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姐妹

第二百二十四章 :姐妹

姬韶淵往墨千君的腦袋上一敲,臉上劃過一絲無奈的神情。

「西琳是老三帶回來的,同皇長兄從未見過,哪裏就能和皇長兄扯上關係了。」

這丫頭想的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墨千君眼底頓時露出一抹失望,「不是淮王啊,那你要留着她算計誰。」

姬韶淵淡然的回答:「她是被誰帶回來的你忘了?」

墨千君恍然一怔,「姬韶風?他不是……髹」

神色微微一變,墨千君若有所思的皺眉,「殿下是覺得姬韶風不會就此安分,還會東山再起殺回京城,而西琳就是他回來的契機。」

以她對姬韶風的了解,那人的確不是個會輕易服輸的主,只不過京中現已沒有他的立足之地,她倒是好奇姬韶風要如何東山再起。

「本宮的小狐狸越來越聰明了。」姬韶淵唇角一勾,「西琳出現在京城后本宮就差人去查過,她和三皇兄在西域時交往甚密,三皇兄還是她的入幕之賓。本宮很好奇,姬韶風許給了西琳,讓她在委身給他的同時,又膽大妄為的想要嫁給本宮。」

我靠。

「殿下的意思是……」

聽出了姬韶淵言語中的暗示,墨千君頓時覺得自己被刷新了三觀,一直以來對西琳的認知瞬間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感情這貨是已經跟了姬韶風,已經做了姬韶風的女人,然後現在又來對姬韶淵表示她的一往情深,要生生的賴給姬韶淵一頂綠帽子啊。

姬韶淵點頭,「西域王原本屬意的女婿是三皇兄,西琳也坦誠了她與三皇兄兩情相悅並有了夫妻之實。但西琳入京前三皇兄去見過西域王同他密談了一番,西域王想聯姻的對象就變成了本宮。」

墨千君看着姬韶淵的眼神立刻變為了同情。

真夠狠的……

姬韶風果然與姬韶淵不共戴天,竟然想出這種方法來羞辱姬韶淵。先前她還在奇怪,既然姬韶風總愛與姬韶淵作對,那西琳如此迷戀姬韶淵,姬韶風為何不動手去搶,竟然還要把她帶回來實現她的痴心。現在才知道,原來他早已經對西琳下手,挖了一個綠油油的大坑等著姬韶淵來跳。

「殿下要如何做?」墨千君眼底閃過狡黠的光芒,「是想釣出姬韶風這條大魚,轉移他的視線利用他來對付淮王?」

嘖,要是姬韶風真的東山再起,宮裏定是要亂成一鍋粥了。

不過,多出一個強有力的勁敵來攪局,分散一下姬韶祈的注意力,姬韶淵就能少一點壓力和危險,安心的等著聶同將他的眼睛治好。

姬韶淵嘴角的微笑多了一絲高深莫測,「不忙着對付他們,先靜觀其變,看看太后和西琳到將軍府所謂何意。穆姑娘此時還被困在榮華宮內,太后不在,倒是方便將她給救出來。」

墨千君的雙眼頓時彎成了月牙,「說的也是,如今誰都沒有小師妹來的重要,有她在,一扇門才能完完整整的替殿下分憂呀。」

說話間,梧桐院已經近在眼前,雖說墨千君將西琳放在自己的住處是為了讓自己放心,可一想到一個惹人厭的傢伙總在面前晃蕩,心情到底還是陰霾了幾分。

然而,當她走到梧桐院的門前,卻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靜靜的立在那裏,在發現她以後輕輕一笑,上前了兩步叫了一聲,「大姐姐……」

「千嵐?」墨千君微微一怔,臉上多了幾分驚訝,「你怎麼會在這裏。」

「王妃。」跟在墨千嵐身後的紫苑沉着臉說:「奴婢本來帶着公主過來梧桐院,但途中不知道太后同她說了些什麼,她便說住在梧桐院裏會打攪到殿下和王妃,要奴婢帶她去距離梧桐院最近的天香院。秦管家不敢違抗太后的命令,只得差人將她帶去,可她竟然將六小姐趕了出來,說是讓六小姐委屈一陣先住到梧桐院來,等她離開將軍府後再搬回去。」

