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淤泥環身不染

第四章 淤泥環身不染

「為你付出那種傷心,你永遠不了解,我又何苦勉強,自己愛上你的一切,你又狠狠逼退,我的防備,靜靜關上門來默數我的淚……」

街邊的超市門口,放著一個低音炮,一遍又一遍的播放著流行歌曲,聽得讓人想吐。再好的歌,也經不住這樣地狂轟亂炸,走到哪兒都聽得見,大有不把人逼瘋不罷休的架勢。

解軍正蹲在路邊的電線杆子下,捂著耳朵打著電話。我們是來找李純的,就是那個把人攆溝里的警察,到了劉店鎮才發現,我們不知道李純的詳細家庭住址,只知道是住鎮上,只好下車打電話求助。

「走了,我們找的正是地方,超市旁邊的過道,進去就是了。」解軍打完電話,朝正在一旁舔~著雪糕的我擺擺手,示意跟著他走。

我連忙大口的咬了幾下,把黏糊糊的雪糕棍朝著電線杆子旁邊的垃圾桶扔去,準頭把握的不是很好,落在了地上,回身小跑兩步,追上了解軍。

來到一處紅磚砌成的院牆外,解軍左右看了看,說道:「應該就是這裡了。」捏起大門上的門環,「鐺鐺鐺」的敲了三下,喊道:「有人在家嗎?」

沒過多久,大門開了,一個年輕人開了門,警惕的盯著我們倆,問道:「你們找誰?」

「你好,我們找劉店鎮派出所的李警官。」解軍回道。

那人聽罷,神色一暗說道:「沒有什麼李警官了,早解職了,你們找我什麼事?」

「李警官,我們是市公安局的,想找您了解一下半年前那個漢墓的案子?」解軍拿出一個警官證,出示了一下,解釋到。

李純有點驚訝,好像很奇怪我們過了這麼久了,還會為這個案子找他,不過他也因為這個案子賦閑在家幾個月了,臉上滿是憤懣,不悅的說道:「這案子不是早結了嗎,還有啥問我的?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貪功,不該冒進,更不該給領導添這麼大的麻煩。下次再遇到這種事啊,我就和顏悅色、低三下四地求那幫盜墓賊不要盜掘古墓、不要倒賣文物,你們滿意了吧?」說完,「嘭」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我好奇的問解軍:「解哥,你那警官證什麼級別的啊,人家不買賬啊。」

解軍看看我,示意我噤聲,然後提高音量說道:「什麼級別也不管用,要是我,總警監來了也不行,受這麼大委屈,沒個說法怎麼成。」

門「唰」的一下又開了,李純側著身子說道:「你們進來吧。」

在客廳里坐定,李純給我們端上茶,是最普通的「猴王牌」茉莉花茶,他問我們:「是不是上面有說法了,我什麼時候可以復職啊?這每天閑得胳膊腿都生鏽了。」

別看解軍牛逼轟轟的,李純的這個問題他卻是不敢搭茬的。那天晚上死了四個人,說嚴重也確實嚴重,說沒什麼問題也是可以的,全看領導的態度。這李純之所以被停職這麼久,完全是因為不受領導待見,同事也沒人替他說話,如無意外,他得另謀高就了。

「我們正在複查這個案子,如果順利的話,你的事情有可能就會有轉機。」解軍不敢把話說死,打起了哈哈。

可能李純已經聽說過很多次這種說辭了,立馬激動起來,提高嗓門說道:「順利,轉機?我有什麼錯了?我怎麼知道那幾個人就會掉溝里摔死的?難道要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實施犯罪,卻無動於衷?還有沒有說理的地方了?」

「李警官,你不要激動嘛,組織上肯定會給你主持公道的。但我們現在得先把這個案子查清楚,而不是像上次那樣草草了事,只有這樣,才能還你一個清白。」解軍安撫著李純的情緒。

李純聽罷,重重地坐到沙發上,低著頭不說話。

解軍斟酌了一下,問道:「李警官,當時你追捕盜墓賊的時候,逃跑的是幾個人?」

「三個,有兩個摔死了,一個失蹤,我報告上都寫了。」

「盜墓賊墜入溝下之後,你為什麼沒有到下面查看,而是返回了盜洞?」

李純不耐煩的說道:「你們搞什麼啊,這些問題,我已經說過了,你們不會看卷宗嗎?」

解軍說:「我們只是想聽你親口說一遍,確認一下。」

「好吧,我當時用手電筒往溝里照了照,看到那三個人都躺在溝里,一動不動,以為都摔暈了,沒有行動能力,就想到盜洞那裡把裡面的人控制起來,等待支援。」

「那你在盜洞口有沒有看到其他人,或者見到不尋常的事情?」

李純沒好氣地看著解軍:「我回到盜洞口的時候,裡面一片寂靜,什麼動靜也沒有。我記得我追那幾個人前,在盜洞口看了一眼,裡面是有動靜的,回來卻靜悄悄的,怕裡面有危險,就在上面等著所里的同事支援。期間我沒看見其他的人,也沒有任何的異常。」

