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第二日,我早早的趕到了正廳,今日是新媳婦進門給我這個正妃敬茶的日子,遲到了可會破壞我一直以來樹立的賢良淑德的好形象。

我在紅杏的攙扶下邁進大廳的時候,箴言的另一位側妃白氏已經一副備戰姿態的坐在椅子上等著了,見進來的是我才松下肩膀嬌笑着道,「那狐媚子真不像話,竟到的比姐姐還晚,果然是蠻夷小國的人,不知禮數。」

「那是自然,哪有白妹妹知禮。」我笑了笑,又用帕子捂著嘴輕咳了幾聲。

白氏滿眼好奇探究的看着我用手捂住的絲帕笑道,「姐姐這是怎麼了。」

我坐至上座,喝了口茶道,「不打緊,不過是天涼,感染了風寒。」

「庫房裏還有木炭,今晚我便吩咐順兒給你送去。」

清朗的聲音響起,一對麗人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走在前面的年輕男人看着不過十八歲左右,身着淺紫色長袍,身形挺拔,劍眉星目,挺鼻薄唇,五官秀美卻不失英氣,一頭長發在身後隨意的紮成了一束,少了當帝君時那飄逸不定,看着溫和實則拒人千里之外的氣質,多了一絲隨意與平易近人。

走在後面的少女一身鮮亮的紅衣,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冰肌玉骨,眉目如畫,額間點着用硃砂畫着一小朵蓮花,真真燦如春華,皎若秋月。

那年輕男人走到我身邊的位置上坐下,對我笑了笑,溫和有禮卻不帶多少情緒,直到將視線轉向那紅衣少女后,眼底才多了絲溫度,只見那少女自身側的紫衣丫鬟手中接過一盞茶,搖曳多姿的走至我面前,端著茶盈盈拜下,「青蓮給娘娘請安,願娘娘…」她眼睛滴溜溜的一轉,似是想起什麼似的展顏一笑,很是爽快的道,「願娘娘每天都開心。」

白氏聞言已經捂著嘴笑了起來,眼中儘是鄙夷之色。

我拿着茶盞的手抖了一抖,這真的是那個清華轉世?這瞧著倒像是清華,可這性子與前面四世的清新脫俗完全不是一個類型啊,因為凡身的性格或多或少都會受到原本仙身性格的影響,清華原先的性格可跟活潑可愛完全不搭邊,而且我記得命格本上用的可是「怯懦羞澀,惹人憐愛」來形容清華這一世的個性。

這命格是又出錯了嗎?

角色顛覆這麼大,之後的事還會照着命格走嗎?

我甚是憂心的喝了口茶,自紅杏手中的托盤裏拿過早就準備好的紅包遞給青蓮,不自覺地就展示出了[笑不露齒,不達眼底]的職業性笑容道,「青蓮妹妹快起來,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不必客氣。」

青蓮抬眼,看着我臉上的笑不覺得一愣,隨即道,「青蓮總覺得之前見過娘娘一般,看着格外親切,不如以後我叫你姐姐可好。」

我不動聲色的看了眼神色溫和,眼含笑意的李箴言,李王爺,用帕子擦了擦嘴笑道,「既是一家人,你本就該叫我姐姐的,」我說着帶她看向白氏,「白側妃在你前面進門,按理來說你也該喚她一聲白姐姐。」

青蓮乖巧的叫了聲白姐姐。

白氏掩唇笑的嬌媚,「喲,這哪是青蓮,明明是嬌妍似火的紅蓮呀~爺真是好福氣,摘到了這麼美的蓮花。」

紅蓮不是這離城內最有名的花樓里花魁的名字嗎?

我嘴角一抽,看了眼身旁臉色泛黑的箴言,在心裏暗罵白氏沒水平。

白氏你個蠢貨,要說也在箴言不在的時候說啊,箴言貴為王爺又正年輕,連我們這些在『深閨』的都聽過的名字他會不知道?

青蓮剛來離城自是沒聽過紅蓮的名字,全當白氏是在誇獎自己,笑嘻嘻地受了。

我看着青蓮的笑臉,臉色一白,這命格果然是偏了。

原本在這裏該是「青蓮臉色煞白,眸帶星淚,而箴言力護美人,怒斥白氏」才對。

紅娘曾跟我說,情場如戰場,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青蓮個性跟命格本子上差的太多,已是讓我陣腳大亂,於是晌午時分,我便帶了些在房間里找出來的首飾玉鐲與紅杏去了箴言很久前就建好等著青蓮入住進來的映碧院。

我踏進院子的時候,箴言正躺在長塌上閉着眼睛曬太陽,而青蓮仿若一隻乖巧的貓一般依偎在他懷裏,好一副才子佳人秋日圖。

可就算這圖畫再美再好,也總是要被撕碎的,誰叫人家神女看上了箴言帝君,而王母娘娘也對此賢婿分外滿意,說什麼都要將女兒塞給他呢?

