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太過自信,還是愚蠢過頭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太過自信,還是愚蠢過頭

可是便在籬淵駕着混沌離去之際,原本還稍有一絲懸掛的鐵鏈子忽而便全數斷了開,夏果小小的力量根本抵不上那力道,不過是轉瞬的功夫,就被整個人直接拉上了天之端。

而便在她整個身子被往上拉,捲入天之端之際,一抹紫袂旋即隱入其中,一手架起道堅固的屏障,一手攬住了她的腰肢,擋住了迎頭便劈下的巨雷。

略帶責備,卻依舊溫柔似水的話音響在耳畔:「小果,你不要命了么!」竟然徒手去拉天神鏈,若是他再晚來一步,她定然會被那道劈頭而下的天雷給劈成兩半。

響在耳畔的聲音依舊是嗡嗡作響,夏果其實根本便未曾聽清他到底說了些什麼,只是即便是意識再怎麼模糊,她也能很清晰地知曉自己此時此刻正被那股冷梅清香所包圍,似是只要在他的懷中,即便是天崩地裂,她也不會有絲毫的畏懼。

只是此時此刻她卻沒有心思沉浸在他溫暖如春的懷抱之中,趕忙自他的懷中探出腦袋,一手拽住他的衣角,使勁地搖搖首,讓自己保持清醒,「師父不好了,妖神……妖神籬淵再現於世,他要去放出妖獸禍害六界,師父你快去,快去阻止他……魍」

輕扣住她的手腕,將另一隻手覆在她的頭頂,淡淡的紫暈籠罩住她的全身,很快便將她身上的皮外傷給治癒。

有了些氣力,夏果反扣住他的手腕,硬是將他的手給拽下來,「師父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神力,逮住妖神才是最要緊的。」

「為師不會讓他笑太久的,小果不必擔憂。將眼睛闔上,睡一覺便什麼都過去了。」任由她抓住他的手,他如碧水般的眼眸里只倒映着她一人的身影檎。

在兩人所包裹的屏障之外,電閃雷鳴越來越激烈,天盡頭像是自內而外地被撕裂成兩本,乳白色的液體在頃刻間便自雲端而下,毫無阻攔地朝着下頭蜂擁而去。

即便他們此時在崑崙之巔,夏果也能很清晰地聽到下界哀嚎悲鳴的哭喊聲,只需聽到這聲音,她便完全能想像到下頭到底遭受了如何的滅頂之災。

鬆開手,夏果一把推開了他的懷抱,腳下雖然還尚有些虛脫,但還是能勉強站穩身子,「師父你不是一向都成竹在胸,運籌帷幄的么,為何還會任由妖神將天之端捅出個大洞來,以致讓六界大亂!」

她不相信,他竟然能布下如此大的局,會不知曉這背後的黑手到底是何真實目的,而且聽他方才的語氣,便像是篤定籬淵最後一定會輸一般。

可是他既然如此地有信心,又為何放任籬淵捅破天,放出妖獸,禍害蒼生!

忽而之際,夏果自心底感覺到一股刺痛的涼意,這般的涼意是前所未有的,她感到莫名的害怕,自己似乎從未看透過眼前這個男子。

他自殷虛之境助她幻化人形,收她為徒,帶她遊歷凡塵,將所有的溫柔都毫無保留地給了她,而同時,她也將自己滿心的信任交與了他,相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理由的。

但是似乎自白團之事開始,她對於他所行之事越來越看不懂,而他也未有向她解釋的意向,一直以來,只要是他所不想要說的,她都從不會去勉強。

她不斷地說服自己要相信他,不論他做什麼都要相信他,可是……這麼多事情交疊在一塊兒,卻是讓她逐漸地迷失了原本的方向,她不得不重新去看眼前的這個紫袂飄然的男子。

「小不忍而亂大謀,放長線才可釣大魚,如此淺顯的道理小果你該是知曉。為師若是一早出手,那麼便絕不可能揪出他的狐狸尾巴。再者,世間萬物,生生不息,只要六界根基不毀,定然不會有大礙。」

