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 布控好的

「那你就陪著我好了。」不能見莫離，能見到他身邊的人也算總安慰吧。

霜留白讓人傳令給候命的大隊人馬，放掉那些男童即刻前來匯合。隔天的晚上隊伍便整裝啟程回雪珍國。

我的鑾駕雖然刻意掩蓋奢華，內里卻也是寬敞舒適，衣飾物品一應具全。

在天亮后隊伍會找背光或樹影處休息，晝伏夜出的趕了四天路，霜留白就恢復了許多，儘管連日顛簸，可幾天過去已能看到他四下走動，雖身體略顯虛弱，卻也不影響他掌控全局，控制著隊伍行軍的速度。

「你瞞了我多少事？」我跟霜留白站在湖邊，我看著波光鱗鱗的水面問。

霜留白身子一震，立即單膝跪下：「微臣自知罪不可恕，可微臣沒有選擇！……即使現在陛下要微臣的項上人頭，微臣也無話可說！」

「不要跟我提死。」我冰冷道：「起來，把整件事說清楚。」

霜留白緩緩從地上站起，試探道：「陛下是怎麼發現的？」

「你不覺得巧合太多了？時間又掐的正是時候，這都說明是有問題的。」

「這件事確實是我一手策劃布控的。那次陪你去軍營見莫及，我就知道莫離定會與國共存亡，所以我利用了這點。本來最初的想法是殺了他一了百了……」

我猛的轉頭一道殺氣從眼中迸射而出，霜留白的話硬生生斷掉，猛得向後連連退去，直到撞到柳樹上才停住，立即一口鮮血噴濺而出。

我轉回頭微微合眸，知道沒把控住自己，牽扯到莫離意念就會失控，一下子釋放了過多的威力！好在沒動殺念，再加之駕馭力較弱，所以霜留白應該死不了！

「說下去。」

霜留白穩了穩身形，略作調息：「我是想過殺他，可我見你對他用情至深，就知道如果殺了他，你也不會獨活！……所以我只能另作打算，從不言的口中我了解了莫離的秉性，於是我利用了這場戰爭！」

「突厥兵的葯是你給的？！」我冷道。

「陛下連這點都察覺到？！」

「我當時就懷疑過，只是你不承認，我在換眼的井洞里看到了大量的葯，更加深了這種懷疑。」

「那是迫力散，其實也算是種毒藥，能把人一生的能量在短短几月揮霍一空，然後虛脫而亡。只是藥效比我預計的要強勁，所以局勢一時也超出了我的預計，在這期間只得拖延給葯的期限，等待你的出現。其實這次被逼上絕路的不是你，是我！錯過了這個機會，你永遠都不會成為我們的女王！……有太多的事都超出了我的預計，你能抵禦星流瞳的力量，拒絕一千個男童的靈魂，完全在我意料之外，也是我最害怕發生的！……因為有瞎子的預言在先，我便做了兩手準備。給突厥迫力散的條件就是，當我現身在他們大軍的面前時，見到我的手勢就要立即撤去兵力，只能留一萬人！只是這一千變一萬，我真的不敢想結果！可少於一萬又不符合常理，突厥是會起疑的……在你射滅的時侯又突然停頓，突厥瞬間明白了我的用意，立即放出漫天亂箭，我當時真怕你止步不前斷送了性命！……也只有他能激發你最大的力量，為他毀天滅地賠上自己都在所不惜！」

「我做事是不是太過仁慈？」我眯著眼語氣危險。

「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即使魂飛魄散也不悔！……只是我的使命還沒完成，容微臣送陛下回宮登基。而後任憑陛下處置！」

「退了吧……」我淡莫道。

霜留白一手按著胸口，拖著沉重的步伐離開。

我站在湖邊久久，微風吹拂著柳枝在我身邊舞動，湖面一對鴛鴦獨戲一湖春水，無驚無擾，自由愜意！夕陽傾倒一湖橘紅色，暖暖的暈散在天地之間。我捋出脖子里的紅繩，順繩摸到那顆桃核，緊緊握於掌心，往事一幕幕浮上腦海。

九歲那年我們捉謎藏，莫離爬到樹上，看著我四處找不著，他卻躲在樹上偷笑，結果竟趴在樹上睡著了。我三圈沒找到，以為他回去了，便也往回走。路過東街王小霸家那段，不幸遇上了王小霸一幫三人擋著道。以往有莫離在王小霸識趣自己就讓開了路，可現在莫離不在。

