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林清音是從自己熟悉的那張大床上醒來的,他習慣性的往身邊摸去,是空的。

他甩了甩頭,起身,從床右邊柜子裏拿出疊好的襯衣、西褲,拿在手裏就進了浴室,洗澡、刷牙、洗臉一氣呵成。

他打開了門,朝樓下走去。

廚房裏傳來了早點烹飪好的香氣。

「巧姨,陸覃呢。」

林清音一邊往樓下走着,一邊低頭扣著袖扣。

他穿着單薄的襯衣和西褲,感覺到有點冷。

「巧姨不在這。」

有人低低的回道。

林清音聞聲抬頭,一抬眼就看見端著早點從廚房出來的陸覃。林清音下意識的想朝他笑,可是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冷颼颼的空氣在那一瞬間全都爬上了林清音的脊椎骨,刺得他的後背生疼,空氣里全是涼涼的味道。

「大冬天的,你怎麼穿的這麼少。」陸覃端著盤子站在樓下,皺着眉頭打量著林清音。

林清音突然感覺到,那一團刺得他後背發疼的冷空氣順着他的脊椎一路向上,一直進入了他的大腦。

怎麼可能是冬天了呢?

明明是夏天才對。

林清音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單薄的襯衣,抬眼向樓下的陸覃看去,朝他露出了一個討好的笑,想要陸覃微笑着和自己說這還是夏天。

沒等到陸覃的回答,林清音就等來了腦中猛然傳來的異樣的感覺。在那一瞬間靈魂像是被抽空,身體不由他所控制,他像是一個旁觀者,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然後身體一歪,往樓下栽去,他滾下了一個又一個階梯,胳臂和手足在滾落的過程當中不斷的被碰撞,一直到最後,頭重重的磕在最末的一級階梯上面。可人卻開始變得清醒,有很多很多的事情一併湧入他的腦海,讓他的頭疼得幾乎炸裂,這種疼痛在此時卻並不讓他難受,他反而覺得有些微微的舒適,幫他稍稍壓制住了身體神經各處傳來的一種微微酥丨癢感。

林清音躺在階梯的旁邊,頭上頂着一個被磕出來的包,仰天望着天花板開始微微笑。

一旁的陸覃被這場突如其來的事故嚇得不輕,他連忙放下手中為林清音準備的早餐,疾步向林清音走去,卻只看到林清音仰面露出幸福的微笑。那抹微笑像是刀子一樣,直直的捅到了陸覃心底最嫩的那一塊肉,陸覃的呼吸下意識都屏住了。

陸覃小心翼翼的蹲下,想把林清音扶起,可林清音的身子卻僵硬得像一塊木頭,陸覃只能輕微的把林清音的頭托起,輕輕的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在做這一切的時候,陸覃的手一直在發抖。

他不知道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才這麼一段時間不見,林清音就變成這樣子了。

他一手小心的拖起林清音的頭,一手從兜里拿出手機,他是手抖得太厲害,解鎖了好幾遍都沒有成功。

他這輩子從來都沒有像此刻這麼怕過,明明林清音就在自己身邊,親眼看着他,卻比找不到他的那段時間更難受。

沒親眼見到林清音時,可以邊各種各樣的謊話來欺騙自己,林清音應該過得很好,只不過可能被限制住了自由,只要等自己找到他就好了,一切都好了。

可是現在的這一切告訴他,有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林清音靠在陸覃的腿上,身子開始微微抽搐了起來。

林清音每抽搐一下,就會有一把刀子狠狠的捅他一下,陸覃沒抓穩手機,手機啪的一下掉到了地上。

陸覃伸手過去撿,然後用另一隻手扶着手機,死死的盯着屏幕,解開了鎖,然後一下一下的用力戳着手機,翻到了電話簿,找到了私人醫生的電話。

這個私人醫生是以前林家慣用的,姓金,年紀不大,醫術高超。

陸覃也存了他的電話。

金醫生同時做着好幾家富商家裏的私人醫生,他人有本事,所得的聘金高,但還是有許多人都爭着搶著要他。他生活得也隨心隨意,接電話也不是那麼迅速。

電話撥打中的每一聲「嘟」音傳入陸覃的腦海,都在細細的磋磨着他的每一根神經,陸覃覺得自己也趨近於崩潰了。他的極其用力的抓住手機,臉上的神色是一片風雨欲來,在他快要忍不住砸了手機的時候,電話才被接起。

「喂,您好……」

喂,您好,這裏是金澤。

金澤的自我介紹還沒出口,便被對方粗魯的打斷。

「來林家!」

「快一點兒!」

那邊的人對着電話用力的嘶吼著,急切恐慌到極致的情緒穿透直直的傳到了電話這邊,金澤的耳膜發出些嗡鳴,對方說話的聲音太大,像是撕裂了喉嚨后竭力發出來的吶喊。讓金澤忍不住把手機拿着遠遠的。

金澤斜着眼睛瞟了一眼手機,看清來人的電話,是個不能得罪的,便也沒有磨嘰,應了一聲問清地址掛了電話,便拿出醫藥箱向車庫走去。

把車從車庫裏倒出來的時候,金澤突然想起一件事——

陸覃不是在半年前就和林家撕破臉皮決裂了嗎?剛剛報的地址怎麼還是林家?