一改往初的溫潤如水,他深如無底洞般的眼眸直直地與她對視,墨發飄然,長身而立,吐出口的話語如是在道著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所以說,那些芸芸眾生在你的眼中也不過是如同螻蟻般微不足道,只要能夠揪出背後的黑手,你會毫不猶豫地犧牲掉他們,對嗎?」看來,確然是她從未真正了解過他。

她待在他身邊這般久以來,早已被他的溫柔而蒙住了雙眼,以至於她都不曾想過去探知他真實的心底,她真是蠢到了極致,眼前之人,可不僅僅只是她的師父,他還是六界至尊。

高高在上萬萬年,神力無雙無人可匹敵,又如何能將那些如螻蟻般卑微的塵世中人的性命放入眼中呢。

其實他與妖神籬淵算是同一種人吧,只要能夠達成目的,什麼人命天理與他們而言不過是過眼浮雲,根本便不會放入心中。

「你還是因白團一事而怪為師。」她心中所想他如何能不知曉,但他只是目光深邃地看着她,清楚地知曉她眼中對他那份滿滿的信任正在一點一點地消散下去。

「徒兒不敢,徒兒的性命都是師父的,只要師父想要,何時何地都可取去。只是師父,你能夠雲淡風輕地看着他們死,但我卻不能,雖然我的力量很小,但能救得了一個便算是一個。」

咬咬牙,夏果倒退了數步,逼至屏障的邊緣,方才止住了步子,提升喊道:「小碧出來,我知曉你便在此處!」

她早已與碧霄劍心靈相通,她在北極殿中熟睡之際,忽而便被籬淵給攝走,而在此期間,碧霄劍卻是一直未曾現身,這完全不合常理。

作為上古神劍,碧霄劍對於危險的感知能力極高,即便當時不曾感應到她有危險,待到明曉之後,定然會飛身前來救她。

但即便是她以自己的肉身去拽住天神鏈,它都不曾現身,那麼便只有一種解釋——它不是不願現身,而是不敢現身。

放眼六界,能夠讓碧霄劍都畏懼,不敢違背其命令的,除了沐卿之外又還會有何人。

而碧霄劍既然能躲在暗處一直不肯出來救她,哪怕是方才如此危險的處境亦是只躲在暗處,如此便只能說明一點——她不會有生命威脅。

能夠如此地斷定她不會喪命,除卻沐卿能有這般的本事又還會有誰呢?便如同白團之死一般,他早已算計好了一切,不過只是等著那個苗頭自己現身,以便將此一網打盡,就像是他聯合炎帝,將神界的叛徒給拿下一般。

其實他最可怕的地方不是他擁有無雙的神力,而是他將一切都看破之後,在不動聲色間布下彌天大局,將所有人都算計在裏頭。

那些被他當做棋子的人,怕是從未被他放入心中過,便如同瑤姬,他與瑤姬的婚約,本就只是為了他的計劃而進行的,而他違約前來救她,她如今已分不清這到底是在他的計劃之中,還是意料之外。

但是現下她已經完全沒有心思去猜測了,或許是她從前太過於相信自己了,覺得只要是她所認定的便定然沒有錯,所以才會在如今看到了事實之後,從心底里升起恐懼之感。

一躍上碧霄劍的劍身,夏果終只是嘆了口氣,定定地看向他,「師父,或許徒兒永遠也無法做到像你這般,可以心無旁騖地只注重大局。那些人的性命確然是微不足道,便如同我一般,在被你收為徒弟之前,我只是個連人形也無法幻化的菩提果,甚至於比那些俗世中人都還要普通。」

「我只想去做我認為對的事,師父不必顧念我,你只需做你想做的事,操縱你的大局便成。」說話間,她便御駛碧霄劍,衝出了屏障,闖入傾盆的大雨之中。

也不阻攔,只是目光深邃地看着她的倩影消失在雨簾之中,方才淡淡地收回目光,流袖之下的手此時此刻已經僵硬到無法動彈,畢竟剛才擋住那道天雷太過於匆忙,反彈力過於強大,饒是他也無法抵擋,以至於現在整個右臂都疼痛不堪。