「好的,謝謝李警官,我們會儘快查清的,爭取讓您早日回到工作崗位上去。」解軍站起身,和李純握了握手。

我從沒和人握過手,不知道是否也應該上去和李純握手道別,就聽解軍問道:「對了,李警官,你相信這世上有鬼嗎?」

李純一愣,不可思議的看著解軍:「同志哥,這可不是一個人民警察該說的話啊。要是有鬼,就該把那些盜墓賊全給弄死,那就省的咱們操心了。」

李純把我們送到門外,一直看著我們上了車,揮手告別,臨了還憤憤不平地說道:「這世上沒有鬼,但是我們警察隊伍里有鬼,群魔亂舞啊。」

車上,我笑嘻嘻的說道:「這個李警官,二三十年白活了,不懂一點人情世故,連我都看的明白,就他這性格,到哪兒都白搭。」

「說什麼風涼話呢,少拿你那不正的三觀,來評價一個品格高尚的人。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這個世上,這樣的人越來越少了,我們即使自己做不到,也應該對這樣的人保有起碼的尊重,不可冷嘲熱諷。」解軍邊開車邊沉聲教訓我。

我臉上有點掛不住,但也知道理虧,不敢爭辯,只能在心裡發起了牢騷:不就一個傻~子嘛,還不讓說了,我去。我現在對所有人都是儘可能的往壞處想,眼裡沒有優點,字典里也沒有高尚,連孔聖人不都說「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嗎,哪有什麼真正大公無私的人啊。我不知道這句話其實是司馬遷說的,不過,管他誰說的,這才是世界的本質。

一路無話,在剛到城鄉結合部的時候,解軍接了一個電話,而後就把我扔在了街口,說反正離家不遠了,讓我走著回去,他有急事。

我罵罵咧咧的溜達在街上,走到三胖五金店的時候,朝店裡瞅了一眼,那死胖子還是在躺椅上躺著。媽的,懶得和豬一樣,難怪這麼胖,也不知道就他這熊樣,盜個什麼墓,還不被卡死在盜洞里?

晚上,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聽到院子外面有動靜,好像是有東西落地的聲音。我悄悄地起身,透過門縫往外一看,竟然有個女鬼。現在住的地方,是在魚龍混雜的城鄉結合部,人煙稠密,我從沒有在這裡看到過鬼物,不知道這次怎麼會有這麼膽大的。我屏住呼吸,仔細的觀察起來,還和以前一樣,不管多黑,這些東西在我眼裡格外分明。

這個女鬼看裝束就是古代的,身體前傾,看不見臉,雙腳離地,竟然是飄著的。我雖然不怕她,但是家裡有這麼個玩意,膈應人不是么,只是怎麼才能把她趕走呢,我現在一點這方面的辦法都沒有。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她在院子里左右轉了兩圈,就朝我的房間飄來。只是她飄著怎麼會有腳步聲呢,我突然反應過來,她這是趴在活人身上了,天太黑我看不清實物,只能看見陰物,就以為是女鬼自己在飄呢。看來這是家裡遭賊了,只不過是個被鬼纏上的衰賊。

我不怕鬼,但怕人,連忙回到床邊,摸出枕頭下的手槍,打開保險,子彈上膛,側身站在門口,等著那賊進門。等了一會兒,門沒有動靜,半掩的窗戶卻是被推開了,一個人影背著個陰魂,跳進屋裡。我把槍口對準了黑影,拉開電燈,喊道:「不許動。」

那人先是驚愕,看到黑洞~洞的槍口,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擺著手說道:「大哥,別開槍,我不小心迷路了。」

我被他氣樂了,這深更半夜的,你他媽到是真會迷路啊,背著個女鬼,翻窗迷到我屋裡來了,你以為你是寧采臣啊?我罵道:「誰是你大哥啊,你他媽誰啊,幹什麼的?偷東西偷到小爺家裡來了,活膩味了吧?」

他連忙搖頭:「這位小哥,我真不是小偷,我就是走夜路感覺口渴了,想來找碗水喝。」

「你他媽真以為小爺我不敢開槍是吧?再不說實話,我讓你腦袋開花。」說完,我走近一步,直接把槍口頂在他腦門上。這時候,他背上的女鬼有了動作,好奇的盯著我手裡的手槍,我這才看到了她的臉,很年輕,要不是臉色慘白,就很符合我的審美了。

那人臉上的顏色越來越往背上的女鬼靠近了,手足無措地說道:「哎呦,千萬別啊,我也是迫不得已啊,我要不來,老闆可饒不了我啊。」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女鬼,嘴裡卻問道:「你老闆是誰?」

那女鬼真的有意識,目光會移動,但是她好像把我當成了死物,只是對我手裡能讓那賊害怕的鐵玩意感興趣。

那人支支吾吾地說道:「我老闆是……是……」

「媽的,不說是吧,不見棺材不掉淚啊。」我用槍口在他額頭上敲了一下。

突然窗外一個聲音傳來:「不用問了,他是孫胖子的人。」

我~操,解軍什麼時候在院子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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邙嶺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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