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039《逆水寒》十二
戚少商是個什麼人呢？沒有見到他的時候，陸虞靈聽多了他的『武功高強，洒脫不羈，至誠至信』又甚至……『言而無信』，當然後面自然就是好姐妹息紅淚說的氣話。
今天恰碰到了一身戎甲的戚少商和連雲寨三寨主阮明正。
她此行出城是為了見自家戀人的，前幾日微風帶了一封信，惜朝此番要來這裡辦事，兩人便約好見面地點，倒是不成想讓馬喝水吃草的功夫，就碰到了戚少商兩人。
果然，聞名不如一見。
戚少商是英俊的，他的神色很是堅毅，但眉間卻皺出些煩悶，他此時正一個勁的自說自話，可見他心裡萬萬不想接紅袍老三不斷的話茬。
他曾經為了兄弟遠奔京城，只為教訓兄弟敵手，那時一顆心丟在了一個美麗的姑娘身上，卻不想與自己兩情相悅的戀人竟就是兄弟的心上人，他可以為了她叛走背叛兄弟，卻又因胸口始終燃燒的豪氣，不忍連雲寨英雄好漢自相殘殺，連挑八大寨主，化解八人恩怨，帶領著連雲寨上下一心共抗遼軍時，獨違背了向她許下的諾言。
他在外面每每被人推崇，聽到別人說他重情重義，言出必行之時，心裡越是痛苦難耐，只因他一次次負了那個人，終究讓她傷了心。
老三還在說著寨子離不開他，甚至鬧劇般的以死相逼，戚少商無奈聽著，這些話說了一年又一年，快要磨破了耳朵，但這次他也是鐵了心的要離開了。
「牛不喝水強摁頭，逼你作大當家。」風中傳來這句話時，陸虞靈都能感到戚少商身上無奈的情緒。
他忍不住將這些年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說他與紅淚的愛，說她與他的恨，他的心裡唯有一人。
阮明正越聽越是生悶氣，心內絕望不已，她所愛的人，鐵了心是要離她遠遠的了。她起身上馬，心裡越痛，她面上越要平靜，卻終究因為大當家一句贊語，淚水從眼角滑下。
大當家，我洗了臉再美，也美不過你心裡的人。
被迫圍觀的陸虞靈也是蠻無語的：戚少商啊戚少商，你是真的不清楚阮明正的心思嗎，我這個第一次見你們的人都覺得不對勁了，你這無意間戳了心窩子，塞了甜棗子的天然技能真的蠻厲害的……
不過想到紅淚姐平日里的態度還有那個整人的法子，戚少商恐怕短時間內不能討到好了。
待兩人前後離開，陸虞靈才從不遠處的樹上下來，她打了個呼哨將馬兒喚回來，騎著馬繼續趕路。
如此半日，她行經一處山林，正要從小道下到小峽谷之中，遠遠聽到峽谷外極速的馬蹄落地聲向著裡面逼近。陸虞靈下馬伏地側耳傾聽，約有幾十騎人馬在追著前面之人，她剛藏匿好身影，就見一穿著類似戚少商的人神色緊張的騎馬狂奔，不時躲避射來的箭支。
陸虞靈覺他有些面熟，便仔細打量血污之下的容貌，一個身影從腦海里劃過，陸虞靈終於想起來他是誰了，雖不知他為何會被人圍剿，但以李齡的人品，追殺他的十有八九不是好人。
她的身邊有好些石頭，待那些殺手經過時，陸虞靈運氣將石頭擊飛，從天而降的石頭砸飛了一半措手不及的殺手。
「吁！」
「吁——大哥！！！」
「大哥！！！格老子的！哪個不長眼的！敢暗算我們！害了我們大哥性命！！」
此時李齡聽到後方的騷亂，也拉住了馬。看到賊人死傷大半，自亂了陣腳。李齡不禁哈哈大笑，散盡了心中噴涌的鬱氣。
「好！好！好！！哪位英雄好漢出手！不如現身讓某一見！！」
眾殺手安安戒備起來，他們打量著砸下山石的高坡，暗暗戒備。
「李將軍！你不在前邊殺遼人，怎麼被人追到了這裡？」
「原來是你哇！」李齡心中防備十之去了□□，「我要事在身，卻被這群賊子一路追殺，若不是身上已然受傷，此行不容有失，又怎會如此狼狽逃竄！」
「你們有什麼話說！」她問道目露凶光，摩拳擦掌的幾個殺手。
許是見陸虞靈一個女人，他們猜她也沒什麼本事，竟毫不掩飾殺意。
「好啊，原來是你個臭娘們偷襲我們幾個兄弟，實話告訴你，這人的性命我們要了！你也別想跑！」
