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都清楚了

201.都清楚了

這話對天英帝而言,勝似一道雷劈下來,劈得他體無完膚。原本蒼白的臉上,硬是因為激動而添了一絲血色,他目呲盡裂的瞪着晉王,接着又艱難的轉頭去看玉忘言。

玉忘言卻是波瀾不驚的回道:「父王說笑了。」

晉王唇角的笑更加放肆,「我老了,哪還有精神和你說笑?這麼久了,能親眼看着你們父子相殘,到今天父親被兒子送進胸口一刀,我這麼多年的怨氣總算是沒白受。」

玉忘言眼神一沉,再看向余秋水。

感受到這不冷不熱的視線,余秋水定了定神,一臉怨毒的嗤道:「賤種!還真以為本宮是你生母?今天就實話告訴你,你的母妃余秋水,早就已經死了!」

天英帝發出一串嘶啞斷續的咳嗽,激動的要從軟榻上起身,可是撐了幾下都沒有成功。

玉忘言愕然,全身僵硬,目光獃滯的瞪着余秋水。有些事情,原本已經在他的猜想之中了,可他還是不願意相信,寧可自己能懵懂些,什麼也不要想明白。

天英帝氣若遊絲道:「秋水呢……你們把秋水怎麼了?」

余秋水恨恨道:「那個賤人早就死了!在她生下玉忘言這個賤種沒多久后就落病死了!之後在你身邊扮演余秋水的一直是我,這個深宮困了我二十多年!每天面對你這樣一個噁心的男人,我受夠了!早就受夠了!」

「你……」天英帝一口氣沒提上來,斷續的咳嗽著。

他還記得,當年秋水的第一個孩子是男孩,可是生下來沒多久就夭折了。秋水鬱鬱寡歡,落了場大病,那時候的確是生死難料。再後來,她熬過來了,身體也好轉起來,只是性情發生了變化……如此想來,原來那時候秋水便已經死了,之後所謂熬過來的,不過是這個冒牌貨?

那麼那個夭折的男孩呢……天英帝猛然間明白了什麼,他盯着玉忘言,嗡著嘴唇,想要開口喚他。

玉忘言的雙手在抖動,心中漫上來的感情,不知是悲憤還是什麼。

果然,一切都是假的。真正的母妃死了,假的余秋水頂替她到現在,還要裝成他和藹可憐的母妃。而他……他只知道自己從小就在晉王府中生活,此刻想來,大抵是晉王用什麼方法把他從宮裏頭弄出來,給他了一個晉王世子的身份。

天英帝終於發出了聲音:「皇弟……你用夭折的嬰兒,把忘言換到了你府上。」

玉忘言微微一怔,聽得晉王道:「是。晉王府中的女眷,沒有人知道忘言的母親是誰,所謂的晉王妃她們從沒有見過……」

玉忘言的心中漫上濃烈的悲憤之情。他想起了小時候,父王的側庶妃們總是對他指指點點、疏遠冷落,側目的焦點便是他生母不詳卻還被封為世子。

那時候他反覆的告訴自己,母妃的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所以即便那些女人再過分,他也絲毫不解釋。

現在回想,只怕當他受着那些冷眼和側目的時候,晉王的心裏,還不知有多得意、多解氣吧。

天英帝胸口的血色擴散了半面胸膛,林家表妹慘白著臉爬過去,卻不敢動插在天英帝胸口的匕首。

天英帝看了她一眼,眼睛已經快要睜不開了,最後悲痛的望了眼晉王,頭一歪,閉上了眼。

林家表妹驚恐的喊道:「陛下!陛下!」

不遠處幾個從一開始就跪着的小太監,更是發抖的厲害,眼淚都流下來了。他們自知性命難保,會被晉王滅口,現在只求能被晉王忘掉,網開一面。

「你們還跪着幹什麼啊!」林家表妹朝着他們大喊,嚇得他們噤若寒蟬,「快過來把陛下送到偏房去!快啊!」

小太監們哆嗦著不進反退。

晉王冷冷道:「抬過去吧……林御醫,你可要好好給皇兄吊命。要是皇兄駕崩了,本王就讓你給他陪葬。」

望着小太監們和林家表妹把天英帝送出去,玉忘言忍着心中漫上來的悲憤之情,問道:「她為什麼會在林家?」

晉王皺了皺眉,「誰?」

「表妹。」玉忘言道:「她是天英帝的女兒,為什麼會在林家。」

晉王微怔,余秋水驚道:「你怎麼知道!」

玉忘言加重了語氣,冷聲問:「她為何會在林家!母妃,她是你和天英帝的女兒?」

余秋水的臉紅一陣白一陣,手揪著上衣衣緣,怨憤道:「那個小賤種,真想掐死她!看見她就想起她爹!我這輩子最噁心的事,就是給天英帝生了這麼個女兒!」

玉忘言心裏一緊,沉沉道:「若我記得不錯,表妹和四殿下出生的時間,前後只有兩三天之差……」既然表妹被弄到林家去了,那麼頂替表妹的,難道就是……

心中像是被捅破一張紙,瞬間都看見紙後面的所有。父王對待四殿下的態度就像是對待親生兒子,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再凝視余秋水,玉忘言的眼中,已經再無半分愧悔,也再無親情的牽絆。

