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撲朔迷離天降喜
聽到趙團長的這句玩笑話，我們都笑了起來，風氣再怎麼壞，也不可能壞到葬禮上跳脫衣舞吧，那還不把死了的人氣活過來？
「趙團長，如果我說你們遇到的這件事，並不是神鬼作怪，而是人為的，你覺得會是誰做的呢？」解軍問。
「人為？你是說是有人在整我？」趙團長驚異的問道。
解軍解釋說：「我們現在只能確認，這的確是一起人為的事件，至於是不是有人和你過不去，我們還缺乏必要的證據，這還需要趙團長提供有用的線索，我們才能確認。」
趙團長聽罷，吸了一口煙，低頭沉思起來，手指無意識地在茶几上敲打著，發出嗒嗒的聲響，很有節奏，我聽著耳熟，不由自主地跟著他的敲打聲，在心裡里哼起了過門。果然是幹這一行的，連想事情都在心裡給自己配樂，不過，為什麼是哭皇天呢？
他時而看似篤定地想要抬頭說話，又突然頹然地搖搖頭，繼續沉思，顯然他心裡也沒什麼頭緒，或者是懷疑的人太多，不好確定？
糾結了幾次之後，他搖頭說道：「我這還真想不出是誰非要針對我，我平時為人處事很注意，都是謹小慎微，從不輕易得罪人，實在想不出和誰有這麼大的仇氣。」
我心說你再謹小慎微也不可能做得面面俱到，哪有一個人都不得罪的？而且我一直都相信，如果這件事要不是沖著村長，而是沖著劇團來的話，那肯定不是個人恩怨，人家明顯是想砸你牌子。
於是我把憋在心裡的話說了出來：「趙團長，俗話說同行是冤家，有沒有可能是其他團請人做的？你的團人氣很旺，難免讓人羨慕嫉妒恨的。」
他聽我說罷，臉上的表情很奇怪，不知是覺得我說話太直白，還是說家醜不能外揚。他搖頭說道：「羨慕嫉妒恨我也相信是有的，但還不至於做這種事，大家都吃這碗飯，不能因為自己碗里盛的少，就把鍋砸了，那大家都得餓死？」
說得也是啊，我還是把人想的太沒底線了。
他又說道：「而且你看現在的情況，至少在洛南地區，影響相當的壞，老百姓都不再請劇團了，這要不趕快消除影響，我們就有可能徹底被排擠出演出市場了，這對誰都沒好處的事，我想我們行里人是沒人會做的。」
「如您所說，那會不會是大舞台的人做的，畢竟你們也是存在競爭關係的？」趙可慧問道。
趙團長說：「這就不清楚了，我從沒和他們接觸過，說實話，我看不上他們那一套，看都沒去看過。」
看來在趙團長這裡是得不到其他的線索了，我們就準備告辭。快走到門口的時候，解軍突然問道：「趙團長，你們演出的時候有沒有安排人錄個像或者拍著照片什麼的？」
我一聽就笑了，劇團自己錄像拍照那是為了宣傳用的，哪有在大晚上辦喪事的時候干這活的，怎麼也得等到去劇場演出的時候吧，或者乾脆就擺拍，那才好看。
果然，趙團長搖頭：「沒有，下鄉演出一般不做這些事，效果不好。對了，我好像聽團里有人說過，我們樂隊里有個彈電子琴的年輕人，我們都叫他小李，平常喜歡拿手機錄一些演出實況，發到網上，據說很受歡迎，沒準他那天也錄了，要不我幫你們問問？」
解軍一聽來了精神，忙說：「趙團長你現在就給他打電話吧，看他一般都發哪個視頻網站，名字叫什麼？我們可以回去自己在網上看。」
趙團長拿出手機在通訊錄里找到號碼撥了過去，卻傳來對方已關機的提示音，解軍要來了號碼用自己的手機撥了一次也是一樣。
「這小子又不知道幹啥去了，手機都不開。」趙團長無奈的說道。
解軍笑著說：「像我們這樣的年輕人，沒事還能幹啥，談情說愛去了唄。那先這樣吧，我們可以等他開機了自己聯繫，麻煩趙團長了。」
回到家，我們都是一臉晦氣，事情還是沒什麼頭緒，看不到一點轉機。
「趙姐幹什麼呢，有沒有新帖子？」我拿著一瓶可樂喝著，看到趙可慧坐在電腦前，以為她在查看論壇。
「沒有，我在搜劇團的小李上傳的視頻，現在發布這種類型視頻的畢竟不多，應該能找到。」她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腦屏幕，頭都沒回地回答道。
「哦，那有沒有搜到？」我來了興趣。
「這有什麼難的，你看，應該就是這個了。」他點開了一個視頻，是從樂隊的角度拍攝的演出實況。
