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風蕭蕭兮心漸暖

第十七章 風蕭蕭兮心漸暖

沿著山路走了大概三個多小時,我們來到了一座山的半山腰處,這裡草木還算茂盛,,雖說沒有太多高大的樹木,但也和其他純石頭山的景色大不相同。

這一路上我聽著他們的談話,把幾個人的身份都了解了七七八八。這個所謂的王頭叫做王安順,早年因盜竊曾坐過牢,也怪他命不好,遇上了嚴打,結果就被從重處理,整整在裡面呆了十一年,秦宏遠就是他服刑的最後一年認識的。他入獄前不過是個小偷小摸的混混,出獄的時候,已經是個會些歪門邪道的術士了,不過他從沒跟人說起他是跟誰學的。

刑滿釋放之後,他原想試著做個好人,但作為一個曾經的勞改犯,無論他走到哪兒都會被人另眼相看,十一年的與世隔絕,已經讓他與整個社會脫節,只能靠賣力氣做些零工為生。幾年後的一天,他突然發現自己還和出獄時一樣,一無所有,一怒之下,他召集了一幫和他境遇相似的獄友,重新走上了不歸之路,只不過這一次,不再是小偷小摸,不再是小打小鬧。

他們靠黑吃黑弄到了第一桶金,辦了一家打著文化傳播幌子的皮包公司,實際上卻干著法律不允許的勾當。王安順既是這家公司的幕後老闆,又是唯一的業務骨幹,因為他們公司的實際業務正是他在獄中學的那一套。

他接過幾次盜墓團伙的單子,覺得這比他給人解決問題來錢容易得多,於是就也想攙合進去。嘗試之後,他發現那個圈子根本就不接納他,他又不會自己尋找古墓,於是大傢伙一合計,那就來個黑吃黑,只要有盜墓團伙搞不定墓里的東西,請了王安順,那他就連服務費連同墓里的東西一起收了,有時甚至包括盜墓賊的命。

如今想來,這王安順肯定和上次讓解軍吃癟的那個盜墓賊死亡案脫不了關係,如出一轍的殺人手法,忒是陰毒,只是我怎麼也不相信就王安順這熊樣,能和那些蛀蟲搭上關係?

其實這些我也就是瞎想一下,我不是解軍,這些事情對我來說,都無關緊要,我只關心,王安順說的那個牛鼻子是不是真有其人,可惜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實在不是詢問的好時機,只能慢慢取得他們信任之後,再作打算了。

撥開一處灌木叢,王安順說道:「到了,休息一會兒,就開工吧。」

大傢伙紛紛放下背包,東倒西歪地坐下休息,王安順突然指著一處問道:「豹子,那洞口是怎麼回事,你們上次堵得?」

我朝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個洞口呈現在了眼前。這是一個橫著的盜洞,但卻比一般的盜洞要大的多,一個成年人彎下腰就能通過,也不知是花費了多長時間才打出這麼一個盜洞的。洞口被人用山石封了起來,只是活只幹了一半,根本沒封死,不知是沒完工還是考慮了古墓的通風問題,洞口的上半部分仍然往外面冒著涼氣。

「沒有啊,我們上次就用樹枝把洞口擋了起來,你不是說不能堵死的嗎?」那個被喚作豹子的人說道。

「誰,出來。」王安順突然掏出槍指著另一邊的灌木叢喊道,我發現,那是我的槍。

一個農民打扮的人顫顫嗦嗦地從灌木叢里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說:「大哥,別開槍,我啥都沒看見。」

王安順打量著那人問道:「你是什麼人?」

那人回答道:「我,我是山下西華村的村民,上山扒蠍子賣錢,無意中就走到這兒來了,大哥,別殺我,我真什麼都沒看見。」

王安順笑呵呵地問:「殺你?怎麼會呢,我們都是好人,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殺人呢?那洞口是你堵得?」

