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交集

「夠了......」終於王小霸發了話，兩人才停了手，雖然他們的年齡都不超過十五，打起架來卻不遜色大人多少。「過來給小霸爺跪著磕個頭，說你是我的手下敗將！」

莫離嗤笑一聲，不屑的瞟了眼王小霸。

王小霸冷狠的眯眼，手上突然用力，簪子一個勁的向上推抵，我痛的直哼哼。

「我答應你......」莫離緊張道：「你別傷她......我答應你！」

王小霸立即發出得意又猖狂的爆笑，莫離低頭垂目的走了過來，矮身作勢要跪。

「不要.......我爹總對許易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只跪蒼天和娘親......莫離哥哥不能跪！......」莫離為了我要跪一個下三濫，我的心裡如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的味道。

就在莫離即將跪下去的一瞬間，只見他突然發力，一個前傾，立即將王小霸撲倒在地，一手死死掐著王小霸的脖子，回身一轉將王小霸置於身前。

「都別動！」莫離警告道：「不想死的最好給我滾，否則我擰斷他的脖子，再收拾你們！」

「你.......你......不敢！」

「你看我敢不敢！」莫離的手立即加重力道，王小霸痛的面如豬肝色，極力驅趕道：「滾……快滾……」

兩人求之不得立即灰溜溜的跑了。

莫離看了看我，又是氣不打一處來，對王小霸好生的一頓伺候，直到我阻止才將王小八一腳踹遠。王小霸連滾帶爬的往東街方向跑了。

「有沒有傷到？！」莫離側著頭查看著我脖子上是否有傷。

「你跑哪去了...…」我委屈的聲淚俱下：「快給我解開！」

『哦哦……』莫離迅速的解放我的手腳，捏起衣袖擦著我的臉。「小王八這個混蛋，我以後見一打一次！……不行擦不幹凈！……來，去河邊洗洗！」莫離將我拉起來。

「你還傷哪了？痛不痛！」我上下掃視著莫離，伸手去撫他額頭的擦傷。

「我沒事……」莫離一把抓過我的手，拉著我向河邊。

「這麼丑都被你看見了……」我想想又止不難過。

「不就是髒了，洗乾淨不就行了！」

「不行！……嗚嗚……你會一直記得我這麼丑的！」

「噗……」莫離抿嘴而笑：「你放心，我不嫌你丑！」

「嗚嗚……嗚嗚……」我又氣又惱哭的更凶，停下直跺腳。

「別哭了……都是我不好！」莫離見我傷心頓覺不忍：「別哭了……回頭我把小王八給塗了，給你拉著游東街，好不好？」

我還是一個勁的哭，發泄的沖他喊道：「都是你不好……嗚嗚……都怪你……你跑哪去了！……你說？」

「我，我睡著了……」莫離撓頭更覺歉疚：「是我不好……別哭了……哎呀……再哭都不用去小河邊了！」

莫離無奈伸手替我抹了抹眼淚，回頭看自己一手黑，乾脆往自己臉上抹了一把：「看吧，這下我最丑的樣子也被你看見了……你可不許悔婚那！」

「不夠丑……」我不滿意的抽噎著。隨即莫離一雙手都覆到我臉上揉搓。

「你幹什麼……」我惱火的推開他的雙手。莫離舉著雙手看著我徹底花糊的臉，再也忍不哈哈大笑。

我將他的雙手推貼到他的臉上，上下揉搓一下。看他一臉的黑，也破涕而笑！

「走吧！」莫離笑夠了一把拉著我直奔小河邊去。

等我洗乾淨了臉，剛站起身來，一頂柳枝花環落在我的頭上。

「給你賠罪的！」莫離笑著說。

我取下花環看了看又帶回頭上，手藝真不怎麼樣，不過我喜歡新鮮柳枝的草木青氣。

「上來！」莫離半蹲著背朝我。

「你要是受傷了可以不用背我的。」我嘴上這樣說，人已經攀上了他的背。

「就他們能傷心我？！……你也太抬舉他們了！」莫離熟練的將我向上顛了顛踏步向前。「不管到什麼時候我都能保護好你，你要做的就是跟在我身後！有我在誰也別想動你分毫！……下次再找不到我，記得在原地等我，不要亂跑知道了沒有！」

