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盛小姐，我妻子聽不得這些，抱歉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他們又在這裡遇見，倒是真的算得上緣分兩個字了。

曼徹斯特下了雪，外面積雪映得世界格外的明亮和好看，笑笑卻有些感冒，在房間里整整睡了一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她一生病，幾乎把他倆在曼徹斯特的行程徹底打亂了……

她懶得去醫院，顧向北看她病得也不是很嚴重，就去酒店附近的藥店買了一些感冒藥，她出了汗，晚上就好了許多。

「醒了？」顧向北見她醒來，放下手裡的筆記本電腦，轉身把她扶了起來旎。

在她身後放了個軟枕，伸手碰了碰她的額頭，還好，沒有早上那麼燙了。

「還是不舒服？」顧向北吻了吻她的額頭，手指碰上她的臉頰，帶這一點致命的疼惜和溫柔，低言低語鞅。

笑笑剛剛醒來，臉色帶著一絲微微的紅，自己覺得被他碰過的地方隱隱的發燙。虛弱地拉著他的襯衫衣角，笑笑搖了搖頭，頭髮遮住了眼睛，嗓音低啞，「暈乎乎的，可是我不想睡了……」

再睡下去恐怕會更加的發昏。

顧向北點了點頭，手指輕輕地碰著她的臉，渾身都散發著一種令人窒息的魅惑的柔和，垂眸凝視著她只露出來了的尖尖的下巴，眸子里閃過一絲心疼。

「嗯，那就不睡……」他低低緩緩地說道，附耳在她身邊，溫熱的氣息在她身邊縈繞，「餓么，要不要吃點東西，喝點水？」

「喝水。」笑笑仰頭看著他，唇瓣有些乾澀，似乎快要扯破了皮，隱隱可見有血色。

不舒服，哪裡還有胃口吃什麼東西呢？

顧向北點點頭，幫她把被子扯上來一點，蓋著她的身體，起身吻了吻她的額角，低低說道，「等會兒，我去給你倒水。」

笑笑半睜著眸子，看著他的背影也是影影綽綽的。只知道今天他一直都沒有出門，她多久沒有吃飯，他就多久沒有吃飯。

她不舒服了他就在她身邊問東問西，整個人似乎都現著蝕骨般的疼。

這樣的人，她怎麼可能不去愛呢？

從前的那些道聽途說和厭惡，早就已經隨著這些日常小事而煙消雲散了。

她現在很喜歡他，一個眼神，一句話，還有他的吻。

日漸沉淪。

顧向北接了一杯水過來，透明的玻璃水杯裡面乾淨的液體微微晃動，男人伸手把水放在一邊，對著臉色有些微紅的女人低低說道，「我接的熱水，等一會兒再喝。」

笑笑點了點頭，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勉強扯唇，「我是不是掃興了啊？本來我們今天應該可以去教堂的。」

「哪裡會掃興？」顧向北摸了摸她的頭髮，眸子一派溫暖和寵溺，看著她如墨一般的眼睛，聲線粗啞，「教堂什麼時候都可以去，行程推遲一下就好了，先好好休息，等你身體好了就什麼都好了。」