說着,紫苑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女娃,眼底閃過了一絲無奈和心疼。

將軍府上一共有九位小姐,六小姐墨千嵐也是庶出,今年只有十三歲。雖說大小姐和她的一眾妹妹們不怎麼親近,那些庶出小姐也看大小姐百般不順眼,可這個六小姐墨千嵐,紫苑倒是知道,她和二小姐之流是不一樣的。

將軍府的姨娘原本有七個,其中的柳姨娘在生六小姐的時候難產去世,這府上的姨娘便只剩下了六個。

說起來,六小姐的遭遇和大小姐倒有些相似,因為從小就沒有母親的保護,所以便一直待在自己的院落里,躲避著府中人的視線從不與人多做交集。

只不過,大小姐是將軍心尖上的寶貝,六小姐卻是活得像孤兒一般。在紫苑的印象里,她向來都沉默寡言的窩在天香院某個角落裏,安靜的不像個稚齡少女。若非秦管家御下有方,決不允許府上有奴才欺主的事情發生,只六小姐這孤僻的性格,根本就無法平安的長大。

聽了紫苑的話以後,墨千君看着眼前陌生的妹妹,勾著嘴角冷笑一聲,「她們倒是對將軍府無比的熟悉,連哪個院落離我和殿下最近都清楚。」

這般欺人太甚目中無人,還說什麼靜心休養小住幾天,誰信。

她對墨千嵐的印象還停留在剛睜開眼時,那個讓她與姬韶淵結下了不解之緣的琉璃金丹血案。那個被三少爺害死的小丫鬟之一,正是墨千嵐身邊的丫鬟紫桃。

那時候並未對她多加留意,此時見她靜靜的立在自己面前,微微抬頭仰望着自己,一雙清澈如水洗過的眸子裏卻是一片靜謐的死寂。哪怕她的嘴角還掛着一絲淺淺的微笑,也看不出任何的祈求和期待。

墨千君的眼前突然一陣恍惚,彷彿透過眼前的墨千嵐看到了很久以前的自己。

不信任任何人,不靠近任何人,對任何東西都不感興趣,只是固執的待在自己的世界裏。差別就在於,她帶着笑容和疏離的面具來遊戲人間,而千嵐卻直接以安靜將自己徹底的隔絕。

墨千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墨千嵐的腦袋,對紫苑交代道:「將梧桐院的東廂整理出來,好好照顧六小姐。」

收起了平日面對將軍夫人和墨千汐等人的漫不經心與乖戾,墨千君對墨千嵐微微一笑,「安心住在這裏,等公主離開了將軍府,大姐姐再將你送回天香院。」

墨千嵐顯然沒想到,府上最刁蠻任性的墨千君竟然會對她露出這般友善的笑容,清澈的眼底劃過一絲驚訝。

紫苑見墨千君發話,也笑盈盈的對墨千嵐說:「六小姐,跟奴婢來吧。」

說着,便牽着墨千嵐朝院子裏走去。

墨千嵐回頭看了墨千君一眼,有些困惑的抬手,放在了頭上方才被墨千君撫摸過的地方。片刻之後,她又對墨千君燦爛的一笑,這才轉身安靜的跟着紫苑朝東廂走去。

墨千君怔然的看着墨千嵐的背影,突然覺得心底被拉扯的生疼,姬韶淵攬着她的肩膀道:「君兒喜歡這個妹妹?少見你對將軍府的人如此友善。」

他話音一頓,又道:「不過,比之另外幾位小姐,這孩子倒難得是個乾淨心善的。」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一個人的眼神永遠都騙不了人。

他也見過將軍府的其他少爺小姐,只看到他們的眼中皆是對權勢富貴的渴求,完全沒繼承到墨長歌的忠厚。他原以為君兒已經是將軍府唯一的異類,不想還有一個墨千嵐未遭到物慾橫流的污染。

「殿下。」墨千君的嗓音突然變得低落,她側頭看着姬韶淵問:「我從不懷疑,我爹此生最愛的便是我娘,以至於我娘離世十八年,仍是沒有任何人能取代她在我爹心中的地位。」

嘴角勾起一絲有些嘲諷的淺笑,「可他既然不愛後院的這些女人,為何又要她們生下這麼多子嗣,留下這麼多他毫不在意的孩子。」

被墨長歌視為掌上明珠,她曾感到無比的慶幸和幸福。

她從未正視過府上後院裏的烏煙瘴氣,因為對她來說,將軍夫人之流與她等同於陌生人無疑。

直到今日看到墨千嵐,看到她睜著那樣一雙眼睛叫自己大姐姐,一向涼薄的她竟然為千嵐而心酸,甚至是生出了對墨長歌的怨怪。

哪怕她知道,其實她根本沒有資格去怨怪與同情……

是她奪走了老爹所有的寵愛,也佔去了老爹所有的目光,是她的存在使得千嵐無人管教無人關心,即便身為將軍府的小姐卻又活得與孤兒無疑。

她沒有忽略千嵐方才的反應。

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撫摸與碰觸,哪怕她已經習慣了疏離和孤獨,卻依舊會嚮往這不值一提的溫暖與幸福。