他只想知道,這個女人是誰。

余秋水高傲的迎接玉忘言冷冷的目光,惡語笑道:「在湘國有一種蠱蟲,能讓人的相貌發生改變,這種蠱被稱作『改頭換面』。」

她指著玉忘言說:「改頭換面是一種煉蠱培植出的蜈蚣,一雙兩條,一條下在余秋水的身上,一條下在我身上,我的相貌就能慢慢的變成她的相貌。」

蜈蚣。這個詞眼讓玉忘言猛然想到了自己體內那東西——血蜈蚣。記得在北魏,那個馭蛇的漢女說過,血蜈蚣非近親不能下,他身上的血蜈蚣也該是由近親給他的。

余秋水道:「改頭換面有個奇異的特點,那就是當我的容貌完全轉變為余秋水的樣子后,它就會變異,在宿主的體內形成另一種蠱。這個名字你肯定聽過,叫『血蜈蚣』。」

玉忘言只覺得胸腔一震,又痛又麻。恍惚間他明白了,原來他體內的血蜈蚣不是誰下進去的,而是真正的余秋水在生下他后,血蜈蚣轉移到了他的體內。

余秋水幸災樂禍道:「之所以用這個蠱,就是為了讓血蜈蚣日後能轉到余秋水所生的賤種身上!血蜈蚣是個什麼滋味,你清楚!晉王爺和我都豈會便宜了你這個賤種!就是要讓你們父子被矇騙,讓你們自相殘殺!」

晉王皺了皺眉,道:「你話太多了。」

余秋水訕訕的看了他一眼,又給了玉忘言一記怨毒的目光。

玉忘言深吸口氣,問余秋水道:「你是湘國人。」

余秋水一怔,昂頭答:「沒錯,我就是湘國人,湘國專修蠱術的女子被稱為草鬼婆,我原本就是!」

如此一來,便全都清楚了吧。自己被弄到晉王府當世子,日日夜夜被灌輸對天英帝的仇恨,之前為了更多的獲取權力,與蕭府聯姻,整垮了趙家,將趙家的勢力都拉攏過來。另一方面,父王不顧大堯的黎民,想挑起與北魏的戰爭,卻被他阻止。這一分歧的產生,還有瑟瑟的介入,使得父王原本預想的事情都偏離了軌跡……於是到了今天,父王便和二殿下、蕭恪聯合,奪位逼宮,讓他殺了天英帝。

前殿傳出交戰的聲音。

兵戈的碰撞聲,喊殺聲,宗親和考生們的驚呼,由遠及近,逐漸更是鮮明。

前殿已經殺的白熱化了吧。晉王笑道:「原來皇兄還留了一手,在前殿埋伏了些近衛,不然,二殿下的人馬豈不是如入無人之境。」

玉忘言沉然道:「原來父王管天英帝要了重組御林軍的任務,就是為了今天,讓御林軍聽你的指揮,佔領焦闌殿。」

「不錯。」晉王冷笑着,萬分鄙夷道:「我想,你現在一定很恨本王,並且,心理上無法接受這一切。」

「我是無法接受……」玉忘言喃喃,深吸一口氣,眼底漆黑如墨,盯着晉王,一字一字清晰的問道:「所以,我想最後再和父王確定一件事:至始至終,你都不曾將我當作親生兒子來看待,偶爾表露出的慈愛,也都是逢場作戲。」

「否則呢?還有別的可能嗎?」

這個答案,玉忘言想到了,也明白這是他最有可能聽到的答案。明明心裏已經有了準備,可真正聽到的時候,還是覺得心肝脾肺像是被一把看不見的剪刀片片剪開似的,剪得支離破碎。

自嘲似的笑了笑,笑聲很低、卻清晰,他望着晉王,緩緩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手軟了。」

隨着他話音落下,前後兩殿忽然響起奏樂的聲音。

前殿的巴烏聲渾厚,因帶着內力和殺氣而顯得宛如洪鐘,從前殿卷著迴響流瀉而來。後殿的陶笛聲,柔中帶剛,急促明亮,迴旋出滿殿迴音,將殿中的一切包圍。

余秋水在聽清楚這兩道旋律后,臉色變了,「晉王爺,這曲調是……這是湘國武陵何家的召蟲曲!」

「是誰……」晉王的表情扭曲了起來,「是蕭瑟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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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傻女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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