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雙生子

第一百九十五章 雙生子

老者顫抖了一下,卻彷彿捨不得從任仲的手中抽回手掌,他眼中透過一絲希望的光芒,快得幾乎難以捕捉,「你們還是走罷,莫要連累了你們…」

「老人家,你來。」任仲安撫一笑,在影一的幫助下拉著老者上了馬車,闔上車門車窗,才從懷中將裹好白布的吞天瓶拿了出來,放入了老人的手掌之中。

「不必緊張…」他垂著眉眼,輕聲安撫,才抽出備好的銀針,依著穴位施了,片刻之後,便見一縷縷黑氣從老者身旁溢出,又被吞天瓶全部納入。

他終是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

半個時辰之後,老者面上紫黑盡消,經脈中的魔氣也已被驅趕殆盡。他喉頭微癢,不由得嘔出一口黑血,他下意識地伸手擦嘴,隨後,看著自己的右手,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您真乃神醫!」

如此一來,老者自然信了任仲所言,又忙不迭地懇求任仲救治他人,任仲卻擺了擺手,沉吟了片刻,「如此只是治標不治本,依我所想,還是祛除病因最為重要。」

「如何祛除?」老者眼前一亮,誠懇無比。

任仲早已想好的說辭,他只說近來此地陰氣頗重,陰氣入體,才會生了病症。陰氣難以驅除,人確實活得,若是想徹底治癒,不再反覆,還是全村遷離此地為好。

老者面上閃過些許猶豫,又問任仲有否還有其他辦法。任仲面露難色,卻仍是搖了搖頭。

魔氣外泄,便是封魔陣法耗竭的徵象,魔氣隨時都有破陣而出的風險,而吞天瓶無人操控,吸收魔氣的速度自然不會太快,如今只有全村遷離,才是保證安全的唯一辦法,而且…還得是遠遠遷走。

任仲見老者仍是猶豫,便嘆了口氣,將老者請下馬車,「若是老人家不聽我之言,我也不必將你們體內的陰氣一一祛除了,就此告辭了。」

「神醫且慢!我去去就回!」老者自然不會讓任仲如此離開,轉頭便往村裡走。

影十六看著老人的背影,好奇的問了一句,「先生,此地真有陰氣?」

任仲沒說話,只是冷眼看她,直至影一輕咳一聲,影十六才吐了吐舌頭,低下頭不做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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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最終還是說服了村人遷離,考慮到黑岩村本就窮困,任仲也幫其備好了些銀錢,只待將其體內魔氣完全祛除,便可全村一同離開。

好在黑岩村不過百人,三日後,便已是人去村空。任仲吩咐影一等人除了傳話送飯之外不得進入村中,一是怕沾染了魔氣,二是若有意外,也好跑的快些。

他隻身一人帶著吞天瓶找到魔氣最為濃郁之處,將吞天瓶埋入土內,自己住了旁邊的屋子,日日夜夜彈琴看書打發時間。

這一晃,便是十年有餘。

十年間,也有路人路經黑岩村,都被影一等人以陰氣侵體的理由攔了,許是官府本就不在意黑岩村,十年間,竟無一官府中人前來查看。

十年間,影一每隔十日便會與宋靖通信一次,有時還會將宋靖寄來的書信交與任仲,信中無非是些叮囑之言,任仲回信,也無外乎是近日裡看了什麼書,習了什麼曲,一切安好,不必擔心。

十年間,任仲也曾試圖勸說影十六等人回歸不惑閣,只留一人在此便可,但這些人竟無人肯應,日日除了相互切磋就是修鍊內力,倒沒見著他們覺得乏悶。

直至黑岩村再無魔氣,任仲才將吞天瓶重新挖出,他不揭白布,直接抖了抖土,便收入了袖口之中,隨後與四影衛一同離開黑岩村,前往下一處封魔之地。此法對於吞天瓶有用,若是運氣好,或許再走兩三處封魔之地,便可讓赫胥恢復神智。

十年時日不短,駿馬壽盡,馬車換新。四影衛眉宇間也多了些滄桑,任仲的面貌看似沒有變化,他自己卻十分清楚,右臂的顏色更暗了些,看來…無論是誰,都逃不過命數二字。

宋靖早已幫任仲打造了新的面具,帶上之後,只有眼睛外露,如此,便可保住任仲容顏不變的秘密。

一路平順,六月之後,任仲等人到達了目的地——瓦礫村,他仍是之前的辦法,治好幾人,又提出了遷離的建議,保命為先,村人縱然捨不得,也願意搬走。他們收拾了細軟,又得了任仲給的銀錢,不過數日,便走的一乾二淨。

任仲仍是如同之前一樣,命影一他們守在外部,自己找了地方住下,只是如今吞天瓶倒也不必埋入土中,便可吸收魔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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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之內倒也平淡無波。

突然有一日,宋靖竟扮作一介武夫,一手拉著一個半高男孩出現在瓦礫村中,見任仲正半躺在躺椅上閉目養神,便鬆開了兩個長相相似的孩子,讓影一看顧,自己快走幾步站在躺椅邊上,終是露出了一抹發自內心地笑,「先生!」

