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禍(2)

愛禍(2)

情像雨點似斷難斷,愈是去想更是凌亂。無奈我心要辨難辨,道別再等也未如願。永遠在愛與痛的邊緣,應該怎麼決定挑選。

——愛與痛的邊緣

天光傾瀉灑在她的周身,彷彿一定要將她的身線勾勒得流光滿溢,引住他透出繾綣的墨色眼眸。眼前的女人安靜地沉睡,素凈的臉在光線的映襯下盈盈透透,他想上前,終究沒有移步,只是沉默專註地看著,是怕吵醒她,抑或不是。將一個不愛他的人留在身邊,是折磨她還是折磨自己,徐桓錚很清楚那個答案。

他輕嘆了一口氣,隨著她輕淺的呼吸一同在空氣間起伏,她蜷縮的身軀,在Kingsize的大床上,更顯得柔弱纖細。連睡眠都是沒有安全感的姿態,她至始至終沒有接受這裡。

她眉間緊鎖,似是在夢中掙扎,他靠近她想去安撫,她愁雲滿面無能為力的在夢境中掙扎卻只能徒然地輾轉。他俯身靠近她,吻輕輕落於眉間。他的心隨著吻一同落下,不受他的控制。

眉間因為觸感而舒展,可喑啞的囈語,卻那麼清晰傳入他的耳側,她斷斷續續的呢喃中,說出的是:「鄒紹言。」

徐桓錚的手握緊,骨骼間用力的磨合發出懾人的聲響,他垂眸看著她現出慌亂的睡臉,轉身出門,在關門的剎那,他猶豫了。已經背過去的身影,頹然的轉過來,從那道微小縫隙間,看著光影中的她,即使留不住她的心,他也願意傾其所有留住她,哪怕是怨恨,哪怕是折磨,只要她在他能觸及的範圍內,他心甘情願。

徐桓錚一如往常那樣下樓用餐,文姨代替姚以南準備了很多早點,實際她的確要比姚以南有經驗的多,食材準備妥當,菜色也不失美味。可是徐桓錚依舊沒有太多的食慾,或者他的胃已經習慣了姚以南烹煮的味道,那種熟悉和習慣一經融合,便再也戒不掉。

文姨從廚房出來,徐桓錚沉靜的用餐,她眼睛自然掃到那裡,不禁覺得這個人雖值而立之年,但周身散發的那種威嚴卻不遜色任何人,傲然清冷令人不敢輕易靠近,忽然他低沉卻帶著磁性的聲音傳過來,「文姨,坐下一起吃吧。」

不是命令的語氣,帶著禮貌的口吻,文姨急忙擺擺手,看見他放下刀叉,便問,「徐先生,是菜準備的不可口么?」

徐桓錚淡笑,「沒有,很好吃。」說著起身,抬手看了眼手錶,「文姨,麻煩你上去看一下,如果她醒了就叫她下樓吃飯。」

徐桓錚叮囑之後轉身出門,文姨上樓便聽見喊聲,她緊張的加快腳步,門沒有緊閉,她順勢推開門,擔心的進去看了下,沒有發生意外,應該只是噩夢中的囈語,她關心的走近,此刻她轉了安然沉靜,孕婦睡眠輕淺,即使已經天亮,但充足的睡眠對寶寶和孕婦身體都好,文姨並沒急於叫醒她。

隔了一段時間,再上樓的時候她已經起來了。文姨關切的讓她注意身體先下樓吃早飯。早餐依舊是按徐桓錚叮囑的要求準備,都是她喜歡吃的餐點。

姚以南下樓,看見文姨在整理廚房,急忙過去,要她坐下來一起吃早飯。餐桌上文姨笑著說起姚以南說夢話的事,「你是身體虛弱才睡不踏實,做了什麼噩夢?不好的夢說出來心裡就少了芥蒂,下次就能避免了。」

姚以南訝異地抬頭,夢中的她始終發不出聲音,卻沒想到在現實中,她的聲音那麼輕易的就能發出,可是清醒的時候,她卻只能沉默承受。

姚以南猶豫了一下,「不是噩夢,可能是睡得不舒服吧,只是夢見了梧桐樹。」

文姨年長,聽聞自然很多,於是高興地接話,「梧桐樹是好預兆。」

姚以南隨即說了想去觀音廟還願的事情,文姨也極力贊允,不忘叮囑她出門注意安全,事事都需要小心注意。

姚以南本就沉靜穩重的個性,文姨很放心,只是現在懷了身孕,她叮囑之後還是不放心,想要陪她一同去。

「文姨,沒關係,我約了朋友一起,真的不用擔心。」

吃過早點,姚以南穿了件簡單寬鬆的外套出門,她準時的到了約定地點,趙頌雯趕來的時候連連抱歉,「那個工程負責人真的很氣人,擔心富恆集團資金運轉問題影響接下來運作款的批示,居然有意怠工。」

