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說什麼?」顧啟掏掏耳朵,表示自己沒有聽清。
「顧兄願不願意隨我……」
「嘭!」
顧啟毫不猶豫的關上了門。
許亦華敲門:「顧兄你聽我說啊,顧兄你先開門,我們談一談。」
「我跟你一塊做什麼。」顧啟搖頭嘀咕,「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重新將門閂插/上之後,顧啟轉身準備回寢房再睡一會兒。
「顧兄。」許亦華站在院子里,有些無奈。
顧啟:……
「誰讓你私闖民宅的,信不信我去官府告你!」
「顧兄自己便是捕快,也可以將我抓起來。」許亦華不痛不癢的接了一句。
顧啟發現許亦華這段時間別的沒學會,倒是把自己這份獨有的不要臉學去了幾分皮毛。
「我已經辭去了衙門的差事。」顧啟聳聳肩,在院中的石凳上面坐下來,「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想邀請顧啟與我一起去查一樁案子。」許亦華稍頓片刻,嚴肅了下來。
顧啟嘴一咧,斜著眼看他:「一年前濟州的案子?」
許亦華微怔,眼神中有著詫異,大約是在想顧啟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
「你不用這麼看著我。」顧啟伸手拿著桌上的落葉把玩著,「丘興縣是去濟州的必經之路,你又對水憂風頗為欣賞,這宗案子你自然是要去查個水落石出的。這也不難猜出來。」
「這倒是。」許亦華垂下眼瞼,「顧兄聰慧,這種事情本來就瞞不過你。」
「我對這個案子沒有任何的興趣,你不要再找我了。」顧啟起身想送客,但是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低聲道,「許公子,我勸你還是小心一些,這個案子最好不要碰。」
許亦華刷的一下抬起頭,握著拳頭義正言辭:「顧兄說這種話真是讓我失望,我豈是那種畏懼艱險的人!你這是在侮辱我,是看不起我,是對我人格的蔑視!」
顧啟:……
「咳,那個,許公子,我不是這個意思……」
「哼,顧兄,是我打擾你了,告辭!」許亦華站起來昂首挺胸的離開了。
顧啟目瞪口呆。
這個許亦華是不是在這裡吃錯了什麼葯,這翻臉的速度都要趕上女人了。
搖搖頭,暫時不去管許亦華,顧啟轉身回房。
「顧兄。」
顧啟抬起的腳步停在了半空中。
「顧兄……」許亦華幽怨的聲音從門口再次傳來。
顧啟覺得有點胃疼了。
「許亦華,許大公子,你說你想幹什麼?」顧啟無奈的問。
「顧兄,願不願意……」
「滾滾滾。」顧啟脫下了腳上的鞋砸了過去。
許亦華閃身躲過:「顧兄顧兄,你聽我說,我是有些事情要問你。」
「什麼事?」顧啟暫時停下了手上砸人的動作。
「我知道你不願意和我一起去查案子,但是關於這件案子的一些內情,你可不可以告訴我?」許亦華深深一鞠躬,「請務必要告訴我。」
顧啟光著一隻腳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你把我鞋撿過來。」
許亦華連忙撿了鞋送過去。
穿上了鞋,顧啟整理了一下衣袍:「我什麼都不知道。」
許亦華急了,爭辯道:「你之前明明知道一些什麼的!」
顧啟暗嘆:「許公子,我只是一介捕快,能夠知道什麼,不過是道聽途說罷了。」
「那你也告訴我。」許亦華意外的執著,「就算是道聽途說的我也要聽。」
「出去走走吧,我順便送送你。」顧啟算是怕了他了。
鎖了門,許亦華解開拴在一旁樹上的韁繩,牽著馬匹,兩人並肩上了街。
街上人來人往,大家臉上掛著笑容,叫賣吆喝聲不絕人耳,並沒有因為這個縣城換了天就沒有了自己的生活,之前發生的命案沒有影響這個縣城絲毫。
「一年前,水憂風因為錯斷了一樁案子,導致一家十一口人命全部死亡。」直到出了城門,顧啟才開口說話,「這件事情在當時很轟動,所以關於這個案子的好幾個版本也就漸漸的傳了出來。」
