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江南四才子

第8章江南四才子

半個時辰后,大夫喂大夫喝下了葯,再行把脈,確認書生已經退熱了,才讓小蚊子把人抬走。剛把人抱上馬車,唐小虎就回來了。

「找到秋香了么?」

小竹子興緻勃勃地問。

唐小虎沉默不語,搖了搖頭,有些失常。

幸虧一早就遣了書童去找客棧,不然此刻三更半夜真是一時半會都找不到。把書生安置好后,三人才聚在一起商量。

現在貿貿然離開了原地,不知道那俠客回來后如何是好。只希望那車夫能夠等到人然後轉告一聲。

自回到醫館后,唐小虎一直有些心不在焉。雖然小竹子嬉皮笑臉,小蚊子冷淡沉默,但他們對於察言觀色十分了得,尤其是身為竹馬的唐小虎。

用小竹子的話來說就是——用腳趾頭都能知道唐小虎想什麼。

用小蚊子的話來說就是——唐小虎的腦子來來去去就是這些。

「伯虎,我覺得你是思念心切,一時看錯了罷。」

氣定神閑地執起茶盞抿了一口茶,小蚊子如是道。

唐小虎嘆了一口氣,重新咧開嘴角笑道:「沒事,反正去到了杭州就能找著,也不急於一時。」

清早,三人都是被一陣吵鬧聲吵醒的,還未來得及梳發理衣,便衝出了房門。只見一個翠衣衣袍的書生慌慌張張地四處張望,一旁的書童狼狽地扶著他。

「我的玉佩,我的玉佩……」

那書生急切地喃喃低語,眼睛眨也不眨地四處張望。

「你先別急,有一位俠客替你去找了,很快就能找回來。」唐小虎連忙快步走過去,扶住他。然而書生卻掙開了他的手,踉踉蹌蹌地向前走去。

只是沒走幾步,他就因為體力不支而跌倒在地。

小蚊子和小竹子連忙走過去,不過有人捷足先登了。

俗話說得好,英雄救美通常都是講求天時地利人和。也有一句老套得掉牙的話可以用來形容,那就是命中注定。

一身寶藍色勁裝帶著濃重濕氣,顯然是沾染了朝露。他站在書生面前,俯下身把他扶起來,然後變戲法似地掏出一塊玉色晶瑩剔透的圓玉,放到書生的手心,道:「那山賊沒跑多遠就被我找到了,只是回到那裡才知道你們走了,找到這裡花了些時間。」

書生緊緊地握著那玉佩放到心口處,鬆了一口氣,然後暈倒在那人的懷裡。

交談過後,三人才知道這位年輕男子名為秦胡,乃闖蕩江湖的浪客。當他們問起正在房裡躺著休息的書生名字時,他卻搖頭了。

「小生只是恰好路過此地,遇見那位兄台被一群山賊圍住,所以出手相助了。」

「不過我倒是覺得他好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唐小虎搔搔下巴,眯起眼睛思忖著。

小蚊子皺了皺眉,沉吟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應該是春秋書院院長的公子周文賓。」

懶懶散散地趴在桌面上的小竹子霍地彈起來,吃驚地瞪大眼睛。

唐小虎也驚呆了:「不會吧?」

秦胡倒是有些瞭然道:「原來你們是蘇州人,春秋書院我亦聽說一二。難怪諸位一身書生裝扮,文質彬彬,素問蘇杭是出才子佳人的勝地,果然名不虛傳。」

才子自有才子應付讚美之詞的方法,那就是客套。不過唐小虎、小竹子和小蚊子能夠以才子之名揚名蘇州,自然是與眾不同。

遇到這樣的讚美——

唐小虎會說:「那是,這般英俊瀟洒風流倜儻的我就是蘇州響噹噹的招牌。」

小竹子會說:「對啊對啊,蘇州的美人多了去了,滿街一抓一大把。日後你來蘇州,我定帶你欣賞咱們蘇州最美的十八花容,保管你心痒痒。」

小蚊子會說:「蘇州的確是個山好水好人好的地方,十分宜居。如果秦少俠有空,定要來蘇州遊玩,我們帶你游盡蘇州的秀麗風景。」

這一些回答,被他們自作主張地視為是熱愛故鄉的表現。

秦胡被嚇倒,過了一會兒才抱拳,十分誠懇地說:「秦某一定會去的!」

小白粥睡的時候一直握著那玉佩,看起來十分寶貝。唐小虎在旁邊瞅了好久,還是一直驚讚個不停——

好一個娘娘腔。

連睡覺也挺得直直的,雙手搭在腹前,微側臉龐,抿起嘴唇。

唐小虎曾經試過觀察小竹子和小蚊子的睡姿睡顏。

小竹子雖然長得妖孽,小時候更是長得粉雕玉琢像個女娃,不過他的睡相實在是有辱斯文,每天早上就像在大戰了五百回合。至於是什麼戰鬥,阿彌陀佛,唐小虎決定還是不要把家醜外揚出去。

