危機(1)

危機(1)

無論情是誰造,仍願垂下頭給你禱告。沉澱了的沉默訊息,讓夜幕聽到。從未忘記,你需要甚麽,我早已做過。然後忘記,獻出過甚麽,得到的將有幾多。若你用我的感情愛一天,願意讓時間靜下等你十年。期望讓你聽見,等你實踐,這一生總有這天。若你用我的心情過一天,定會明了我度日怎會如年。期望讓你看見風雨漫天,分一點給你掛牽,假如命運沒終點。

——只要為我愛一天

姚以南在他的懷抱中,縈繞她的是屬於他的氣息。只是她心中的疑惑太多,她不得不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她退出兩步,兩人隔著一段距離,她就那樣看著他,帶著些許質疑。

姚以南之前就感覺到關於鄒紹言的離開,徐桓錚有意隱瞞了一些事情。而今天鄒紹言的態度和那些話更很好地印證了她的猜測。

她盡量平復情緒,使這段話聽起來自然平靜。「徐桓錚」她試著輕輕叫他的名字,和他相處的三年裡,她一直很好地維持著兩人間的主雇關係,從不會僭越。從前她對徐桓錚是謙遜的服從,其中夾雜著些許弱小者對強者的敬慕。

她無法像任何旁觀者那樣自然地生出愛慕,去仰慕他,迷戀他。他們間最開始的關係和相處中先入為主的熟悉,使他們此刻的關係里夾雜了許多她難以辨別的情感。

徐桓錚沉靜地站在她面前,手臂環繞在胸口,他聽著自己的名字從她唇間發出,卻說不出此刻他心裡的那種感受,那種因她一言一語就能繃緊的一根弦,緊箍著他的心。

姚以南說完他的名字,頓了頓,看著面前的徐桓錚,他總是冷漠多一點。她的聲音細細小小,帶著剖白自己的畏怯,「三年前鄒紹言不告而別是否和你有關?」

徐桓錚聽到這一句時,心不由得顫動,那根弦頹然間分崩離析。他鬆開手臂,不輕不重的落在她的肩上,將她披著的西裝又向下壓了幾分,他的聲音淡漠,不屑於解釋:「那是他自己的選擇,不過他對你的信任也不過如此。」

關於鄒紹言離開的原因對她來說就是一個謎團,她希望了解事實的全部真相,被鄒紹言誤解她也有責任,如果三年前她可以坦誠地告訴他,她在徐家幫傭,或許現在他們之間就不會有不知從何解釋的誤會。

徐桓錚直起身,拉著她的手腕往別墅走,他的聲音和他的步伐一樣,不徐不緩。「你要知道的事實,並不在我這,你可以去問他,問他為什麼要收下我開出的支票和舉薦文件。」

如果這一切看起來真的像徐桓錚說的那麼簡單,那鄒紹言為何是那樣愾憤的態度,她在後面想要徐桓錚告訴她更多,可是被他攥緊的手腕,已經分散了她的注意。

她不由得想甩開,他回頭低低看了一眼,她手腕間隱約現出的紅印,手鬆了松。兩人卻在沒有說什麼。

進了別墅,文姨笑著從廚房端了一碗紫薯銀耳甜湯過來,「太太,臨睡前喝一些,是安神的。」,姚以南笑著要接過去,徐桓錚卻擋開她的手,繼而對文姨說:「文姨,麻煩你給她送上去。」

文姨沒多慮,端著湯碗往樓上走去,徐桓錚回身看了她一眼,徑直朝樓下她之前住的那間客房走去,姚以南起先並未想跟上去,可是轉念想到房間里還有些自己的東西,而且不知道他為何要去那裡,不得已只得快走幾步,跟在他的身後來到那個房間。

徐桓錚自然地坐在一側的沙發上,姚以南想起上次她無意間在牆壁和沙發間的縫隙里發現的那枚領夾。領夾她沒有動,依舊放在原處。

姚以南的目光由那個縫隙上移,徐桓錚坦然的看了她一眼,轉過視線睥睨地看著那個畫架。「他應該都忘記自己還有一把舊畫架在你這裡吧。」嘲諷的語氣。

姚以南沒有接話,三年前他突然離開,並未留下什麼東西,只有放在宿舍的舊畫架,他的室友也是好心,擔心沒人看顧,再不小心弄壞或丟失就不好了,索性把畫架送給她保管,當時連她在內所有人都不知道,原來鄒紹言這一走已經是做了分手的決定。

