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捧殺

第九十四章 捧殺

「此事因我而起,我會……」

「此事不用你插手。」

秦正話剛說一半就被沈一奇打斷了,梁經義無奈地笑笑說:「有些人吶,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沈一奇微微皺眉沒說話。

梁經義越過好友,對秦正說道:「賢侄,你的修為在同齡人眼中讓人望塵莫及,前途光景也是大道坦途,對付羅永望莫要硬碰硬,太吃虧。如果能夠請動秘術師公會,亦或是讓你妹夫前來坐鎮,使得袁宮主站在我們這邊,殺殺羅永望的氣焰,再把他逐出門派,幾番打擊之下心神必定大亂。這時再由你師父出面下戰書,再嚇他一嚇,還怕贏不得他?」

沈一奇表情有些不快。「我行事一向光明磊落。」

「勝王敗寇,報仇誰還講究光明磊落?贏了,你還是沈一奇,聲名比過往更勝;輸了,你就是狗屎,死有餘辜淪為坊間笑料。」梁經義哼了一聲,「他不顧同門之誼,百般阻撓賢侄任長老之位在先,重傷你之後不惜花費千金把你掛上刺殺任務,放出你重傷瀕死的風聲,引得蒼蠅嗡嗡轉,讓你有傷養不得,整日躲藏傷上加傷。」

沈一奇沉著臉一聲不吭,梁經義說的是事實。

「羅永望算準了以你的傲氣寧可病死,也不會死在那些蒼蠅手裡,算準了我不會讓蒼蠅近你的身,所以他只需等你病死,刺殺任務歸為無效,不費一文錢除去你這心腹大患。」

沈青兒依偎在沈一奇懷裡,聽到梁經義的話語,臉色發白。她對追殺他們的人還記憶猶新,一想到如果不是秦正請來『假慢死』治好了父親,恐怕最後結果就是梁伯伯說的那樣,不禁抬頭望向秦正,露出既感謝又愧疚的神情。

梁經義頓了頓繼續道:「相信他還有斬草除根的意圖。青兒、我,還有賢侄,凡是跟你走得近的人,只要透出一絲幫你報仇的苗頭,他絕對會搶先除之而後快!羅永望最大的依仗是袁宮主,沒了依仗他還膽敢這麼狂?然而最大的阻礙就是賢侄。」說到這裡,目光轉向秦正。

「羅永望要對付我?」秦正問,眼角餘光瞥見西子正在跟秦邪玩的不亦樂乎,唇角含笑。

梁經義見秦正面露笑意,以為他不放在眼中,想想也是,直言道:「賢侄的依仗來頭太大,羅永望不敢硬觸,不用擔心會對你痛下殺手。」

沈一奇笑得深沉,吐出兩個字:「捧殺。」只因年輕時經歷過,深知其味。

梁經義輕輕點頭,嘆道:「多少青年才俊抵不過被過分誇獎、恭維,漸漸養成驕傲自滿、目中無人的性格,運氣不好衝撞了得罪不起的人,就這麼稀里糊塗被人殺了。運氣好點的,修為停滯退步甚至自甘墮落,終其一生碌碌無為,最後鬱鬱而終也多得是啊。」

「多謝師伯警醒,師侄定當銘記於心。」秦正肅容道,之前沈一奇也這麼規勸過他,確實句句金玉良言。

身為曾經的神,如今重活一次,體驗上輩子錯過的人和事,多了解一些世界真相乃至宇宙真相,豈會被幾句恭維和吹捧就驕傲地找不著北?沈一奇和梁經義為他多慮,是因為不知道他的秘密,句句透出對子侄的期望和疼惜,這份無形卻重如萬鈞的心意,他無不小心收下珍惜。

「你聽到了什麼風聲?」沈一奇問起梁經義。

梁經義呵呵輕笑,眉毛一挑。「鄭豪那小子假借公務之便偷偷給我報信,說羅永望在門內把賢侄誇得天上有地上無,論容貌、氣度、修為,無人能出其左右,說是男神降世也不過分,引得無數弟子崇拜不已,有的還偷偷製作偶像頂禮膜拜。此言論大有擴散之勢,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傳出秦夏咯,哼哼,好一派寬容大度的風範,真是幫賢侄樹得一手好敵啊!」

鄭豪依照輩分是梁經義的徒孫,秦正初到秦國時跟其照過面,印象不深了,只記得鄭豪叫過他一聲師叔。

「無妨,人生在世誰能沒有幾個敵人。」秦正不甚在意,可以說他已經習慣了。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欲座其位,必享其孤。早在帝王那一世就明白了這個道理,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沒有人在地位和權力上與已對等,有的只有手下、敵人和對手,看似坐擁一切,依舊孤家寡人,人生寂寞如雪。

上輩子比其更甚,縱使有億萬信徒又如何,被頂禮膜拜、被眾生敬愛也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喜意,聽到無數聲祈禱,渴望得到他的護佑,可憐的羔羊們又怎知他們信奉的神祗是個——外表光耀,實則早被仇恨吞噬的邪神?他真的沒有信徒們粉飾的那麼全知全能,其實很無知,因為無知才鑄下了那些不可挽回的錯。