我這裏尤在緬懷嘆息,紅杏卻是忍不住咳了一聲增強存在感。

這一聲咳后,箴言刷的下睜開眼睛,冷冽的視線掃向我跟紅杏,青蓮似是夢囈般的哼了聲,往箴言的懷裏鑽了鑽,似是又睡了過去。

紅杏被箴言看的渾身一顫,向後縮了縮,我暗嘆了聲沒用,抬起眼笑着對箴言福了下身,轉頭吩咐紅杏將見面禮交給站在不遠處的箴言的隨侍小廝順兒后便轉身離開了。

日子一天天過的很平順,很快就過去了半年。

半年內,白氏數次找我哭訴各種冷嘲青蓮是不知禮數的賤人,王爺日日留宿映碧院,一點也不顧惜我這個正室的臉面之類的。

我每次明面上跟着她一起罵並委婉的表示我會有所動作,晚上一個人享受那寬敞的大床時卻很疑惑,一個人睡如此愜意,為何那白氏爭着搶著要將箴言拐上床呢?

床笫之歡什麼的不過是轉瞬間的事,享受完了也不過就是一場空,世人的想法我果然是不太明白。

不過算一算,關鍵劇情快要上演,這舒適的日子也快結束了。

按照命格薄上的發展來看,關鍵劇情轉折便開始在這年冬天,也是青蓮嫁入王府的第七個月,皇上決定微服出訪(游)江南,帶上了箴言並很顧及箴言感受的讓他帶一名家屬陪伴。

按理說我是正妃,這種場合一般情況下會帶上我,可命格本上卻寫明了箴言會帶着寵妃青蓮出遊江南,然後在江南之行中,皇上看上了青蓮並強要了她,青蓮回到王府後發現懷了生孕,直到孩子生下來那天才忍受不住內心的折磨哭哭啼啼的告知箴言孩子是皇上的。

這自家老婆生了一兒子,結果卻被告知這兒子其實是自己弟弟,放誰身上都會火冒三丈。於是箴言謀反稱帝,卻在他舉刀準備解決自家老爹時,青蓮跑了出來替他老爹擋了一劍,同他說了句[對不起,我愛上了皇上],便閉上了眼睛,他老爹惋惜美人的同時也自覺愧對自己兒子,於當夜服毒自盡。

箴言得到了皇位,卻失去了摯愛與至親,連自小一起長的青梅藤蘿也因被懷疑與侍衛有染,被箴言親手灌下墮胎藥,最後鬱鬱寡歡,含恨而終,箴言自此看破紅塵情愛,只當逢場作戲,練就了一身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本事。

可現在,這青蓮變化太大,江南之行估計會出差。

於是在出發的前一夜,我整了整衣衫,端了紅杏煲好的參湯,去了箴言的書房。

箴言彼時正在看書,見是我便放下書冊,沖我很是溫和的笑了笑,「藤兒怎麼來了?」

我將參湯端至他面前,「藤兒想求表哥一件事。」

箴言有個怪癖,單獨相處時不喜我自稱臣妾,也不喜我叫他王爺。

而一般我叫他表哥時,所求的事情都比較容易成。

箴言笑了,「你想去江南?」

我點了點頭,「祖母出生於江南,我一直想去江南看看。」

箴言,「那下回帶你去可好?」

當然不好!

我壓抑內心的暴躁,很是溫婉的搖了搖頭,「我想這次跟青蓮妹妹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應。」

箴言想了下,大概也覺得青蓮那性子需要我這般溫婉穩重的人在一旁照應,便點了頭道,「好,就應你這一次。」

我舒了口氣,「夜涼,表哥早些就寢。」轉身欲走,卻因身後一句[慢著]生生停住了腳步。

我疑惑的轉頭,就見箴言笑吟吟的指著那參湯道,「藤兒何時能自己燉一碗參湯?」

我一愣,他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廚藝水平,怎麼忽然要我煲湯?

我剛想說話,誰知箴言又自嘲般的一笑,「罷了,你回去休息吧。」

我頗有些莫名其妙的回了房間,紅杏看到我回來先是一愣,然後將我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有些疑惑的道,「王爺未喝那參湯?」

我看她這模樣再聯繫走之前箴言問我的話,一下子了悟了。

感情這丫頭在那參湯里加了料吧?

幸好我與箴言算是真正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他知道我在廚藝方面沒有絲毫天賦也從不煲湯,不然要是被誤以為做了這種箴言最恨的投藥取寵的事,明天的江南行就吹了。

我無力的嘆了口氣,囑咐道,「紅杏,以後莫要再做這種事了,你是我的陪嫁丫鬟,自該知道王爺的底線在哪裏。」

紅杏一下子紅了眼睛,「可是小姐你這樣不苦嗎?」

她到現在都改不過口叫我王妃。

我笑了,「傻丫頭,我現在這樣很好。」

要是那兩人能按著命格本子上的劇情去走,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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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這劇本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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