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銀邊玉衣(六)

第24章 銀邊玉衣(六)

在顧霜衣來之前,葉染每天的任務就是上課和看書抄書,所以對她來說,抄了那麼多天的書,這已經是一件十分熟練的事情,然而等到顧霜衣來了之後,葉染才明白自己以前抄書那都不是事兒。

顧霜衣不知道究竟是從哪裡找來了這支筆,也不知道到底是用什麼東西做的,總之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它,那就是重。

葉染光是要好好握著這支筆就得花上好大的力氣,要用這支筆寫字那就更困難了,她好不容易抄了一頁,就已經累得手都快抽筋了,然而這離剛才顧霜衣所說的十遍,還差得很遠。

葉染終於明白剛才顧霜衣說的話的意思了,等她抄完這些書,還有力氣做飯那才是怪了。

「真的要抄十遍嗎?」葉染糾結了半晌,終於忍不住抬眼朝著顧霜衣看了過去。

顧霜衣這時候也從外面弄來了一根一張桌子,一個人坐在窗前寫著些什麼,聽到了葉染這話,他才抬眼道:「你盡量抄,若是實在撐不住了再休息。」

「哦……」葉染有些無奈的重新低下頭繼續抄,手上動作小心翼翼的,怕一不小心就將墨給戳得到處都是了。

顧霜衣沒有低頭接著寫,他托著腮看著葉染的動作,沒有收回視線,而是微微翹起了唇角。

葉染認真的抄著書,沒有發覺顧霜衣的注視,兩人就這般靜默著過了整整一個上午,等到葉染實在是撐不住了,顧霜衣才站起身到了葉染的面前:「去休息一會兒,吃些東西吧。」

「好。」聽到吃東西,葉染情緒立即便又高了起來,她寫了一個上午肚子早就餓了,況且只要是不用抄書,做什麼她都覺得好。

兩人一道去吃過了午飯,顧霜衣便又讓葉染回去接著抄書,葉染正想著辦法要多休息一會兒,卻突然間聽到小院的大門被人給敲響了。

聽到敲門聲,顧霜衣與葉染或多或少都有些驚訝和警覺。

這小院平日里是不會有人來的,最多便是每日早上的時候會有教葉染念書的先生過來敲門,只是今日是顧霜衣負責教葉染,也沒有別的先生會過來,再者先生們過來也不會是這個時候,所以在聽到敲門聲響起來的時候,葉染與顧霜衣對視了一眼,顧霜衣阻止了那正要去開門的丫鬟。

「是誰來了?」葉染有些緊張的問了一句,「城書沒說過會來吧?」

「城書今日有事要辦,不可能過來。」顧霜衣應了一句,眸光微微一沉,接著道:「我去開門。」

不管來的是誰,這個門總歸是要開的。

葉染跟在顧霜衣的身後,兩個人到了小院門口,顧霜衣這才開了門。

門外站著蘇瑾苑和穆秀兩個人。

「是你們?」葉染在看到這兩個人之後,微不可見的鬆了一口氣,這才問到:「你們怎麼來了?」

蘇瑾苑笑得溫潤如水,先開了口道:「姑娘賣給我們的那株銀邊玉衣,已經給送出去了,穆秀的娘親很喜歡那花,為此還賞了我們許多東西,穆秀心裏面高興,說一定要來好好感謝姑娘一番。」

「蘇瑾苑!」穆秀一口打斷了蘇瑾苑的話,別過頭對葉染道:「沒什麼,不過是我們在秋風樓定了一桌好菜,不過只有我跟蘇瑾苑兩個人,吃起來未免有些無趣,便想來請姑娘你一起去。」

「秋風樓?」葉染曾經聽一個先生說過這個酒樓,這是整個京城裡面最好的酒樓,平日里普通人想要去吃上一頓也是十分困難的,就連那些地位高的人,要進去吃也得提前好幾天給預定,卻沒想到蘇瑾苑和穆秀二人竟然會請她去那裡。

葉染沒有立即回答,穆秀看在眼裡卻微微蹙了眉:「商玉姑娘?」

葉染遲疑了一下,回頭朝著顧霜衣看了一眼,見對方面無表情,這才搖頭推脫道:「不必了,那花本來就不是我的,你們是正大光明買過去的,謝我做什麼。」

「可若不是姑娘,我們也買不到這花,姑娘便不用客氣了。」蘇瑾苑只當葉染是在客氣,便好心的勸了兩句。

然而葉染實在是有苦說不出,她的身份特殊,到了京城本就一直被城書叮囑,不能到處亂跑,不能夠讓人發現了行蹤,不能夠告訴別人自己的名字,這也不能那也不能,所以一直以來都十分愛惜自己性命的她也一直都小心翼翼的,一步都沒有出過這個院子的大門,所以她此刻是一點也不想去什麼秋風樓,也一點不想跟蘇瑾苑他們兩個人混在一起。

