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八十一明爭暗鬥(中)

第81章 八十一明爭暗鬥(中)

輾轉反側了一晚上,早起看見沈少卿脖子上的紅印時,季宣懷心裡一抖,心虛的移開了視線。

先生到底年紀大了,早飯做好后,接連喊了三遍,都沒能把人給喊起來,只能由他休息去了。

「你沒事總看我做什麼?」飯桌上,見趙玉昆的目光總在自己身上打轉,沈少卿忍不住問道,隨後轉向季宣懷,「是我的臉沒洗乾淨嗎?」

「咳咳,咳咳咳……」一直埋頭吃飯的季宣懷一個不妨,被粥給嗆著了。

「你左側脖子上那一片,不疼嗎?」趙玉昆似乎瞬間領悟了什麼,語調變得曖昧起來。

「嗯?」沈少卿放下手中的碗,伸手在他所說的地方摸了摸,繼而淡定道:「可能是天氣轉涼,氣候乾燥,起了紅疹吧。」

「哈哈,也是,這種天氣,總不可能還有蟲子,即便有,也不能咬出那麼一片來呀。」趙玉昆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遊移,別有深意道,「宣懷你說是不是?」

「嗯、嗯。」兩碗粥吃下去,季宣懷此時已經熱的臉都紅了。

「你今天是怎麼了,一句話都不說,少卿得了紅疹,怎麼你一點也沒有——」

「表哥你話那麼多,不餓嗎?」

沈少卿淡淡回了一句,打斷他的話,並給他夾了一個饅頭。

「吃飯、吃飯。」見沈少卿還有再夾一個給他的意思,趙玉昆趕緊見好就收,把碗端得高高的。他最討厭吃饅頭,沈少卿明明就是故意的。

這場飯似乎註定了不能平平靜靜地收場。他們才吃到一半,白小少爺就找上門來。

趙玉昆不敢拿沈少卿怎麼樣,擠兌擠兌白小少爺還是毫無壓力的,於是,端著飯碗正吃的歡快的白小少爺,順理成章的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沒去找你,你倒自己先送上門來了,給錢了么,讓你吃了么?」鄙視了一番白小少爺的吃相,他開口發難道,「俗話說,吃人家的嘴短,我怎麼就沒見你有這個覺悟呢?」

「又怎麼了?還有這麼多,你又吃不了。」白小少爺一臉委屈。

「你還跟我裝!」說著說著,趙玉昆竟真的激動起來,「你說,鄉試過完了,隔多長時間會試?」

「這個還用問?傻子都知道,今年考完了鄉試,明年三月赴京趕考,呃,就是會試。」白小少爺將一小塊千層糯米軟棗糕咽下去,不明所以道。

「那你那天為什麼不提醒我?害得我昨天在酒宴上當眾出洋相!」一想起在昨晚的酒宴上,他一直以為會試和鄉試一樣,也是要等三年之後的,所以當宋學政、白老爺等人祝沈少卿來年金榜題名時,他還以為是他們才開宴就喝糊塗了,糾正過幾個人之後,才發現錯的是自己。當時他尷尬的差點連假笑都裝不出來了。

「這也能怪我嗎?我怎麼知道你連這個都不懂。」白小少爺倍感無辜。

「那日在酒樓里,我和你說少卿中狀元、入朝為官還要五六年來著,你敢說你沒聽見?會試就在明年,哪裡用得著五六年那麼久?」

「哦,聽見了啊,我還以為你那是故意謙虛呢。」

「謙虛你個頭!」趙玉昆想拿筷子抽他一頓,發現自己的碗里還有一個饅頭,瞬間改變的主意,將自己的碗往白小少爺那邊一推,故作大度道:「算了,把這個饅頭吃了,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哦,謝謝啊。」白小少爺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將饅頭拿了過去。季宣懷做出來的饅頭香甜鬆軟,一層一層揭著吃,比他家裡的點心可口多了。

「話說回來,沈兄你是該早做準備了,從這裡到京城,少說也得二三十天,宋學政不是正打算回京嗎?要我說,你不如和他一塊啟程,在途中和京城都好有個照應。」說起進京趕考的事,白小少爺是一臉的羨慕,「我原本也想跟你去長長見識,可我爹不讓,說我只會添亂。」

「白老爺真是太英明了!」趙玉昆點頭附和道,「這麼遠的路,是得找個可靠稱心的人陪著,不然我還真不放心。」

「要論可靠稱心,肯定非季兄莫屬了。」白小少爺吃完最後一個水晶蝦餃,心滿意足地舒了口氣,「一路上風餐露宿的,沒有一個好廚子跟著,身體肯定吃不消,哪還有精力去應付考試。」

「說的容易,宣懷走了,酒樓怎麼辦?」

「不是還有老夫么,白家的小子說得對,宣懷不跟著去,我不放心,他也不放心。讓他們一起去吧,該是見見世面的時候啦。」不知什麼時候,先生也起來了,在屋裡說道。

「您老起來啦?」趙玉昆說著話,就朝屋裡走去,早起時怕先生著涼,他沒敢開窗透氣,這會終於可以打開了,「我不是怕把您給累著嗎?您在一邊動動嘴還好,難不成真要您捋袖子上啊?咱就是少祖賺點,也不能讓人家說我們不孝呀。」