「還有好幾個版本?」許亦華皺眉,「我怎麼不知道。」
顧啟嗤笑一聲:「這些版本不過是流傳在我們這些下層人中間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你聽說這些做什麼。」
「都有什麼版本。」許亦華扯過話題。
「版本一。」顧啟豎起一根指頭,「水憂風之所以把案子斷錯了,是因為他收了幕後兇手的錢,被收買了。」
「荒唐!」許亦華破口大罵,「我家水憂風才不是這種人!」
「你……家?」顧啟臉色古怪。
「沒什麼。」許亦華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連忙問道,「版本二呢?」
顧啟也沒多計較,開口道:「版本二,有人威脅水憂風,不讓他說出真相,否則就殺了他。」
「這也不可能,我家……咳,水憂風他武功高強,誰人能威脅他?」許亦華搖頭。
「版本三。」顧啟笑笑,「真正的水憂風其實早就死了,斷錯案子的那個不過是一個貼了面具的假水憂風。」
「胡說胡說!」許亦華呸呸幾口,「水憂風才不會死。」
顧啟趕緊往旁邊閃了一下,免得對方的口水濺到自己的身上:「這最後一個版本嘛,就是水憂風是個蠢材,確實斷錯了案子。」
聽完四個版本,許亦華整個人都快氣的冒煙了,平時溫文爾雅的笑容也掛不住了,咬牙切齒的樣子看的顧啟頭皮發麻。
「許……許公子?」顧啟有心躲得遠遠的,「你、你還好吧?」
「我、很、好。」許亦華從腰后抽出一把扇子嘩啦啦的扇著,免得火氣上升,他一邊笑著一邊咬牙,「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我都說了是道聽途說,你還非要聽。」顧啟聳肩,「時候不早了,你還是早點上路吧,我也要回去了。」
許亦華手中牽著的寶馬不耐煩的甩甩頭,打了一個響鼻,似乎是在催促著他快些離開。
「顧兄,那我就此告辭了。」許亦華一抱拳,利落的翻身上馬。
顧啟象徵性的抱拳:「恕不遠送。」
「後會有期。」許亦華伸手撫摸了一下寶馬的額頭,兩腳一踢,馬長嘶一聲,向著濟州的去路奔去。
相逢即是有緣,希望此次別去還有再見的機會。
馬嘶聲由遠到近,狂亂的馬蹄聲踏在官道上揚起一片灰塵。
「顧兄!顧兄!」
顧啟:……
他說希望還有再見的機會可不是說讓許亦華再回來的。
「顧兄顧兄!」馬蹄聲在他身後停了下來,揚起的塵土甚至被顧啟吸進了鼻孔裡面,嗆得他咳嗽了好幾聲。
「我不會跟你一塊去濟州的!」顧啟信誓旦旦的回過頭。
「顧兄。」許亦華的臉色鐵青。
這麼難看的表情讓顧啟摸不著頭腦。
「怎麼了?」
「你跟我過來一下。」
許亦華表情嚴肅的很,他從馬背上下來,站到顧啟的面前,眼神卻一直看著自己的愛馬。
「你帶路。」顧啟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一樣,也漸漸的收起了自己的無奈的表情。
許亦華騎上馬之後根本就沒有走多遠,所以兩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就是那裡。」許亦華指了一下旁邊的草叢,「剛剛我和一丈黑走到這裡的時候,它忽然停下來不肯走了,無論我怎麼催促都不行,還一直衝著這裡不斷的嘶鳴,我心裡奇怪,便下馬查探一下,誰知……」
顧啟向前走了幾步,彎腰輕輕的撥開草叢。
秋天的草叢還沒有完全的枯萎,綠中泛黃的草叢上帶著點點濕意,手指摸上去冰冰涼涼的,讓人心裏面驟然一冷。
一雙腳映入眼帘。
許亦華已經戴上了白布手套,他伸手將旁邊的草叢全部撥開。
一個身穿灰布衣衫的中年漢子躺在草叢之中,身體上面沾滿了清晨的露水,他面目灰白,雙眼禁閉,頭歪向一邊,嘴角有血跡,已經乾涸。
「他死了。」許亦華收回試探對方脈搏的手指,語氣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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