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熱氣裊裊,茶香悠悠。長秋殿外梅花映着白雪,本來風景如此優美,有閑情雅緻的人自然應該是一片閑適的享受這冬日的下午。田蚡品著煎煮好的茶湯,看着窗外的景色也是略微感慨,當然了,要是忽視了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的王娡那就更好了。

「娘娘今日宣召田蚡所為何事?」田蚡慢悠悠的品著茶,開口閉口都是愜意滿滿,這馬上要過年了,賞賜分封一樣少不了,說不定自己還能加官進爵一下,想想都沒有不開心的理由。

「你倒是有心思喝茶。」王娡沒好氣的剜了田蚡一眼。

田蚡倒是覺得自己很無辜,拿着茶壺給自己添了滿滿一杯熱茶,隨着水流拍打茶碗的聲音,田蚡笑眯眯的道:「這有些事兒啊着急也沒用,娘娘何必着急,這老話兒說的好,船到橋頭自然直。」

「你說的倒是輕巧。」王娡沒好氣的拿起眼前的茶杯,倒也不喝,只是在手裏狠狠的攥著:「你可記得金俗?」

「金俗?」田蚡聽着這個熟悉倒也陌生,陌生卻又熟悉,似乎曾經聽過卻又沒在記憶里留下什麼印象。

王娡看着田蚡明顯什麼都不記得了的模樣,着急的道:「那麼金王孫呢?」

「噹啷」一聲,田蚡手裏的茶碗摔在了地上,田蚡驚訝中略帶些許驚恐的問:「那個……那個孩子?娘娘當日不是……」田蚡做了個蓋上的動作,小心翼翼的看着王娡。

「哀家……哀家也是於心不忍,畢竟那也是哀家的骨肉。」王娡皺着眉顯得有些慌亂,田蚡看着王娡悔不當初的樣子,心下也是有些焦急。

這大漢有名的賢后竟然做過拋夫棄女的事情,這事兒捅出去恐怕也就失了民心。王家宗室必遭牽連,而自己在前朝也算是得益不少,所謂樹大招風。王娡失了干預朝政的機會事兒小,自己受了牽連可就事兒大了。

遲疑了一會兒,田蚡看向王娡低聲的道:「既然如此,娘娘為何不……」一雙手在脖子前一橫,繼而陰險的道:「先下手為強?」

王娡轉過頭去看了看田蚡陰狠的模樣,冷笑一聲:「你以為哀家沒想到嗎?可是還是遲了一步,讓他們跑了。」末了語氣有些憋氣的意味,沒好氣的沖田蚡翻了個白眼。

「娘娘的意思是說……有人給他們通風報信?」

王娡放下手裏的茶碗,陰狠的笑道:「最好是跑了,而不是被人藏了起來作為對付哀家的利器。」

「哀家是大漢的太后,誰跟哀家作對,哀家定要他死無葬身之地。」

田蚡起身對王娡行了一禮,心中卻開始計較起來一些別的事情。

金俗是嗎?

田蚡微微眯起了眼睛,心裏打着別樣的算盤。

……

城郊的別院裏,白雪覆蓋着青磚,落葉沉積在石板路上,點點梅花給古樸的院子裏帶來了些許朝氣。別說,在這浮躁的長安城內,能有這麼一方凈土也實在是不容易。金俗在這別院裏也住了些許日子,從一開始的誠惶誠恐,到現在也慢慢的適應了些許這有人服侍的富貴日子。只不過,這別院的主人遲遲不肯露面,倒也是讓金俗享受着上層社會的閑適日子的同時不免有些提心弔膽。

「母親母親,你看啊多好看的梅花!」小孩子終究理解不了大人的擔憂,小兒子捧著幾根梅花枝子跑了過來獻寶一樣給金俗看。梅花白的紅的交相輝映,開的精巧,一看這院子裏的花匠就沒少費心思打理。

「嘖,你這孩子,這是人家的別院,你怎麼好亂摘人家的梅花?」金俗略微生氣的皺起了眉頭,正在一旁堆雪兔的小女兒也跑了過來搖著金俗的衣袖道:「母親不要罵哥哥。」

「唉,你們倆啊,要記住這不是自己的家,惹怒了這家大人可是要被罰的。」金俗一手抱着一個,摸著兩個孩子的頭髮,心中的不安終究是不捨得傳達給兩個還不諳世事的孩子,只得語重心長的教訓他們要懂得何為禮數尊卑。每次跟侍女們打聽這家主人是何人的時候,侍女們總是以「我家大人」搪塞過去。這在長安城能稱為大人的,還有個如此高雅的別院的人,恐怕不僅僅只是個小吏而已。

見自家母親不知道在想什麼而發起了呆的小兒子忍不住開口道:「母親,我們以後都能住在這樣的大房子裏嗎?不用再擠那個破屋子不用連飯都吃不飽了嗎?」而後甩了甩舒服的錦緞袖子撅著嘴道:「這幾天老是吃着大魚大肉,兒子已經不想回到那種粗茶淡飯的日子了,兒子真的很喜歡這裏,母親您說這家大人回來會把我們趕出去嗎?」