過去的已經過去,怎樣都和今世無關,秦正現在只想珍惜現有的,哪怕是敵人。

秦正抬頭時,被正午刺眼的陽光拉回了飄遠的神智。

晃眼間,好似過去許久。

沈一奇、沈青兒緊鄰而坐,正在跟梁經義邊家常邊商量著什麼,西子抱著秦邪跟賈曼斯有說有笑,六人圍桌而坐正在屋中吃喝,桌子上的酒肉飯菜已經動了一大半,僅餘下一點未動,似是留給他的。

沈一奇和梁經義見秦正進屋,注視過來的眼神均含有笑意,一問之下才知道,他這麼一出神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面對兩人善意的笑容,秦正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哪是入定,心境突破更是無從談起,只是回憶起過往一時難以自拔罷了。

美麗的誤會就讓它美麗地錯下去吧,要是認真解釋起來,無疑破壞了兩人的好興緻。

「賢侄,我冒昧的想問……你現在是幾品秘術師?」梁經義頗有些尷尬地問道,似是擔心會觸碰什麼忌諱。

眼見沈一奇也望過來,秦正笑笑道:「我還沒有去評測品級。」

「什麼?!」梁經義十分驚訝。大家有的猜測是二品,也有堅稱是三品無疑,都理所當然的認為秦正是正統的秘術師,鬧了半天,還是個野生的,這下笑話扯大了。「怎麼不去評測呢?」如果沒有秘術師公會相助,那麼他和沈一奇剛才商量的計劃就無法實行了呀!

對啊,為什麼不去?在座的無不這麼想,難道有什麼不便之處?

秦正用小拇指輕刮臉頰,尷尬道:「事情一多就忙忘了,嗯,我會去的。」他想起早些時候,還答應過歸鋒城秘術師公會的會長蒲友昌,如果評測品級定要叫上他,畢竟最終要去的地方是拜安城。

拜安城,秦國都城,同時秦國秘術師公會的總部也在那兒。

可是眼下還要去秦門為戰斧弄點丹藥和寶器,他這麼一來一回又得耽誤不少天,戰斧精銳已經拉起來了,十四個漢子還在大夏眼巴巴地等著趁手的寶器和護具呢。

「擇日不如撞日吧!」梁經義當場拍板,秦正抬頭一愣。

沈一奇接話道:「我的身體雖然已經痊癒,但要恢復巔峰時期還需修養一些時日,正好丹煙城也不能待了,那些聞腥而動的蒼蠅煩不勝煩,不如就讓他們以為我還在苟延殘喘罷。我們跟你一起去拜安城,你看如何?」

秦正想了想,把戰斧傭兵團的事說了出來,也粗略說了計劃,聽得沈一奇和梁經義眼中異彩漣漣,尤其沈青兒更是一臉崇拜的目光,好似身為一個七八十人-大型傭兵團的首領,是個多麼值得她自豪的事。

「賢侄,恕我直言,秦門現在是好進不好出,尤其袁宮主和羅永望對你有所圖謀。且不說你是第六代長老,就說有沒有實實在在做過長老一天位置?什麼都不怕,就怕鈍刀子割肉,我勸你還是暫時別去的好。而且你妹夫不在,少了一份威懾,又無秘術師公會挺立相助,孤身一人前往,我甚是擔心你會被榨油哇!有時候,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梁經義說得如此露骨,秦正要是還聽不明白就傻了。一名武帝加上一名武王,就算不動粗,隨便找個借口想強留下他一點問題沒有。

他雖是長老卻還未掌實權,一切都是虛的,既然要去就實名如歸,讓任何吹捧之言落得實地。不論用武力鎮,還是用勢力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坐穩長老之位,哪怕袁宮主心有不爽快也無話可說。要不是看在秦門是東南境丹器師公會總部,他才不屑搶這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長老之位。

「好,吃完飯就動身。」秦正拿起筷子夾菜吃了起來。

梁經義目光一掃,最後停留在西子身上,他們幾人目標太大,賈曼斯是外族人容易招人注意,看來看去只有相貌平平、扔到人堆里很難發現的西子了。

西子得知這位梁護法,拜託她幫忙去打聽一下鄭豪今日正值哪個門,藉由徒孫放水好順利離開丹煙城,想都沒想立即點頭出門了。她心裡也算著一本賬,秦門護法的地位跟秦地宮一峰之主的地位相差無幾,平時算得上難以相識的大人物,刷高好感度只好不壞,以後也許能蹭點丹藥什麼的,能省一大筆錢啊!對於窮鬼來說,真是一場及時雨!

然而,秦正一邊吃飯,神色不動通過心念跟凐溝通起來,心想他此時正在歸鋒城,拜託他去歸鋒城秘術師公會找下蒲友昌算是抬腿之勞吧?

「我在妓院,忙完了再聽你說。」凐淡漠地丟下一句,再無聲息了。

秦正嘴巴微張,夾到嘴邊的肉片『吧唧』一聲掉在桌上,凐的話語還在腦海里不停的回蕩,他、他去妓院作甚?!一個男人,去妓院里還能忙什麼!一瞬間,秦正也說不清為什麼突然有種想摔筷子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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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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