至於小蚊子,前文已經提過他的家風嚴謹端正,把小小小蚊子提前鍛煉成大蚊子,連睡覺都一板一正,別說側身,連側臉都沒有,直挺挺地躺在那裡,雙手交疊放在腹部,完全是面無表情。

這時,小竹子在旁邊生悶氣,找來一面鏡子拚命練著最有男子氣概的表情,臉部都快要扭曲了。小蚊子坐在一旁氣定神閑地飲茶。

過了一會兒,小白粥悠悠醒來。他眨眨眼睛,張著圓圓的眼珠子看唐小虎。彼時,唐小虎也睜著大大的眼珠子瞅他,於是四目相對,大眼瞪小眼。

有句話是這麼說的,醒來的睡美人都會喜歡上第一眼看到的人。

可,不然。

「枝山,征明,他醒了!」

聽后,小竹子和小蚊子立即走過來瞅瞅狀況。可還沒來得及說話,唐小虎的衣襟就被一雙纖細白皙的手扯住,小白粥把眼睛瞪得更大更圓,急問:「他呢?」

這娘娘腔是個怪胎。

第一次醒來就找東西,開口就問:「我的玉佩呢?我的玉佩呢?」

第二次醒來還是找東西,開口就問:「他呢?」

唐小虎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哪個他啊?」

小白粥顯然是昏了頭,有些語無倫次地急道:「就是那個一身俠氣,替我找回了玉佩的大俠!」

小蚊子見他急得臉色蒼白,一個勁兒地喘氣,連忙過來按住他,回道:「秦少俠的話,他道還有要事要辦,已經先行離開了。」

小白粥愣愣地放開手,嘭地一聲又倒在了床上。

小竹子道:「你是春秋書院院長的兒子吧?幹嘛一個人跑出來?沒事的話趕快回去,我們還急著去杭州,沒時間照顧你。」

小蚊子扔去一記眼刀,嚴重警告,於是小竹子立即閉嘴蔫了。

小白粥反倒睜大眼睛,突地坐起身來,驚道:「你們也要去杭州?」

唐小虎點點頭,下一刻又被扯住衣襟,儀態全無。小白粥急道:「我也要去杭州,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周公子為何要去杭州?」小蚊子微微皺起眉。

「我要去四維書院念書。」

唐小虎和他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

「你不是春秋書院院長的兒子么?不在自家書院念書跑那麼遠幹嘛?」小竹子瞪大眼睛,吃驚地問。

他們就是各懷鬼胎才跋山涉水地赴杭念書,而他呢……真真莫名其妙。

小白粥有些臉紅,垂下眼睛,低聲道:「就是因為爹是書院的院長,我才不想在那裡念書。」說著,他抿抿唇,囁嚅道,「我不想時時刻刻被他管著。」

哦,原來如此,又是一隻翅膀長硬了想要飛的鳥兒。

三人對視一眼,心中明了。不過,不趁機落井下石耍耍毒舌就不是小竹子了。

小竹子挑起眉邪笑,打量了他一番,然後抱起胳膊悠悠道:「本大爺去杭州是干大事,你看你細手細腳,說話小聲小氣,能跟得上咱們的腳程么?」

小蚊子又拋了一記眼刀過去,小竹子收手,站直。唐小虎在一旁偷笑,明明長了一張招人的禍水臉,居然還在這裡裝大爺?

這話對唐小虎和小蚊子來說,自然只是個沒有自知之明的笑話罷了。不過對於小白粥來說,的確是個打擊。

他垂著頭咬住嘴唇,莫名透出幾分我見猶憐的感覺。

小蚊子在心裡嘆息一聲,枝山委實過分了些。

唐小虎在心裡嘆息一聲,枝山真真罪孽深重。

過了一會兒,小竹子終於挺不住壓力,主動棄械投降,沮喪道:「大家都是蘇州人,不分你我,咱們就一塊上路吧。」

小白粥突地抬起頭,目光欣欣,含了一包感激的淚水瞅著小竹子,小竹子不情不願地扭了扭屁股。

於是就這樣,唐小虎、小竹子、小蚊子小白粥四人眾踏上了邁上杭州開始揚名江南之路。

從此小白粥的事情先告一段落,不過有另外一件事情讓三人陷入了迷惑中,那就是秦胡。就連小蚊子這般沉穩冷靜的人在第一眼看見秦胡的時候,也險些將他錯認為他們的授業恩師古辰。