她不會虛偽又聖母的去指責老爹,卻仍是忍不住心存質疑。

是否男子的心與*真的可以輕易的分離,一邊挂念著對一個女人的深情,一邊辜負着諸多小妾和子女的期待……

近鄰梧桐院假山的拐角處,墨長歌一手死死的摳進山石,一臉痛苦的望着立在前方的墨千君。

唇角微微顫動,似是憋了千言萬語,墨長歌的眼底交織著各種複雜的情緒,最終卻只是化為了一聲嘆息,黯然的轉身離去。

姬韶淵若有所覺的回頭,看向了不遠處的假山拐角,墨千君並沒有指望從姬韶淵那裏得到答案,一問過後也有些失落的轉身,姬韶淵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直接將她拽進了懷中,收緊了雙臂在她耳邊喚道:「君兒。」

熟悉的溫暖驅散了她心底的涼意,墨千君眼圈微紅的抬頭,恨恨的道:「你若是像我爹一樣,我一定會休了你。」

然後再養上十幾個小白臉,氣死這負心的王八蛋。

姬韶淵一陣輕笑,在她的發間輕輕一吻,「當初你在流軒閣醉酒,對穆姑娘說的那些話,我都聽見了。」

「流軒閣醉酒?」墨千君一愣之下頓時想起,當初因為一個破桃花宴和姬韶淵鬧彆扭,她便拉着穆婉凝陪她喝了個昏天暗地,還借酒裝瘋把姬韶淵罵了一頓,最後被姬韶淵狠狠的修理了一頓。

也就是那次,她和穆婉凝冰釋前嫌,以後的感情一日千里。

而她正是在那日,說出了自己對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堅持。

「君兒,我不是墨將軍。」姬韶淵從未對墨千君許下過什麼承諾,也未曾直言不諱的同她表過什麼真心。但此時,看着她失落黯然的神情,他卻是自然無比的說道:「本宮曾對父皇說過,今生今世只有你一個皇妃。錦繡大陸里能威脅本宮娶妻的人尚未出生,而且……」

姬韶淵話音一頓,嘴角的笑容帶了一絲戲謔,「我好像忘了告訴你,暗影宮的第一任暗帝曾立下祖訓,凡接任暗帝者,不論男女,只准一生一世一雙人。若違此令,紅麒衛將全軍出動,必將叛逆者斬殺於槍下。」

墨千君眼睛一瞠,驚訝的瞪着姬韶淵,半晌后蹦出了一句,「殿下,這第一任暗帝也特么是穿來的吧……」

如若不然,怎麼會立下一條這等喪心病狂的祖訓,讓歷任暗帝都失去了圈養美人的特權……

「又說本宮聽不懂的話。」姬韶淵嘆了口氣,摸了摸墨千君的腦袋說:「若是覺得六小姐可憐,將她養在身邊便是。再對本宮露出方才那種神情,本宮立刻帶着你遠離將軍府,不管岳父大人如何生氣都永不准你回來。」

墨千君尷尬的咳嗽了兩聲,低落的情緒一掃而空,臉上也恢復了明媚的笑容,「那就要看殿下的表現了。雖說有暗影宮的祖訓約束,但以殿下的本事,若真是有心藏一屋子美人,有的是法子不叫人發現。到時候你可別怪我不講情面,你敢養一個,我就養一雙,你敢……唔……」

姬韶淵直接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將她氣人的話全都封入了口中。

跟在他們身後的綠瑤及龍一龍二飛速的轉身,齊刷刷的抬頭望天。

殿下和王妃恩愛是好事,可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好歹也挑一下場合啊!