昨晚她是一整夜都沒有睡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到了那一幕。

她膽子一向就很小，何況是看到了一具屍體。即便是搭上了白布，但是那令人窒息的死亡的氣息還是會撲面而來，帶著寒冷和蕭瑟，如冷風一樣刺入人的身體。

又和她斷斷續續說了幾句話，顧向北伸手碰了碰水杯底部，勾了勾唇，對她說道。「不燙了，來，張嘴……」

顧向北一手端著杯子，一手扶著笑笑的脖頸。笑笑仰頭，看著男人深沉暗黑的眸子，還有有些突出的眉骨，喝了水，喉嚨里緩緩被一陣暖意襲擊，一直暖到了胃裡去。

屋子裡很暖，可外面還是下著雪，白色的光透著玻璃映射進來，笑笑可以看到男人染光的側臉，那麼好看。

也許是她生病了，大腦有些昏沉，所以才會這樣主動地吻上了他的唇，唇瓣乾澀，覆上他的，軟軟的薄薄的兩片。

「怎麼了？」顧向北摸了摸被她碰過的嘴唇，一雙眼睛染著淡淡的笑。

笑笑佯裝看雪，纖細的手指一伸，「你還記得聖誕下雪那天嗎？」

聖誕下雪？

顧向北腦子裡驀然閃過一個畫面，那是很多年前，她還不過十八年紀的樣子，帶著白色的毛茸茸的耳套，穿著紅色的棉衣，雙手凍得通紅，和他在公園裡一起堆雪人。

「這個當聖誕禮物好不好？」她踮著腳，雙手按上他的肩膀，眸眼一派認真。

那是她花了很久才終於堆出來的雪人，怪不得她那一天就賴在那裡不走，只說要堆出一個最好看的來。

原來是想要送他聖誕禮物。

顧向北穿著黑色的單薄的風衣，身形修長，在寒風雪花中顯得瘦弱不禁風，肩膀上飄著幾片剛落下來的雪花，俊臉好看，臉上也染著淡淡的紅。

他蹙著眉看著那個雪人，然後把視線落在她的眉眼上，緩緩開口，「這個？禮物？」

笑笑眨了眨眼睛，收回腳，只是雙手還是放在他的肩膀上，指尖都是晶瑩的通紅，「你不喜歡嗎？

她堆了這麼久，他不喜歡？

她撇了撇嘴，把手也收了回來，有點冷，就揣進了衣服的口袋裡，雙手都有些麻木。

雪花洋洋洒洒地落著，天地之間寂靜無聲，公園裡也只有他們兩個人。男人身後是一棵很大的已經只剩枝椏的樹，上面掛著雪花和晶條兒，如同雪花樹。

然後是他嘴角一抹如同春風的笑意，緩緩說道，「喜歡。只是等到陽光出來了，它就不會有了。」

這麼好的禮物，卻不能被他永遠收藏。

笑笑手指在太陽穴處緩緩地點著，許久之後她指腹摩挲，低聲說道，「那我畫給你。」

這樣，就不會化了。

那是他們在一起的第一個冬天，冰天雪地，還有彼此淡淡的話語。

輕聲的抱怨和許諾，都在那個雪天隨著大雪紛飛而逐漸模糊融化……

笑笑看著顧向北失神的樣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眸子裡帶著一絲淡淡的不解，「阿北？」

他這是怎麼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嘴角帶著一抹笑，卻又在眉宇之間染著影影綽綽的傷感和思念。

他在思念誰呢？

會是誰，值得被他思念呢？

心口浮上一層淡淡的卻又細細密密的疼，她剛要把手放回被窩裡，卻被男人狠力攥住。顧向北把笑笑一下子就攥在懷裡，腦袋埋在她的脖頸處，呼吸低沉，帶著某種不可名說的壓抑和錐心，抱著她的力道似乎快要把人捏碎。

她那麼疼，那麼疼，卻依舊感受到了他身上巨大的發泄出來的疼和思念，不捨得推開他。

笑笑被他攥得生疼的手緊緊握拳，手腕處逐漸現了一抹紅紅的印記，她心口也疼，帶這樣一股窒息般的味道感受著他的無助和迷茫，眼角都疼了起來，視線逐漸模糊。

「阿北，你怎麼了？」她沒有發覺，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

不是沒有看過他發怒或者失控的樣子，可是卻從來沒有哪一刻如同現在一般，明明難受，卻只是狠狠壓抑著，一句話都不說，卻讓人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顫抖和失控。

連帶著自己的心也無可抑制地染上一層清晰的而又細細密密的疼楚。

「讓我抱一會兒……」

男人聲音低啞到了極致，埋在她的脖頸處緩緩開口。笑笑屏住呼吸，彷彿感覺到了自己的肌膚上染著一片又一片的涼意。

還聞到了肌膚被眼淚灼傷的氣息。

他在哭……

笑笑捏緊了放在身側的手，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緩緩閉上眼睛，掩住了一切的情緒。

他居然在哭……這個男人，這個在她眼裡高傲冷漠卻又溫柔暖絨到極致的男人，竟然在哭？

為了誰在哭……

好疼，因為他哭，她整顆心都彷彿被撕碎了一般的疼。

那他呢？

他為了誰，身體和心臟承受著怎樣的疼？有沒有她的幾分之一，亦或者，多出了她的幾分之一……

誰愛誰多一點，誰在你心裡，你在我心裡。

我在誰心裡……

等到顧向北情緒逐漸平復，笑笑一雙眼睛也已經紅得驚人。

嘴角勾著冷清逼人的笑容，她望著他，似乎是想要望進他瞳孔的最深處去，低低開口，「你哭了……」

她笑容在臉上漸次擴大，眼角眉梢的清冷越發明顯，笑容就越發明媚。

一言一語，染著無數的無法言語的痛和狠，冰涼的雙手碰著他的臉，頭腦逐漸清醒，「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哭……」

顧向北看著她的臉，許久都沒有說出話來。

不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失控，可這一次，他的軟弱與痛苦，毫不掩飾。

她會怎麼想？

他不知道，不知道她會怎麼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忽然之間就忍不住，不知道為什麼身體這麼的冷，像是那些年的深冬。