那村民連忙擺著雙手說道:「不是,不是,我來的時候那洞口就是堵著的,我覺得奇怪,就扒~開看看,結果,剛扒了一半,你們就來了。」

「你知道那是什麼嗎?」豹子問道。

那人看看豹子凶神惡煞的表情,怯生生地說:「不知道,我一個沒見過啥世面的農民,哪知道那是什麼啊,各位大哥,你們放我走吧,我絕對嘴嚴,啥都不會說出去的,真的。」

王安順看看豹子,又對著那村民說:「我們也是來旅遊的,有啥怕人說出去了,你多慮了。」

「有拿著槍出來旅遊的么,這不是侮辱別人智商嗎?」我在一旁腹誹不已。

那人問道:「那,大哥,我可以走了么?」

王安順點頭:「嗯,你不用擔心,可以安心上路了。」

那人連忙點頭:「謝謝,謝謝大……」

「哥」字還沒出口,豹子拿著一根繩子就從後面勒住了他的脖子,那人雙手抓著繩子,拚命地掙扎,沒一會兒就眼皮外翻、眼珠凸起,沒有動靜了。

我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我知道這幫人不是好人,心狠手辣,可怎麼也沒想到,他們會窮凶極惡到這種地步,那個村民只不過無意中闖到了這裡,並且已經向他們做了保證,可他們依然沒有放過他,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就這麼在我眼前沒了。我不是沒見過死人,我自己還親手殺了嚴思光,但那純粹是因為我不殺他,他就要殺我,而且嚴思光作惡多端,殺他根本沒有心理負擔,但這個村民,何其無辜啊,就這樣輕易地被人剝奪了生命。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在那裡不停的彈騰,直至無聲無息,卻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他每掙扎一下,我的心就跟著狂跳一下,最後他沉默了,我的心卻仍然波瀾起伏。我曾經以為,經過這麼多事之後,我的心已經死了,活著僅僅就是為了活著,沒有目標,沒有方向,更加沒有善惡,唯一的念想就是能夠變成正常人,為此,我可以不擇手段。但是現在,我發現我做不到,我只是嘴上痛快,心裡仍然會為一個不相干的人的死去而起伏。

「沒見過殺人?」豹子見我失魂落魄,湊到跟前用略帶戲弄的語氣問道。

另一人說道:「豹子,你死遠點,看你那副熊樣,別把娃娃嚇到了。」

「好了,都別鬧了,準備開工吧,我分配一下任務。」王安順一發話,大家都正襟危坐起來,但眼神里流露出的興奮卻怎麼也掩飾不住。

「這次,就小冉進去,其他人在外面接應和警戒。」

說完他又走到我跟前,遞給我一把匕首說道:「小冉,你進去之後,找到主墓室,用這把匕首插~進一個穿著盔甲的男屍的百會穴,也就是頭頂正中央的位置,然後拿了他手裡的盒子出來通知我們。只要順利完成,回去我就給你金蠶蠱的解藥。」

我問:「你說的牛鼻子呢?不然就是解了金蠶蠱又有啥用,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也沒啥意思。」

「喲,你活得不耐煩了,還敢講條件,信不信我把你也弄死!」豹子拉著繩子惡狠狠地說道。

「隨你便,我本來就活得不耐煩了。」我懶得和這渾人較勁,頂了豹子一句之後,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王安順。

王安順說道:「好吧,我承認當時的確是騙你的,沒有什麼牛鼻子,不過我知道真有個高人能解決你的問題,那就是我師父,我這一身本事都是師父教的,他老人家曾經給我提起過你的這種情況,等你完成任務,我就介紹你給他老人家認識。」

我冷笑道:「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又在騙我。」

「怎麼會騙你呢,不信你問豹子。」王安順。

一旁的豹子連忙點頭,不過我看得出來,他也很迷茫。

王安順見我還不相信,乾脆對豹子說道:「我師父,就是那個田大師,還曾經誇過你呢,你忘了?」

「哦,是那老頭啊,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們呢,那老頭……哦不……您師父他老人家的確是高人哪。」

「師父喜歡清靜,我就讓秦宏遠騰出他的老宅讓師傅住了。只是沒有告訴你們罷了。」王安順為了取信與我,已經把話說透了。

我的心卻徹底死了,他說的肯定是嚴思光了,就是那老不死的把我弄成這樣的,說不定也真有辦法再把我變回去,只是他早就掛了,饒了一大圈又繞回來了,看來這都是命啊!

生存還是毀滅,這是哈姆雷特的問題,現在也是我的問題。從王安順等人的所作所為來看,即使我真按照他們的意願,順利完成了任務,最後他們也不會讓我活著回去,既然都是死,那就索性拉個墊背的。

看來嚴思光沒有和王安順提起過我的事情,他還在等著我的回答。

我握緊手裡的匕首,觀察幾人的站位,卻悲哀的發現,我即使突然偷襲,也沒有將誰一擊斃命的可能,特別是王安順和豹子,這是我最想送進地獄的人,我想替那個枉死的村民報仇。

不可力敵,那就只能智取了。

我朝王安順點頭示意,彎腰走進了已經被完全扒~開的盜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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邙嶺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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