微微蹙眉,沐卿稍抬起首來,隨着他慢慢地提起左手之際,清銘劍長嘯而出,他躍身而起,反手將其扣在手心,帶動着整個身子迅速地旋轉起來,直接沖入天之端所破開的大洞之內。

周身的紫光隨着他越往上沖,被接連而下劈來的天雷擊地越來越小,越來越淡,便在那層護膜消失之際,沐卿持劍整個人翻轉起來,沖入不斷在旋轉,噴湧出乳白色河水的黑洞之內。

大摸是半盞茶的功夫,原本不斷往外涌流的乳白色河水漸漸地停止了下來,而隨着河水停下,整個天之端破開的大洞便尤為明顯。

不過原本還電閃雷鳴的蒼穹在轉瞬間便停止,取而代之的只是一片如被黑幕所遮掩的碧空,便在那裂縫的盡頭,一抹紫袂緩緩而出。

由於當時在沖入裂縫之中時,護膜破開,以至於他渾身上下都在頃刻間被河水所打濕,墨發及腰,幾縷極為不乖巧的髮絲沾惹在他的眉間,讓原本便如同遠山般不可觸摸的眉眼更如隔花照影般,不可觸摸。

只是由於方才神力損耗過多,他已沒有多餘的氣力使凈身訣,便任由水滴順着他的臉頰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流。

忽而,岑寂如潭的眸光中閃過肅殺之意,連帶着周身都如墜冰庫,「出來吧,籬淵。」

一抹紅光閃現,不過眨眼間,便見那極為耀目的紅衣映入了眼帘,銀面之下,薄唇勾起,看起來心情相當不錯,「想來也是有十萬年不曾講過面了吧,記得本尊第一次見你時,你才只那麼大,粉嫩嫩的,極為乖巧地跟在元始天王的身畔。」

說話間,還不忘比劃了一下,倏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唇畔的笑意愈深,曼曼補充道:「若不是元始天王渡不過神劫,在隕滅之際將畢生的法力都傳與了你,想必你現下定也還是如當初一般,小小的,多可愛呀。」

「本尊差些忘了,崑崙之役后,你們這些所謂的勝利者,劃分了六界,自詡為高高在上的天神,許是放眼六界,除卻你們自個兒之外,他們都是被悶在葫蘆里吧。」

兀自笑了兩聲,唇畔的笑意倏爾冷卻下三分,如星海般深邃的目光直直地盯在沐卿的身上,「你們哪能叫天神,連神劫都未曾降臨,便妄自地將天神的尊位將在自個兒的身上。」

「嘖嘖,想來是本尊不在這俗世中許久了,忘了滄海桑田的力量足以磨滅當初的所有痕迹。這個骯髒的六界,真是叫本尊多看一眼都是髒了本尊的眼。」既是不喜,那麼最簡單粗暴的方法,便是將其毀去,這向來是籬淵處事的手段。

「所以你便企圖想以你之力,攪亂這一池靜水。」目光淡淡地與他的視線相接,他方才所吐露出來的,足以叫六界都為止驚愕之意,聽入沐卿的耳中如若清風過耳,未有半絲影響。

輕嘆了口氣,待到身上的氣力有些恢復,沐卿暗自里念了個凈身訣,繼續淡淡補充道:「可是籬淵,你自己也知曉,十萬年的時光可以讓滄海化作桑田,同時,也足夠可以讓你這個昔日裏戰無不勝的妖神退出歷史的舞台。」

甚為認同地點點首,籬淵隨意地整了整流袖,似笑非笑地抬起首來,慢慢接道:「你說得不錯,如今的這副身體實在是太弱了,根本便無法承受本尊的妖神之力,不若本尊又何必這般大費周章地折騰出那麼多事兒來。」

「不過這遊戲越玩到後頭,本尊便覺著越來越有意思了,原本還想着要多玩兒些時日,誰知你為了你那個寶貝徒兒將萬年來的計劃都給打亂了。若不是你將那個蠢貨據比拿下,本尊還真是不曾想到,原來你早在萬年之前便已然有所察覺,並為之佈下了一張大網,企圖想要釣出本尊。」

如是在為他感到可惜一般,籬淵在說話間還不忘嘆息著搖搖首,「小沐卿,怨不得你這般久了也不曾渡過神劫,將如此明晃晃地軟肋放在身邊,本尊是該說你太過自信,還是愚蠢過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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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神,太妖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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