金俗張了張嘴剛準備開口告訴自己的兒子別忘了身份的時候,只聽有人笑着答了一句:「小公子若是喜歡,就暫且住下。」

金俗看了看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進來的男子,驚訝之餘一時忘了開口。那男子倒也不惱,而是解了做工精美的毛領披風遞給了一旁候着的小廝,笑着道:「金夫人,韓某冒昧了。不知府上下人可有怠慢之處?」

「沒有沒有。」這才如夢初醒的金俗趕忙拉着兩個孩子行禮道:「民婦見過大人。」

「金夫人不必多禮。」韓嫣趕緊把人扶起來,乖乖,這可是王娡的閨女,雖然夠不上公主那種級別,翁主還是夠得上的。不知道這大姐的心眼比起王娡來說是大是小,嘖。

看着金俗那張拘謹卻又充滿了滄桑的臉龐,上面倒是隱約能看出王娡的影子。尤其是打扮過之後更像了,所以說血緣真是個奇妙的東西。本來沒打算晾著金俗這麼久,只可惜最近長安的風頭太緊,而且上到劉徹下到王娡,哪兒都逃不開「金俗」二字。

想到此,韓嫣對着這張跟王娡有着七八分相似的臉時,難免有些彆扭。——尤其是看到金俗一臉誠惶誠恐的低三下四的模樣,畢竟看慣了王娡那副看似平易近人實際上滿眼算計的模樣。

輕咳一下趕走了有的沒的的思緒,韓嫣拿出了一貫對人的翩翩佳公子的調調來,笑着道:「金夫人肯定有些疑惑韓某為何請韓夫人到此出來,還用了那種方式。」

金俗摟着兩個孩子,頷首不語。韓嫣略微尷尬的笑了笑:「金夫人不必拘謹,韓某有一疑問,只有金夫人可以為韓某解答,不知金夫人可否幫忙?」

「大人請說。」金俗低着頭,語氣恭敬。雖然知道平民見到當官的特權階級畢恭畢敬是正常的,然而這張臉還是讓韓嫣略微齣戲,於是只好把目光放在那個在未來被劉徹砍了的修成子仲身上問道:「金夫人可知道金王孫?」

原本低眉順目的金俗在聽到了這三個字后瞬間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呆愣了片刻后才貿貿然開口問:「敢問大人……知道我父親的下落?」

「韓某不僅僅知道您父親的下落……」

勾唇一笑,顯然是很滿意金俗的反應,繼而慢慢補充道:「更知道您生母的下落。」

……

王娡思來想去后,這唯一跟金王孫能扯上關聯而且還有足夠能力把人偷走的人除了當初跟她一起謀划除掉金王孫的館陶長太主之外再無旁人,於是便想了個由頭把館陶請進了長秋殿一來是旁敲側擊的打聽一下,二來,最近劉徹去椒房殿的次數明顯少了很多,現在還不是失了長公主這個靠山的時候,藉此機會拉攏一下關係也是好的。

只不過館陶似乎並沒什麼興趣很王娡一起喝茶,看着燒的炭火正旺的暖盆意興闌珊的道:「今日太后怎麼有空邀請館陶來這長秋殿喝茶了?真是稀奇。」

王娡聞言有些尷尬,但是還是秉持着一貫溫婉的模樣低眉順目的笑着道:「姐姐說的哪裏話,我們不僅僅是妯娌更是親家,最近哀家是有些怠慢了姐姐,這不是宮裏事情多,阿嬌打理不過來,哀家想着……」

「宮裏事情再多也多不過先帝那時候。」館陶烤着手,慢條斯理道:「畢竟陛下的後宮還是清凈的很,太後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何事就請說吧。這陳府的事情也是忙得緊,畢竟隆慮公主也是年輕,府中有些事情打理不過來,我還得去幫着她一些。」

館陶說的輕描淡寫,倒是把王娡的話堵了個正著,「阿嬌」兩個字在王娡嘴邊轉了一圈后只好硬生生的咽了回去,繼而堆笑道:「姐姐哪兒的話,還得勞煩姐姐多多提點一些隆慮。」

「提點倒是用不上,畢竟她有你這麼個精明的母親,我左不過是幫襯著點罷了。」館陶話裏有話,也不知道王娡聽出來沒有。王娡仍舊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樣,點了點頭:「總之姐姐費心了。」

「說吧,你大張旗鼓的叫我來是為了什麼?總不會是為了閑聊吧?這後宮年關的事兒可是不少呢。太後娘娘就這麼閑?」館陶看了一眼王娡,別具深意。

「長公主這麼說……倒真讓哀家不知如何開口。」躊躇了一會兒后,王娡才小心翼翼的開口道:「不知姐姐可還記得金王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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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武]一朝穿成伴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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