王小霸目光在我身後尋了又尋，轉身繞著我上下打量一圈：「這不許大善人家的千金小姐么？！怎麼跑我們東街這窮人窟開了？……啊！」

我知道王小霸吃過莫離的虧，心裡頓時覺得完了。愣在那裡直直的看著三人，心裡半點注意都沒有。

「你保鏢莫離呢？……怎麼今天失職不在呀？……我大哥還想跟他拜把子當兄弟呢！」

「我們來的時候你看見他怎麼不說？」我反問。

「什麼時候？！……有嗎？」三人一唱一搭道。

「沒有啊！……我要看見他能讓他從我面前走過去？」

「就是，他要在我面前，今天這聲大哥他必須跪著叫到我滿意為止！要不你都不會同意的對不？！」王小霸陰險的笑看著我。

「你這個莫離哥哥的手下敗將，你想幹什麼？！」我向後退去隨時準備跑。

「我今天就讓你看看到底誰才是手下敗將！」王小霸一聲冷哼，向我逼近。「我讓他叫我大哥是看得起他，換了別人求我我都不收，不過如果莫離肯給我磕頭賠罪的話，我一定不計前嫌！……我王小霸可是心胸寬廣的……哎……」

我趁著他說的起勁，轉身就跑，邊跑邊叫：「莫離哥哥……救我……」

「別跑……死丫頭……你最好給我站住……等下逮到你……可沒你好果子吃……」

「莫離哥哥……」我抱著一絲僥倖按原路往回跑，可是我拼了命只跑出了東街，就被王小霸一把抓住後頸的衣服。

「你跑啊？！……怎麼不跑了？！」幾人大口喘息，泄憤一般推搡著我。三人成三角形把我當玩具一般推過來傳過去！

「莫離哥哥……」我哭喊出聲，第一次感到沒有他的絕望和無助：「莫離哥哥……你快來……」

「你的莫離哥哥不要你了……哈哈哈……我給你當哥哥呀……」

「你們走開……走開……莫離哥哥來了……會殺了你們的……殺了你們……」

「哈哈哈哈……我等著……不過是給我磕頭道歉還差不多！」王小霸的笑聲異常猖狂刺耳，令我至今記憶猶新。

「大哥，莫離會不會不來？」

「要不我跑一趟傳個話？」

「我還沒玩夠呢，急什麼！」王小霸斜眼看著我：「放心，有她在莫離跑不了！……你們說怎麼玩好？」

「不要......你們放了我……這個你們拿去……還有這些......都給你們……你們讓我回家......我要回家......」我邊哭邊把身上的玉墜子和發簪都給了他們。

「大哥我最看不慣漂亮的有錢人，不如我們.......」

「好主意！」王小霸激動的一拍手：「你，去取繩子和鍋底灰！……我們好好給大小姐打扮打扮，給你莫離哥哥一個大驚喜！」

王小霸用繩子綁了我的手腳，抹了我一臉的黑灰，還把我的頭髮髻全部打散，柔了個經典的雞窩頭，我的眼淚混著鍋底灰，臉上一塌糊塗！

王小霸三人圍著笑的肚子都痛了，邊笑邊給我的臉上補灰，把眼淚衝掉的立即給補上。

我縮坐在地上，心裡把莫離恨了個透，回家都不告訴我，害我被人欺負。

「小王八......你這個混蛋！」莫離突然出現，拉過王小霸就是一拳，轉身推開另一個，還有一個直接一腳踹倒在地。莫離看向我，我把臉低了又低，不想被他看到我這個樣子！

「啊.......」莫離一聲怒吼，兩步躍起就是一腳踹向王小霸，王小霸倒地后莫離直接騎到他身上，雙拳左右開攻，只聽王小霸哀嚎著求饒，可莫離跟本不管，只是一股腦的狂錘猛打。

另兩個人上前試圖把莫離拉開，莫離起身三下五除二，下手又快又狠，趁著這個空檔王小霸爬了起來，鼻子流的血糊了整個嘴和下巴。

就在我以為他會趁機跑掉的時候，卻見他突然回頭，拿著我的發簪一下抵在我的脖子上。

「住手……不然我扎死她！」王小霸吐了口流進嘴裡的血，狠辣的看著莫離。

莫離立即停了下來，緩緩轉過身來，眼裡滿是懊悔的看著我，其中夾雜著更多的是憤怒。

「你放開她……」莫離強壓著怒火道：「有什麼你沖我來！」

「好啊！」王小霸陰暗的勾起一邊的嘴角，轉而厲聲道：「給我打！」

「不要......」我尖銳的叫喊，那是感到了危險嗓子收緊才會發出的聲音。

「閉嘴……」王小霸兇狠的鎮喝道，簪子緊抵著我的下顎上挑著，使我無法在喊。我只得眼睜睜看著莫離被打，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