姚以南擔心,「你一個人去?那裡還是有些不安全,工地上的人員,魚龍混雜如果意見談不攏,你一個人怎麼應付?」

趙頌雯猶豫了一下,應付地說:「沒事,沒事有同事陪同。」,兩人說話間打了車,直接到這座城市久負盛名的祭拜觀光勝地。

上了車趙頌雯看姚以南臉色不好就轉了話題,畢竟姚以南也清楚她與鄒紹言一起共事的情況,雖然不提那只是心照不宣的默契而已。

趙頌雯換了話題,她避開公事,興奮地詢問有關訂婚典禮的事宜,畢竟以徐桓錚的實力和名聲想低調應該都很難。姚以南神色淡淡的,無奈地笑了一下,表示自己也一無所知。

趙頌雯帶著打抱不平的氣勢,忿忿不平。「他怎麼能這樣,既然已經準備結婚,就是合法的關係,這些應該要告知你的啊。」

姚以南急忙解釋,「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應該在準備了,只是我身體不舒服就沒有到場去看。」

趙頌雯眯著眼,像發現了新大陸似得,「喲,現在就開始護短了?」

姚以南經不住別人的玩笑,尤其是她的心裡並不想與徐桓錚發生牽扯,可此刻卻覺得臉上發燙。

引得趙頌雯開懷大笑,「果然,徐桓錚的魅力名不虛傳。」

看到姚以南蹙眉,現出窘色,趙頌雯才不再開她玩笑,兩人隨便又說了一些有關孕期準備的事情,不多時,已經到了地點,不是旅遊旺季,慕名而來的遊客並不多。

下了車,兩人沿著鋪就好的石階而上,遠遠望過去,寺廟磚紅色的塔尖現在眼前。兩人徐步上去,趙頌雯在一邊有意扶著她,知道她懷有身孕,外出的時候就格外小心,對她照顧有加。

走過石階宏大的寺廟掩映在幾棵蒼勁的古樹下,還未進入寺中,裡面虔誠的誦佛之聲伴著悠揚古鐘發出的磬音傳出來,彷彿有安撫人心的力量,稀少的遊客穿梭其間,姚以南和趙頌雯進人古色古香的廟宇中。祭祀拜會的人寥寥,多數是潛心修行的僧侶,氣氛肅穆,四下古木參天,松柏森森。

兩人虛心請教,受了廟中人指教,參拜步驟循序漸進,進了觀音殿內,姚以南虔誠地跪拜,心裡念誦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祈求保佑我的孩子平安降生,我願一生從善修身多做功德,保佑他安康。

姚以南還願之後,趙頌雯也一同求福保佑家人平安。難得來一趟,兩人並沒想就這樣離開,在寺院中細細參觀,走到一間禪室,裡面有來解惑的人,兩人也想一同聆聽,便有意駐足,站在門廊外,靜靜地聽禪。

智慧的老者,聲音那般沉靜地沁入人心,「佛祖釋迦牟尼說人有八苦,分別是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五陰熾盛、求不得。怨憎會,就是和怨恨、憎惡的人或事物在一起,無法擺脫,是一種痛苦;愛別離,和自己親愛的人分離,是一種痛苦;生求不得不生;老求不得青春;病求不得健康;死求不得永生;愛別離求不得團聚;怨憎會求不得解脫;五蘊熾盛求不得清明。求,就是欲。求不得,便是苦惱。」

那位求解之人臉上的痛苦和疑惑並沒消散,世間人怎麼會那般輕易就能看破這些,更不用說去控制自己內心的慾望和心魔了。

普渡的僧人老神在在地說:「愛本無罪,但愛卻能導致各種離合。一如種種苦,都緣於捨不得。」

姚以南恍然出神但那句話卻一直不散,回蕩在腦海里,她心心念念捨不得忘掉的,已逝去的曾經就是她心中的鬱結。

姚以南沉思片刻,趙頌雯的電話忽然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趙頌雯臉上全是歉意,都怪自己粗心下了車忘了確認把手機靜音。

她急忙去外面接聽,姚以南想著時間也不早了,便也踱步出了寺院,趙頌雯在外面徘徊。

姚以南走過去,「有急事么?不然現在回去?」

趙頌雯有點心虛地看著姚以南,眼眸一低又瞥向別處,遲疑了一下說:「其實,不是同事陪我去的工程現場,所謂的同事就是鄒紹言,你知道他是我的上司,按理督查工程運作根本就不需勞他大駕。」

趙頌雯言談間吞吞吐吐,忽而停頓一下,看了一眼姚以南的臉色,淡淡地神色,並沒有刻意想要迴避。她舒了一口氣,她沒法在姚以南面前繼續說謊欺瞞。

「沒關係的,本來我們的關係就不應該影響到其他人,何況現在他有他的世界,我也有我的生活。」

趙頌雯輕嘆了一口氣,「你能這麼想,我就不擔心了,其實今天出現場我想先走,情急之下說漏了嘴,他知道我約了你,所以剛剛打電話,特意讓我通知你,希望這周他安排的宴請大學朋友的酒席,你能到場。」

趙頌雯看姚以南面露難色,這樣的身份見面的確有些尷尬,她隨即補充道:「你不用怕我為難,畢竟我和他也是舊校友,而且我也和他說只是轉達,沒有明確答應他你會去。」

姚以南蹙眉,隨即輕笑了一聲,「沒關係,很久沒見老同學了,應該去。」但心裡卻悵然,想著既然有這個機會可以解開她的心結,也不用再逃避。她們沿路返回,可姚以南卻覺得心輕了幾分,或許是天意,讓她聽到禪語,解鈴還須繫鈴人,她的心結只有他能解開。

她回身望著高處隱匿在茂密綠色中的寺院,映襯在醉人的朝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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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途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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