視頻不是很清晰，拍攝用的手機像素應該不高，但畫面很穩，應該是把手機固定在什麼地方拍攝的。這個視頻只是一小段，拍攝的演齣劇目我也看過，是《包公辭朝》，但是很可惜我們沒看到趙團長的身影，這是出黑頭戲，趙團長是唱老生的，如果真是他們團的話，趙團長也只能是配角，於是我讓趙可慧再找其他的視頻看看。
終於我們在一個視頻里看到了趙團長的表演，的確很老道，唱念做打都是一板一眼。
「找找最新發布的視頻，看有沒有出事那天錄的。」解軍不知什麼時候也站到了電腦前。
趙可慧進了小李的視頻空間，最先顯示的就是最後上傳的視頻，點開一看，果然是那天錄的，我們都大喜過望，全都聚精會神的看了起來，重點關注台下觀眾的情況。
那天小李總共錄了七段視頻，從開鑼到出事之前都有，但偏偏就沒錄出事時候的，甚至整個拉靈一場都沒有。
「空歡喜一場，可能他錄到這裡手機就沒電了。」趙可慧失望地站起身來，走到冰箱那裡，拿出一包酸奶，叉著腿坐在了沙發上喝了起來，得虧她今天穿的職業裝，不過這也已經很不淑女了。
趙可慧一起身，解軍就坐到了電腦前，看了一會兒說道：「不對，應該還有一段視頻，你看他這空間下面的留言呢，都說什麼嚇死人了。看來是被刪除了，就是不知道是他自己刪除的還是不符合政策被網站刪除的。」
「有沒有辦法查一下？」我問道。
解軍說：「查到是可以查，我們可以讓市公安局出面和網站聯繫，肯定查的到。不過我們聯繫上小李，就能拿到第一手的視頻，我為什麼還要去麻煩那幫人，人家忙的很，有公安部督辦的大案，那要破了多大的功勞啊，咱就別去給人添亂了，要不人家該說咱國安局的不懂事。」
解軍一提到公安局，就變成了怨婦，說話酸的不行。我覺得可笑，還什麼咱國安局，明明國安局都沒把你當自己人，這時候反倒扯起大旗來了。
一起吃過晚飯，趙可慧就回家去了。解軍想拉著我去cs里讓他虐上一番，好排解心裡的煩悶，我哪會上他的當，堅決不去，坐在電腦前看起了小李錄的視頻。
農村人好看戲，一來唱戲熱鬧，二來農村也確實不像城裡有這麼多的娛樂形式。每逢廟會或是婚喪嫁娶，不管喜歡不喜歡，都是拖家帶口去看個熱鬧。
我老爹是個戲迷，不僅好唱還好拉，他是個木匠，自己做了把大弦，沒事就坐下來廢寢忘食地拉。十幾年下來，雖然水平還是很一般，一直沒什麼漲進，但卻讓我耳濡目染之下，對這種傳統藝術迷戀了起來。平時自己也會唱上兩句，但實在沒什麼藝術細胞，僅僅能保證不跑調而已。
我看過很多戲，但從樂隊的視角看還是第一次，覺得很新奇。我把小李上傳的所有視頻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一點沒感到厭煩。就在我看到不知第幾遍的時候，就在《潘閣辭朝》的視頻里看到了一個有點熟悉的身影，我自覺的喊出聲來，但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我在哪裡見過這個人。
「搞毛線啊，這都大半夜了，不就看個毛片擼個管嘛，至於叫得那麼淫~盪嗎？」解軍不滿地說道。
我沒理會他的污衊之詞，對他說道：「這個人我好像見過，但就是想不起來了！出事那天，他就在現場，從舞台下面經過被拍了進來。」
解軍一聽也顧不上玩遊戲了，連忙跑到我這邊，問道：「在哪呢，什麼人？」
我畫面定格下來，指給他看，他一拍腦門喊道：「沒錯，就是他，還記得那老太太怎麼說的么？長得渾實了點，穿的體面了點，這些他全符合，你趕緊想想，在哪兒見過。」
我按著太陽穴，苦思憫想起來了半天卻還是沒一點印象，解軍在旁邊給我不時的提醒：「你來市裡也就這幾個月，平常也不怎麼出去，接觸的人並不多，應該不難，你別著急，慢慢想，就從遇到嚴思光起開始，遇到的每件事，每個人，一個一個的捋一捋，肯定能想到的。」
我聞言依照他的提醒，把這一年來的細節全都回想了一遍，就在腦海里出現城鄉結合部那條髒亂差的街道時，我恍然大悟，原來是他啊。
「想起來了，他是什麼人？」解軍見我眼睛發亮，知道我已經想到了這人的身份，就急忙問起來。
「這個人好像姓秦，是嚴思光的房東。看來，他們兩個不止是房東與租客的關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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