「婚禮定在下個月8號。」他說完,起身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間。

她的孕期反應越來越明顯,離婚禮還有2個星期,她想之所以將婚期定的這麼早應該也是照顧他當天的顏面,畢竟奉子成婚在世俗里並不算褒義詞,而他的世界里,名望權利是衡量一切的標準,姚以南突然知道他說的那句,「要她心甘情願嫁給他是為何了」。

那麼高高在上的人,他的心裡怎麼會瞭然接受他要娶的人,心裡想著另一個人,還要陪他在禮堂,在神父面前上演一幕起誓立約,發誓鍾愛彼此一生一世的戲碼。

姚以南關門出了房間,上樓的時候,徐桓錚的房間,房門緊閉,她回了房間,換下衣服簡單泡了澡,出來喝了文姨拿上來的甜湯。

頭髮吹過還沒有干透,她索性拿出日記本,寫了孕期教室課程里的趣事,還有一些關於胎教啟蒙的心得體會。

不知何時,徐桓錚推門立在門口,顯然他等著她的邀請,姚以南心裡想笑,他從未這樣尊重過她的想法,他一向隨心所欲,何況在這個別墅里他的確有這樣資格。

「有事么?」姚以南從書桌前起身,轉向徐桓錚,因為她的這一句問話,如姚以南所料想得一樣,他自然的走進來,朝她的方向。

他的目光掃了一眼桌面敞開的日記本,又轉回來目光看著她。姚以南很少與他對視,也極少目不轉睛的觀察他,現在他遲遲沒有開口,她的目光逡巡在他的面容上,額角的傷疤是他完美無缺的面容上,唯一的缺憾。

「看什麼?」

姚以南知道他在明知故問,自然沒必要隱瞞,而且她從很早之前就想問了,「那個額角的傷是怎麼弄的?」

說著她轉身合上日記本,徐桓錚卻從身後忽然輕輕都抱著她,聲音沙啞地說:「為什麼這麼久才問?」

姚以南有些愣住,他的話里竟有點落索,姚以南剛要回答,他的吻輕輕地落在她的脖頸、耳後。

姚以南回身想要掙開了他的懷抱,「徐桓錚,你不能這樣隨心所欲。」是的,他不能,他不能想對她好的時候就對她好,不能想刺傷她的時候就不給她留任何回擊的餘地。

他聽到這句話的瞬間鬆開了手臂,整個人有些僵住,「姚以南,為所欲為的那個人是你。」他的話沉靜落寞。姚以南停下掙脫的動作,停滯的了幾秒,半開的窗外響起葉片被風吹起的簌簌聲,如此微小的聲響,卻在這寂靜的空間回蕩。

她從來沒有隨心所欲過,無論是對生活還是感情,姚以南比任何人都珍惜她所擁有的一切,雖然在外人看來,那並沒多珍貴。她這樣想著,輕咬著嘴唇,似乎這樣就可以止住心裡某處的痛感。

不等姚以南詫異的看向他,他早就轉了目光,好像剛剛說出那句話的人並不是他。「你在寫什麼?」

兩人間這樣生疏又熟悉的對話,讓姚以南覺得矛盾,但卻沒有生厭也沒有排斥。剛剛他無緣由的那一句話,在她心裡總是一遍遍回放,心中莫名不安的慌亂不知如何消去,那種心亂感充斥而來。

「孕期日記,方便張醫生複診用的。」不等姚以南的話說完,徐桓錚已經徑自拿起來,姚以南下意識去爭奪了一下,其實也沒什麼隱晦不能公開的,可能就是不習慣徐桓錚這樣想要掌控、了解她的生活,又或者她不想把這樣寫著內心私語的東西展示在他面前。

徐桓錚的本就有身高優勢,即使不將日記舉起來,她也未必夠得到,何況她的動作透著小心拘謹,她只是做了一個舉動,並未成功。

徐桓錚說:「不想給我看?」他並未翻開,雖然他很想知道關於他們兩人的孩子,她給予怎樣的感情。

姚以南看他沒有翻開,也沒再爭執,「不是,你可以看。」她說的時候並不喜悅,很平淡的樣子。

徐桓錚看了她一眼,把日記本重新放到桌面上,輕聲說:「早點休息。」

姚以南覺得他有些欲言又止,不過或者是她多心,徐桓錚說完轉身離開,就像他突然到訪一樣,有的時候更像是心血來潮。

她也沒有繼續記錄的精力,外面天色已晚,她把日記放到書架最里側。

徐桓錚回到房間,打開卧室最裡面隱蔽的門,那個房間沒有任何照明設施,因為設計時的隱蔽,即使在白天裡面也沒有充足的陽光,陰暗的、隱蔽的地方才能掩藏住秘密,就像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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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途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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