陸虞靈冷笑一聲，她從高坡上飛身而下，手執一柄青鋒短劍，運起輕功步法輾轉於眾殺手馬前，幾個還在叫囂的人都一時被這虛影重重詭異的輕功所驚，讓他們反應過來的卻是劃過脖頸的涼涼的劍鋒，李齡趁機也翻身下馬，後退殺敵。
「今日多謝陸姑娘助我！」
「將軍不用謝我！」兩人拼殺殺手時，突然又闖進了一人，陸虞靈抬首看去，竟然是戚少商！
李齡見又有一高手來到，不免防備，提起劍與其過起招試探。
戚少商眼裡，逆水寒冰冷奪目的光彩劃過眼前，劍刃極鋒泛著絲絲寒意，而他心中不免燃起與之相反的熊熊戰火！
他青龍劍一出劍氣一掃，圍攻他們的殺手便傷到一片。
眾殺手眼見不能在兩人對招時插手，竟紛紛圍繞陸虞靈攻擊，一時間陸壓力驟增。
她自然不懼此境，一柄短劍被她繞在掌間，每刺出一劍，必有痛嚎回應她。
一個戚少商，一個李齡，竟然如此沒有眼色！陸虞靈心裡埋怨兩人，手中不免又加重了幾分！
那兩位早從對方施展武功看出對方不像是窮凶極惡的人，又聽到陸虞靈那邊不斷傳來的慘嚎聲，頗有默契的使出最後一劍！
「噌——」只聽一聲清脆的響聲，戚少商身邊常伴多年的青龍劍竟生生被李齡手中的寶劍斬斷！
看到此景的陸虞靈不免也是一驚！
戚少商手中的青龍劍已經不差，卻比不得李將軍手中那一把！
一時分神陸虞靈後背被趁機而上的殺手瞧中，他呀呀喊著，雙眼放光，想必是要一血被陸虞靈傷亡眾多同伴的恥辱。
陸虞靈心中有數，卻沒想到那殺手手中大刀竟也沒有戚少商握在手中的半把劍快！
「多謝了！戚大寨主！」當三人合力將最後一名殺手斬殺后，陸虞靈抱拳相謝。
「好！原來你就是戚少商！果然名不虛傳，戚寨主武功蓋世！」李齡想起兩人交手之時戚少商深厚的內力，不免讚歎！
「不敢當，寨主之位已辭，憑這位將軍和姑娘的身手恐怕也不用我多管閑事。」戚少商洒脫一笑，后好奇的問道:「只是不知將軍是哪一位！還有這位武功高強的姑娘是哪條道上的。」
李齡道出身份，戚少商自然對此等護國忠良推崇不已！
陸虞靈道：「我姓陸。戚少商！按照我城中規矩，我見了你本該殺了你，只是你剛救了我一命，此事暫且不提。李將軍，你不妨坐下運功緩解傷勢，我會留在此處為你護法。」
李齡心中驚訝陸虞靈話中相對，坐下同時，不免看向兩人。
戚少商苦笑著沖李齡搖了搖頭，並道：「李將軍，我也留下。陸姑娘與我有些誤會。」
他心道:這姑娘原來是紅淚城中的仙子，她在外面，恐怕不知我今日去了城外，紅淚她贈我兩隻小羊，並道羊兒產奶之日便原諒我，顯然不再怨憎於我。
戚少商想到眼前仙子是紅淚的娘家人，未免陸姑娘對他心生厭惡，便對陸虞靈解說此前他去找紅淚之事，兩隻小羊這麼重要的事顯然不會忘說。
看戚少商如此高興，陸虞靈簡直能想象出，當他發現兩隻小羊都是公羊時，絕望的樣子。
待李齡緩過來些，陸虞靈戚少商兩人不免對其遭人追殺所好奇。
李齡便將自己帶兵奇襲遼軍大營，取遼軍將領首級，回來后卻被人污衊叛國通敵，判了死罪！眾多兄弟沒有被敵軍折戟沙場，竟被自己人害死！說到痛處，這錚錚漢子眼角已流出淚水。
聽者二人不免也神情凝重起來。
李將軍，此番恐怕是有證據在身，才招這些道上極惡之人追殺。
陸虞靈如此想，戚少商莫不如是。
陸虞靈本想開口一路護送李齡，只李齡似察覺她的意圖，在陸虞靈開口之前，先將手中名為逆水寒的寶劍贈與被他誤斬斷隨身配劍的戚少商，提出了七日之後於旗亭酒肆見面時再借逆水寒一用的奇怪約定，並要求陸虞靈隨戚少商在旗亭酒肆那裡等著他。
李齡態度堅定目中隱有祈求，並言他所辦之事關係重大，陸虞靈與戚少商自不再多問，鄭重應下此事。
李齡走後，因兩人身上各有私事要辦，便約好明日酒肆碰面，自此分道。
夕陽西斜，烏雲悄悄蔽日，一時間黃風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