「有這個心就夠了,酒樓里那群人也沒你說得那麼差,宣懷不在,也正好給他們獨當一面的機會,一家酒樓,靠著宣懷一個還行,可你的志向,就真的只是這一家酒樓嗎?」

「先生的意思是?」一向心思活泛的趙玉昆,此時的眼神已經開始發光了。

「我還是那句話,外面的天地大著吶。」

用沈少卿端來的水洗漱后,在趙玉昆的攙扶下,先生在飯桌旁坐了下來,嘗了一口季宣懷剛盛好的粥,止不住嘆了口氣,「他這一走,一年半載的,恐怕再難吃到這麼好的粥嘍!」

「對不住了先生,我是一定要和他一塊去的,要是您能和我們一塊去就好了。」季宣懷開口道。

「老啦,經不起折騰了,你們放心地去吧,年經人,要往前看,切忌瞻前顧後。」

「先生說得對,宣懷你就放心的去吧,以你的手藝,肯定能在京城佔住一席之地,等少卿入朝做了翰林,咱們把酒樓開到京城去,不就又能在一起了。」得了先生的點撥,趙玉昆也跟著開解他道。

「那我呢?」一想不久之後,他們都要離開,白小少爺不由著急道。

「你?哪來的回哪去!」趙玉昆隨口回了一句。

接下來,他們便商量著,要沈少卿去打聽宋學政動身的時間,如果真的能和他一路,對於人生地不熟,頭一次進京的兩人來說,肯定能省不少麻煩。

巧的是,此時不僅他們要打聽宋學政的動身時間,知府大人的后宅里,同樣有人關心。

「打聽清楚了,宋琦是一個月之後動身?」一個身著寶藍色錦袍,體態消瘦,約莫四十齣頭的男人,聽了來人的回稟,不緊不慢地問了一句。

「回侍郎大人和老爺,是一個月之後。」

「下去吧。」被來人稱作老爺的知府大人揮了揮手說道。

「我出京城時,並沒聽到皇上要調他回京的消息,他這次進京,八成和二皇子有關係。」被稱作侍郎的人說道。

「那老東西一直在暗中調查我,雖然我得了兄長的話,一直倍加小心,不會還是被他抓了什麼把柄,這才急著要回京的吧?」知府大人的臉色有些難看。

「這倒難說,像宋琦這樣老奸巨猾的人,能在一個小小的書院里趴上三年,如果沒有什麼發現,是不可能輕易離開的。」

「這麼說,我豈不是壞了兄長的大事?我早就和兄長說,讓他給我調到別的地方,這會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范大人您稍安勿躁,這次宰相大人之所以派我來,就是為了協助您的。您只管放心好了,那宋琦無功而返最好,若真有什麼,那便是他自取滅亡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要殺人滅口?」知府大人用手比劃了一下。

「這也是不得已的辦法,總不能真讓他帶著咱們的把柄回去吧?」

「不成、不成!」知府大人一臉堅決。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范大人。「

「孫侍郎你雖然來此地不久,也該聽說過本地新晉的一個舉子,沈少卿吧?」

「下官作為皇上欽派的主考官,對本屆解元的事迹,的確略有耳聞。非但如此,不瞞范大人,這個舉子還與下官有親,是下官一個遠房表妹的兒子,下官作為考官,為了避嫌,才沒有儘早告知。」

「哦?想不到竟有這等巧事,有這等出色的外甥,本府倒要恭喜孫侍郎了!」知府大人勉強沖對方拱了拱手,隨後更加為難了,「既然孫侍郎對令外甥的聲名也略有耳聞,那就趕緊打消那個念頭吧。

你道本府近兩年的政績從何而來?那全都是拜令外甥所賜。別說是殺人懸案了,就是哪家丟了一口,他都能給找回來,更何況宋琦還是他的恩師,除非你能說動他袖手旁觀,不然,只怕是要引火上身了。」

「真有這麼厲害?我還以為是市井誇大之言,他一個未及弱冠的書生,怎麼有如此高明的手段。」孫侍郎顯然不怎麼相信。

「絕無半點虛言。怎麼,孫侍郎你作為他的長輩,也不能說動他棄暗投明嗎?憑良心說,他的確是個難得的青年才俊,若是能收為己用,那就再好不過了。」

「這……,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當初我初登仕途時,他家正好遭了大難,我沒能及時施以援手,致他家道淪落。後來,我聽聞他孤苦伶仃,曾派人去接他進京,以彌補當日的缺憾,可他卻執意不肯,想來心中還怨我甚深,此時又怎肯聽的我勸告。」孫侍郎此時滿面苦澀,似乎對自己當時的行為深感愧疚。

「原來如此,他家遭難又不是孫侍郎你所致,各人自有各人的命數,孫侍郎也不用太過自責。我雖不怎麼喜歡他,倒也沒看出,他竟也是個心性狹隘的。」

「他當時還小,這些年,定然吃了不少苦頭,是我這個長輩沒盡到責任,怪我也是應該的。好在他能讀書明理,下官還是希望有一天,他能放下成見,彼此重歸於好。」

「是啊,這麼難得的人才,若真當了對頭,就太可惜了。」

「多謝范大人體諒。」孫侍郎回了一禮,言歸正傳道:「若果真如此,我們更要慎重了,宋琦不是一個月之後才動身么,我們還有的是時間,當務之急,就是派人打探清楚,他的手裡有沒有對咱們不利的東西。」

「嗯,這個本府自會安排,不勞孫侍郎你費心。」

「還有,如今鄉試已圓滿結束,皇上交待的另一件差事,也不能再拖了,下官知道令婿深得御膳房趙大廚的真傳,頭名必定非他莫屬,可這個過場還是要走的。」

「唉,原本是如此,可如今有留仙居在,還真有些難說。」一提起那些被留仙居搶走的生意,知府大人就覺得牙疼,「更加不妙的是,那就樓也與令外甥大有干係,輕易做不得手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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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樂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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