任仲聽見宋靖出聲,才猛地睜開了眼睛,便見宋靖正彎著腰看著自己。他下意識地便拍拍對方的發頂,卻突然意識到眼前的人已然年近五十,即便是保養得宜,也仍是老了,兩鬢都被歲月染上了痕迹。

「子安,你怎麼來了?」任仲頓了頓,手掌移到宋靖的右肩。他許久沒見宋靖,著實還是挂念的。

「我不能隨心所欲,先生卻是一味躲懶,我是不得不羨慕啊。所以,我便偷偷跑來尋先生了。只是沒想到…先生並不歡迎我來此。」宋靖攤手,一臉的無奈,任仲卻覺查到了他眉梢間試圖掩飾的疲累和煩憂。看來,一別十五年,他也並非真如信中所說的一般,事事順遂。

任仲不欲插穿,指著自己身後的土屋道,隨意誇張道,「此地的吃食只有紅薯饃饃,土屋也是冬冷夏熱,若是受得,便留下陪我幾日罷。」

「先生當真小瞧於我。」宋靖疲累的笑了笑,越過任仲便往屋裡而去,走至門口,才轉身對著那兩個站在影一身旁的孩子揮了揮手,「宋勤、宋謹,你們先進來。」

兩個孩子站在原地躊躇了片刻,同時露出了嫌棄的表情,半天,才不情不願地邁開步子。前面的那個邊走邊打量任仲,口中卻是一同對宋靖道,「父親,此處破敗至極,千里迢迢來此當真不值,我們何時回去?」

宋靖眉頭一皺,低喝一句不懂規矩,前面的孩子才住了嘴,卻仍是一副不服氣的樣子,忿忿地走進土屋。宋靖抿了抿嘴,板著臉叫他二人在屋中反省,將門一掛,才嘆了口氣。

任仲眼中早已失了笑意,就這樣平靜地看著,彷彿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直至宋靖將兩個孩子關進屋,他才背過身,離了小院向外走去。宋靖見此,便吩咐影一看顧兩位少閣主,隨後快步跟上任仲。

「這些年,你與離兒相處可好?」任仲知道他跟上,腳步卻未停,聲音也冷冰冰地失了全部熱度。

宋靖本以為任仲會開口詢問關於孩子的身世,卻未想到任仲拐了個彎,問的乃是他與莫離,他不欲隱瞞任仲,「還算不錯。」

「子嗣於你來說,便如此重要麼?」沉默了一揮,任仲突然開口,眸中滑過一絲痛心。他鐘情卓謙之數年,只想與卓謙之一起,從未考慮過子嗣傳承。如今見宋靖帶著兩個一模一樣的孩子,語氣神態親昵萬分,竟覺心口發冷。

宋靖一聽任仲此言,勉強笑了笑,「先生是覺我對不起他?」

任仲腳下一頓,慢慢皺起眉頭,卻沒有說話。他在等宋靖解釋。

「這對雙生子……」宋靖頓了頓,隨後笑意蔓延,「都是莫離的骨肉。」

「什麼?」任仲下意識地看他。

「床笫間取些他的…也不是什麼難事。」宋靖得意地挑眉,見任仲看向自己,便像少時一般抓住了任仲的衣擺,討好的笑了笑,「孩子的生母我也已安置妥當。先生莫氣了。」

任仲根本沒想到宋靖會如此,他嘆了口氣,「你怎麼肯?」

宋靖沉默了片刻。

「是啊,我怎麼肯?」他面上的得意終是褪了去,口氣卻強硬了不少,「我知道他所想的…他想要,我便都要讓他得到。」

「子安…你…糊塗!離兒怕是還未知曉罷!」

宋靖搖了搖頭,眼中多了些委屈,「我本想瓜熟蒂落再告知於他。可前幾年他受了些傷,傷勢不重,卻反反覆復總是不好,成日里也是昏昏沉沉的。此事也算不得什麼要緊事,便想等他好了再說。」

任仲也曾聞及莫離受傷,卻不知其傷勢綿延繁複,「如今他可是好了?」

「傷勢大好。」宋靖點頭,猶豫了一下,才道,「兩月前離開總閣,我想,他大概早已知道雙生子之事,有所誤解,又見我遲遲不肯言明,才動了這心思。我得親自尋他回來。」

「這便是你來找我的原因罷。」任仲嘆了口氣,自宋靖來此,他便覺自己嘆氣的次數明顯增加了不少。

「如今莫離不在,閣內又有人不老實了,宋勤宋謹繼續待在別院也不安全。而且,當日閣內事務繁多,莫離又病著,我也是無暇顧及他倆。他倆便總是鬧事,非得我去探望,才能安分一些。我對他們過於寵溺,以至於如今難以管教。」

宋靖對任仲從不隱瞞,他按了按終日皺著的眉心,終是露出了一絲疲態,「我封鎖了消息,又設了替身,來此並無人知曉,還望先生能收留我兒一段時日,代我照看調/教。」

「也罷。」任仲繼續嘆氣,「好歹還有影一他們,你與離兒能早日解開心結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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