說得越多就錯的越多,疑點也越多,葉染覺得自己還沒活夠不想作死。

「我真的不能去,你們……」葉染這般說著,便要想個借口拒絕了這兩個人。

然而她一句話都還沒有說完,就聽到旁邊的顧霜衣突然開了口道:「好。」

「啊?」葉染怔了怔,「什麼好?」

顧霜衣沒有看葉染,而是目光落在了蘇瑾苑的身上,他點了點頭,低聲道:「她與你們一同去秋風樓,不過我不放心她一個人,我可以與她一起去么?」

蘇瑾苑面上一直帶著淺淺笑意,聽到顧霜衣這般說,他只點頭應了一聲。而旁邊的穆秀卻是微微詫異,好似從剛才到現在,終於發覺了顧霜衣的存在一般,他上下打量著顧霜衣,遲疑著朝葉染問到:「這人是?」

葉染笑笑:「是我之前跟你們提過的,我喜歡的人。」

「陸青衫,我的名字。」顧霜衣低聲道。

蘇瑾苑和穆秀也說了自己的名字,三人便算是認識了,而等到顧霜衣又說了一遍方才那話時,穆秀才道:「既然如此,那麼不如一同去,四個人也正好熱鬧。」

如此一來,四個人便一同出了院子。一直到走出這院落之後,葉染才發覺院子的大門外停著一輛馬車,應當便是隨著穆秀和蘇瑾苑他們而來的。那馬車不小,蘇瑾苑輕輕抬手示意葉染二人進去,而等到顧霜衣攙著葉染進了馬車,蘇瑾苑才和穆秀一起也跟著鑽了進來。

也不知道那究竟是蘇瑾苑還是穆秀家的馬車,整個馬車裡面又溫暖又寬敞,四個人坐在其中也絲毫不顯得擁擠,車夫駕著車一路穿過鬧市,終於在一處五層的高樓面前停了下來。

秋風樓不愧是整個京城最好的酒樓,樓外人來人往,都是些達官貴人,看起來熱鬧非凡。葉染在馬車裡面朝著窗外看了一會兒,這才牽著顧霜衣的手,跟隨著蘇瑾苑穆秀二人下了馬車,往那樓裡面走去。

自那次在青州城外面的樹林裡面逃命之後,葉染便養成了個習慣,與顧霜衣走在一起的時候總忍不住牽住對方的手,這樣會讓人覺得安心許多,當時他們兩個在樹林裡面趕路,便是這般相互攙扶著走的。

顧霜衣似乎也已經習慣了,所以與葉染兩手交握著,也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幾人一路到了大廳裡面,一名小二迎了上來,穆秀只道是已經定好了位置,又說了自己的名字,那小二才連忙帶著幾個人到了三樓當中,一間別緻的屋子當中。

整個酒樓很大,分了許多的小隔間,葉染他們所待的就是其中一間,而經過葉染的觀察,這房間明顯比其他的房間要大了不少,看來穆秀的面子也應該是不小,只是葉染一直都知道蘇瑾苑的身份是當朝丞相家的獨子,但對於穆秀的身份卻是毫不知情。

穆秀看起來心情不錯,等到那些菜上來了之後,他才招呼著葉染和顧霜衣二人吃喝,四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就聊了起來。

不過說是四個人聊,一直在說話的還是穆秀和蘇瑾苑兩個人。蘇瑾苑說話的語速慢,吃著東西說話就更慢了,結果最後幾乎就成了穆秀一個人在說話,穆秀說得不少,他看起來不過也就十來歲,然而談天說地卻似乎什麼都知道一些,說起來頭頭是道,倒是叫葉染慚愧得不行。

說了一會兒,穆秀才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又叫來了那店小二,然後小聲問了一句:「你們主子呢,為何這段時間沒見著他?」

那小二苦著臉搖頭:「葉……穆少爺呀,我們主子兩個月前就去了無方城了,這會兒還沒回來呢。」

「哦?」穆秀喝了些酒,看不出究竟是醉了還是沒醉,只是一雙眼睛亮得嚇人,他很快道:「我聽說前段時間無方城外不遠處的平陽寨出了事,你家主子不會是閑得無事跑去剿匪去了吧?」

「我家主子也就會做生意,剿匪怕是難為他了。」那小二似乎與酒樓的主子很是相熟,說話也有些不客氣,他擺了擺手,這才退了兩步道:「穆少爺莫要再調侃我家主子了。」

「呵,我哪裡是在調侃他。」穆秀把玩著手裡的酒杯,漫不經心的道:「不過是他還欠我兩頓飯,我怕他躲到無方城去賴賬而已,等靳言回來了你告訴他,我還等著他請我喝秋風纏。」

「阿秀。」蘇瑾苑似笑非笑看著穆秀,似乎想勸他別再為難那小二了。

只是他們二人卻不知曉,在聽到穆秀最後那句話之後,葉染的心裡倒是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難怪顧霜衣會突然答應來這裡吃東西,原來這偌大的秋風樓,竟然也是顧霜衣的師兄靳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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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出來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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