顧向北俯首，顫抖著輕輕地吻去她臉上的淚珠。

一遍一遍地說著對不起。

笑笑閉著眼睛，嘴角勾勒著意味不明的笑容，耳邊是他低沉喑啞的一句一句對不起。

有多對不起……

為什麼對不起……

不過是我愛你，你不愛我而已。

…………

第二天早晨，四個人一起吃飯。盛琪的臉色有些蒼白，Ｊｏｅ依舊是那副冷冷默默的樣子，安安靜靜地吃著早餐。

自從昨晚過後，笑笑對顧向北就是不冷不熱的，偶爾勾唇，也是線條冷硬，畫不出柔情。

Ｊｏｅ吃完早餐先回了房間，盛琪一言不發地吃著飯，眉眼之間染著的不快那麼明顯。笑笑感覺到了，吃完飯後，拉了拉顧向北的衣角，「你先回去，我對她說幾句話。」

這是她今天早上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顧向北

擰了眉，看了一眼臉色難看的盛琪，終於沒有搖頭。

「你說，我等你。」

「隨你吧。」

說完這句話，笑笑和盛琪去到落地窗前，外面是酒店所有的偌大游泳池，只是這個月份水面已經結了冰。

笑笑看著盛琪脖頸和手腕上的痕迹，緩緩開口，「你和Ｊｏｅ，吵架了嗎？」

吵架？

盛琪挑了挑眉，眸子看向笑笑，側臉的表情冷硬而尖銳，嘴角有著裂開的血痕，笑起來扯得嘴皮生疼，容顏妖冶。

「也不是，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會那樣子。」

笑笑多少明白她話里的意思，看著她身上的傷口，只覺得自己多看一眼都會疼，「你很愛他？」

「呵……」

盛琪笑了笑，嘴角的笑容讓人有些看不懂，帶著女人特有的神秘感，還有……一種嗜血的隱秘。

「有些事情都是身不由己，而我，已經習慣了這樣。」盛琪望著笑笑的側臉意味不明地笑，指腹在身後緩緩地摩挲，尾音裡帶著一絲不被察覺的冷。

目光落在外面那些人的身上，眸底逐漸升起一抹寒意。

「還記得我們上次住的那家酒店嗎？」盛琪看著游泳池意味深長地笑。

笑笑身後驀然覺得一陣寒冷，擰了擰眉，「什麼？」

「有一個女人……就是死在了游泳池裡……不著寸縷。」她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深黑的眼睛盯著某一處一動不動，整個人顯得神秘而空洞，又帶著一股讓人想要靠近又想要逃離的氣息，逐漸微笑。

「夠了！」

笑笑聽得渾身發毛，就聽到男人一聲暴喝，如同平地驚雷，驀然出現在她的身後，握住她已經有些冰涼的手。

她的手心都出了一些冷汗，呼吸緩慢，緩緩看向身後的顧向北，低低開口，「我……」

「盛小姐，我妻子聽不得這些，抱歉。」他如此粗暴地打斷，實在是應該說句抱歉的。

盛琪無所謂地聳肩，「沒關係，是我的錯，我不該對她說這樣的話。」

彎了彎腰，盛琪捏著自己手腕上的傷口，擰眉走開。

像是被人打斷了計劃，臉上帶著一層淡淡的薄怒。

顧向北扳過笑笑的身子，額頭抵著她的，聲音低低啞啞帶著一絲警告，「以後離這兩個人遠一點，他們很危險。」

「危險？」

男人嘆了口氣，緩緩地吐出兩個字，「危險。」

多奇怪的兩個人，從第一次見面，顧向北就已經覺得奇怪了。

晚上，顧向北在落地窗那邊打著電話，笑笑披著睡袍在床上抱著平板追劇，忽然有人敲門，每一次三下，笑笑從床上起來，慢慢朝著門口走去……發現那人敲門，每一次敲三下，中間間隔三秒，很有規律。

時間已經快要十點了，會是誰呢？

穿著拖鞋走到門口，看了一眼顧向北，緩緩開門。

吱嘎一聲，外面是空蕩而寂靜的走廊，頭頂的燈光亮白，莫名的讓人覺得很冷。

沒有人……

空蕩蕩的走廊，並沒有人。

笑笑探出腦袋四下探尋了一下，連個影子都沒有看見，關上門，低著頭轉過身來，一抬頭就看到顧向北的臉……

「啊！你嚇死我了！」笑笑拍了拍心口，臉色有些白。

表情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有驚無險……

顧向北挑著眉看著她的模樣，好看的唇角微微揚起，把手機貼在她的耳邊，「安安想和你說話。」

這才離開多久，安安就已經有些想她了，所以一直在電話里吵著要和媽咪聊會兒天。

算一下時間，雲城這個時候剛剛清晨……

笑笑撅了下嘴，然後一手托著電話回到床上去，軟軟的被子蓋在身上，恐懼這才少去了一點。

「安安……」她輕聲叫了一句，就聽見那頭男孩歡呼雀躍的聲音。

「媽咪媽咪，告訴你哦，安安昨天在電視里看到了一條蛇……」

「很粗很長哦，金黃-色的，很漂亮！」

男孩聲音帶著特有的清脆和歡喜，也不管這端的人對那個話題有沒有興趣，都開心地在對她說著。

笑笑心底的餘悸完全散去，長發散落在肩膀兩側，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被男人緩緩抱進懷裡，溫柔攻陷……

---題外話---掉收藏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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