車子裏的空氣有些不新鮮,金澤按下了窗戶,把頭探出窗外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整理了一下思緒,再次確定自己剛剛沒有聽錯后,把車子倒了出來打了一個方向盤,然後朝着林家開去。

金澤到了林家院子門口的時候,發現門還沒給自己開,他站在林家的門口,一頭燦爛的金髮被風吹成了枯草,提着藥箱子蹲在林家的門口一臉的苦大仇深,一張俊臉都快被風吹僵了。

哪一回自己給人去看病別人不是端茶送水的,在風中喝西北風這可是頭一回,可聽剛剛陸覃給自己打電話那語氣,估計也不是什麼小事,金澤無奈,只得又掏出手機給陸覃打了個電話。

「喂。」陸覃的聲音冷得跟冰渣子一樣。

「我到了。」金澤情不自禁的縮了縮脖子,他這人什麼都好,就是膽子有點小。

「進來。」陸覃的語氣依舊是冷冷的。

「……」金澤抬頭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憋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話,「門關了。」

「你等等。」

陸覃留下這句,便沒了動靜,金澤把電話從耳邊拿下,電話沒有掛,還在通話中。金澤把手機又放回了耳側,只聽到裏面傳來了一陣霹靂嘩啦的動靜聲,他沒弄懂陸覃在那邊幹什麼,把電話又從耳邊拿下,看了一眼屏幕,然後就聽見短而急促「嘟」的一聲,電話就被掛斷了。

「……」

金澤罕見的朝天翻了個白眼,準備又撥個電話,眼前的院子門就開了。

「進來。」院子門口的傳聲器里傳來陸覃的聲音。金澤一愣,就提着醫藥箱進去了。

林家的院子不大,但也不小,裏面種植著成片的花草盆栽,因為現在是冬天,加上沒人打理的緣故,院子裏看起來有些荒涼了。

金澤快速穿過院子,走到門口,門開着,但沒有人。金澤打開門走了進去,房間里空無一人,一碗放在餐桌上的蒸湯還在冒着零星的熱氣。金澤一直走到了樓梯口,才聽到樓上傳來的些許動靜,於是他就提着藥箱上了樓。

二樓的卧房半掩著,動靜就是從裏面傳來的,金澤走近,推開了門,門一推開,就看見陸覃抓着林清音的手,把林清音壓在床上,而林清音正奮力在陸覃的身下掙扎。

金澤看得下意識一愣,順手把門又給帶上了。

大清早的,把人叫來就看這?

會長針眼的。

陸覃聽到門被帶上的聲音,朝門口看了一眼,只捕捉到一抹殘留的人影,就知道人-大概是來了。他和林清音爭鬥得滿身大汗,疲憊到極致,壓制住林清音的力道下意識的就放鬆了一些,然後就被林清音找准了機會,一腳踹向了他。

金澤站在門外,只聽到「咚」的一聲*砸在地上的悶響。

嘖嘖,真激烈。

金澤咂了咂嘴。

然後眼前的門突然就被打開,嚇了金澤一跳。

陸覃陰著臉站在金澤面前,後腦撞到地上的地方有些疼:「進來。」

金澤小心翼翼的往裏面探了探頭,床上卻空無一人。金澤的眼珠子瞬間就瞪大了。

陸覃嘩的一下把門全部拉開,就露出了又滾下了床的林清音。林清音蜷縮著身子躺在地板上,渾身顫抖,頭一下一下的往床板上撞去。

陸覃的臉色瞬間又變了,他連忙走到床邊蹲下,用手護住了林清音的腦袋,然後把他攬進了懷裏,把他放到了床上。

林清音一觸碰到床下意識的就想往地上滾,陸覃死死的摁住他的身子,回頭看向一旁愣住了的金澤。

「金醫生!」陸覃的眼眶裏全部都是血絲。

金澤一個激靈就清醒了過來,他這人平時有些膽小不靠譜,但是一接觸到有關醫藥的事情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變得格外的嚴肅。他走了幾步就走到床邊,彎下身子,翻了翻林清音緊閉的眼皮,粗略摸了下他的脈,算是大概知道了一些情況,他示意了一下讓陸覃讓開,然後把醫藥箱放到了床頭柜上,從裏面翻出了一小瓶醫用鎮定劑,拿出注射器上好葯,回頭就給林清音打了進去。

一管藥劑全部打入林清音的體內,林清音慢慢的停止了抽搐,然後慢慢變得安靜了起來。

「這癥狀是對某種物品上癮,我暫時給他打了支鎮定劑讓他舒緩一下。」金澤收回了針管,沉吟了一下,有些小心翼翼的道,「但具體是什麼……我不太清楚。」

對物品上癮涵蓋的範圍很廣,人們長期抽煙喝酒會對其產生煙癮、酒癮,失眠者長期服用阿普丨唑丨侖丨片會對其產生依賴性從而上癮,還有一種讓人聞之色變的……

陸覃一想到這,臉色大變,回頭一腳就踹翻了一個小柜子。

「你幫我看着他一下。」陸覃的手揣在褲兜里,緊緊的捏着手機,壓制住情緒對金澤說了一聲,見金澤點頭答應之後,便拿出手機出了門。

他一邊朝外走一邊撥了一個電話,電話沒一會兒就被接起,那人懶懶散散的在那邊笑。

陸覃壓制住怒氣,一字一句的問道。

「你可以給我解釋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許高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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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執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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