「恩！」

往事過了九年依然清晰，眼前飄拂的柳條與記憶里的並無不二，青翠，柔韌，觸及是微涼，溫潤，細膩的手感！我伸手捉住隨風拂來的柳條，感受記憶里的真實與現實重疊，只是回頭那個伸手為我帶上花環的人，再也不會在我身後出現，怎麼也不想從記憶里出來，不禁想喝上一罈子的忘憂酒，好在回憶里得到片刻沉淪。可是這裡並沒有忘憂酒，我只有借慰著眼前的美景沉浸其中！

繼續一路向雪珍國進發，接連趕了十多天的路才到雪珍國地界。進了國宮大殿，立即就有幾十個侍女團團將我簇擁。霜留白說傳為大典早已萬事俱備，只等我現身。我本想推脫，因為還沒有心裡準備，這些天腦子裡裝的滿滿的都是回憶，其他什麼都沒去想，也著實不願意去面對。回頭再一想星流瞳都換了，還在乎這一句女王陛下？於是便順理成章接受儀式，接受一個孩子的傳位和眾臣的叩拜！

我住不慣地宮更無心過問國事，一切都交由霜留白打理，連早朝我都不去露面，眾臣也明白我就是一個傀儡，自是沒人好事捅破。後來我知道以往國事也一直是霜留白在打理，想那十歲出頭的孩子也處理不來。

我心中苦悶，著人尋了忘憂酒，便整日都是醉著的，如果不是醉著的無非就是我睡著了！

霜留白多日不在，一回來就有如山高的公文等著他處理，一連數日不曾見他請安，我倒是落得清靜自在。

不知過的多少時日，現在都已經沒有計日子的習慣，對未來沒有希望的人，過一天和過十天似乎沒有什麼區別。

這天我在殿外的廊檐上醉倒，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自己的寢殿里，只覺得殿內焚的香異常熟悉，卻沒有多想，似乎習慣對什麼事都無所謂，自是不願去費那腦筋。

「不言……」我幾乎都沒有睜眼：「給我倒杯水。」

「暮邪……」

這一聲令我驚坐了起來，我一扭頭，一個淺藍色的身影坐在我的榻上。我看不清楚那張臉，我使勁的柔了柔眼。

「是不是你？」那個聲音問：「是我！......你認不出我的聲音？！」他顯得異常激動，如同天大的驚喜，

「是莫離哥哥？」不是我聽不出來，是我不敢相信，我出現幻覺了嗎？他的臉在我的眼前變得清晰，真的是莫離：「我是在做夢？！」

他對我酸楚一笑，伸手試探的向我的方向摸索，直到觸碰到我的臉：「如果是夢我希望永遠都不要醒來！」

「你的眼睛...…」我驚駭又慌亂的靠近，雙手捧起他們臉，緊盯著他的雙眼，眼裡一片血紅，卻沒有聚焦。「你好傻......好傻……誰讓你這樣來見我的？？......是不是霜留白去找的你？」

「暮邪......別難過……我沒事！我真的沒事！」他發自內心的笑道：「我是自己來的，這個地方真不好找，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別說了......」我順勢摟著他的脖子貼進他的懷中：「為什麼瞎的不是我……如果我瞎了不就可以見你了……我為什麼沒想到……我可以再挖掉這雙眼的……我為什麼沒想到......為什麼？......你為我失去了太多！……太多......」

「我不是好好的？」他的雙手將我緊緊纏繞，這個擁抱讓我們等了太久太久。我們貼合著彼此，我能聆聽到心與心的交流，沒有阻隔的互訴衷腸！

「莫離哥哥......」我哽咽，想到他的雙眼就心痛啊已。

他的身子一震，將我輕輕推開，有種欲說不能的痛楚在他臉上瀰漫。

「怎麼了？！...…」我緊張道，雙眼在他的臉上流轉。

「我真的很愛你……你知不知道……我怕失去你……更怕你會恨你……可我控制不了自己想你……」

「不會的...…我怎麼會恨你……你是我最愛的人......最愛的人......唔……」

他沒給我繼續說下去的機會，他在用行動述說，述說他有多愛我，他用肢體語言在與我溝通交流。

也曾在心中期待過這樣的時刻，而現在催化這一切的便是心中洶湧澎湃的愛戀，我渴望他，需要他，讓愛帶領身體在靈魂間穿梭交合，真正的合二為一，不分彼此！

可是當我忘情的撫摸著他熾熱的胸膛時，我還是震驚了，那原本令我觸目驚心的傷疤沒有了，觸及之處一片光滑。那些傷疤不僅僅在他身上，而是一直在我心頭，每一道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你的傷疤......」我在親吻的間隙喘息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