在秦胡走前,他們也問過他這樣一個問題:「不知秦少俠是否認識一個叫古辰的人?」

秦胡思忖片刻,搖頭道:「在下並未認識此人,不知三位為什麼會問這個呢?」

小蚊子沉吟道:「沒事,只是覺得你與這人十分相似,於是斗膽問了。」

或許世間真有兩個素不相識的人可以如此相似,真真神奇。

翌日,四人便告別了小鎮子,繼續朝杭州出發。經過一夜的休養,小白粥顯得精神煥發,小蚊子向來凝氣精神,注意休養,自然也是精神奕奕。

相反,唐小虎和小竹子就在馬車裡東倒西歪。

小竹子是昨夜照鏡子照得氣悶,悶了個半夜,天明才有睡意。然而恰逢閉上眼,小蚊子就過來敲門了。小蚊子的命令豈敢不從,於是小竹子欲哭無淚地睜眼,爬了起來。

而唐小虎呢……他是一夜沒睡。

從昨日傍晚開始,唐小虎就一直遊盪在小鎮子,大街小巷全部走遍,經過客棧就進去巡遊幾圈,恰逢遇見一間沒關門的房間地上掉落一間白紗衣,於是殺將進去,撞見了一對鴛鴦在交頸。看到酒樓就進去坐著一通亂瞅,瞅得方圓幾里的黃花閨女們面紅耳赤,屁股坐不住就圍了過來主動勾搭,可唐小虎一直看著別的地方,大煞風景。

也是直到天明,唐小虎才頹然地回到了客棧。經過小院時,揣在腰際的摺扇在了地上自個兒也沒發現,心不在焉地走掉了。

不一會兒,一個著了一襲白衣的男子從側院走出來,看見了地上的摺扇便撿起來,展開一看,只見上面的字清雋俊逸不乏瀟洒不羈,題了一首詩——

我畫藍江水悠悠,愛晚亭上楓葉愁。秋月溶溶照佛寺,香煙裊裊繞經樓。

男子驚訝地張大眼睛,環視了周圍一遍,目光最後鎖定在逾走逾遠的男子身上,只見他穿著一襲寶藍色的寬袖錦袍,頭帶紫玉冠佩流雲簪,一副書生打扮,正是三魂不見了七魄的唐小虎。

剛想出聲叫住他,唐小虎已經上了樓。

男子連忙跟上去,只是剛找到唐小虎,他便推門進了房。男子一邊叫著「前面那位公子」一邊追過去,不但得不到回應反而迎面逢上「砰」的一聲巨響,房間緊緊關閉。

幸虧他沒有衝進去,不然肯定夾成個肉餅。

吃了一個閉門羹的男子摸摸自己險些被門撞到的鼻子,打算抬起手來去敲門,不過還沒碰到門面就放下了。思忖片刻,男子轉身正好迎面遇上了一個打雜的小廝。

「麻煩你替我把這把摺扇歸還給這房間里的客人可以嗎?」

小廝看著面前這男子,一下子失了神。

男子疑惑地在他面前擺擺手,終於把那小廝招回了神。小廝趕忙把摺扇接過來,看了看男子所站的房間門,點頭道:「好的。」

吩咐完畢,男子便乾脆利落地揮一揮衣袖,大步離開了。

正當小蚊子前來敲唐小虎的房門時,一個小廝就突然出來在旁邊。待唐小虎整裝完畢面容仍憔悴不堪地走出房門時,小廝就湊了上面,把摺扇遞給了唐小虎。

「這是一個穿著白衣裳的姑娘讓我交給公子的。」

一聽到白衣裳,唐小虎就精神了百倍,趕忙接過摺扇,一眼就認出了是自己的摺扇。

「那姑娘現在在哪裡?!」

小廝道:「她吩咐小人後就走了,背帶包袱好像正準備離開。」

「那她長什麼樣子的?」

小廝一聽,莫名紅了臉:「像個活菩薩。」

聽到這話,唐小虎真是什麼也不想了,拔腿就沖了出去。大概這個時候,唐小虎只想仰天長嘯——

老天爺你是想耍我么?!

男子走了已接近半個時辰,此刻無論唐小虎如何找也是不可能找不到的。在他準備衝出客棧門的時候,小蚊子趕上來拉住了他。

「你又想像昨夜一樣走遍整個鎮子找一天嗎?」

唐小虎很是憋屈,沮喪地看了看面前的人潮,不同的臉孔映入眼前,讓唐小虎一瞬間有了一種厭惡如此吵鬧的感覺。

他抿抿嘴,還是乖乖地撤了腳步,然後隨小蚊子走進了客棧。

一次又一次地錯過,誰有了這種遭遇都會感嘆一聲:「唉,或許是我們有緣無分吧。」

但是唐小虎思維異於常人,他想:上天給了他這麼多的考驗,無非是想證明他一顆真心罷了。若是這樣,他更要將秋香緊緊捉住,然後死也不放開,不會再讓他們錯過。

這樣的情況,用小蚊子的話來說就是浪子痴心妄想,用小竹子的話來說就是流︶氓死纏爛打,用小白粥的話來說就是真情感動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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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虎,我是秋香她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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