不遠處的樹蔭下,西琳遙望着姬韶淵和墨千君相擁的身影,原本清純的小臉烏雲密佈,眼底也儘是陰狠的殺氣。

咔嚓一聲。

手邊握著的樹枝被她應聲掰斷,西琳眯了眯眼睛,冷哼了一聲拂袖離去。

墨千君,就先讓你得意幾天,等太后找到了想要的東西,她的目的也能達到。到時候,她一定會奪回六殿下的心,讓墨千君這個賤人生不如死!

*

「所以說,太后住進將軍府,還指明了要我娘的青鸞閣,是因為我娘把能威脅她的把柄藏在了青鸞閣里?」

梧桐院中,墨千君看着面前的慕容慎思,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問道:「還有,你既然已經找到了小師妹,為什麼不把她救出來。」

轉眼間,太后和西琳已經在將軍府內住了三日。

按說墨千君回門的日子已過,應該和姬韶淵回宮或者下江南去,可宣德帝袖子一揮,說是姬韶淵本就不喜宮中拘束,所以隨便他們愛住哪住哪,恰好太后也在將軍府上,就讓他們兩個多照顧一二。於是,墨千君和姬韶淵也順理成章的留了下來,看看太後到底想折騰些什麼。

這三日以來,墨千君原以為太后和西琳會刻意找茬,把府上鬧得人仰馬翻,卻沒想到,西琳從未在自己面前出現過,而是日日規矩的找太后請安,貼心的待在太后的身邊,太后也整日窩在青鸞閣里,像她所說的那樣安心『靜養』。

於是,姬韶淵和墨千君索性就放着她們先不管,一邊讓慕容慎思去尋找穆婉凝,一邊去追查流軒閣老閣主遇害的血案。

「是你那個小師妹自己不願意出來的,說是要查清硫磺鐲子的秘密,親自為老閣主報仇。本公子說破了天際都沒啥用處,所以就先把她的話帶回來給你們。」慕容慎思灌了一口熱茶,無奈的晃了晃扇子,「反正太后又不在宮裏,你若是想要見他,我就把你帶到榮華宮密室里親自去勸勸。」

慕容慎思見過穆婉凝之後,墨千君和姬韶淵才知道,她那日親眼看到了老閣主罹難,然後就被太后的死士帶去了榮華宮。

依太后所說,老閣主掌握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所以惹來了仇家追殺,她將穆婉凝帶走是為了保護她,並問她老閣主有沒有什麼重要的消息留下。

穆婉凝失去了至親,一時間自然是什麼都不肯說,但太後派去的死士卻在流軒閣里發現了一封剛剛起頭的血書,上面寫着青鸞閣三個字,所以,太后才以靜養之名親自出宮,又住進了將軍府的青鸞閣。

「老閣主真的什麼話都沒給小師妹留下么?」墨千君皺着眉頭問。

「沒有。」慕容慎思搖頭,「穆姑娘說,她自打回了流軒閣之後就一直纏着老閣主問東問西,但老閣主卻什麼都不肯告訴她。後來,他大概是被纏的煩了,便說讓穆姑娘十五那日晚上再去尋他,他自會將一切都告訴穆姑娘。穆姑娘原是興高采烈的期待着十五,可那日是你跟殿下大婚,她想早早的去將軍府送你出閣,於是天還沒亮就任性的去敲了老閣主的房門。」

「據說,老閣主開門的時候神色有些慌張,而穆姑娘剛進去同他說了不兩句話,就有兩個黑衣蒙面人出現,一個是太后的死士,將她帶去了榮華宮,另一個不知道是誰,卻是奪去了老閣主的性命。」

墨千君眼神微動,思緒飛速的轉動,「照此說來,應該是老閣主早就料到了會有什麼是發生,情急之下要給小師妹留下血書,不想剛寫下了三個字,小師妹就提前出現,所以那血書上只有青鸞閣三個字,而太后的死士和殺害老閣主之人都目的落空,太后只得把主意打到了青鸞閣上。」

嘴角一勾,墨千君轉頭看向了姬韶淵,「能讓太后如此在意,應該就是十八年前跟隨我娘埋藏地底的東西,一個能讓太后一蹶不振,再無掌控慶國朝堂能力的證據。」

原以為娘親根本就沒有得到那東西,只是用來震懾太后的幌子,卻沒想到峰迴路轉,那未知的東西竟然真的存在,而且就藏在青鸞閣里。

「可太后現在就在青鸞閣,她定然已安排了無數人手將青鸞閣層層封鎖,我們即便派人過去也無法大張旗鼓的尋找那東西在何處。」慕容慎思皺眉道。

「無妨。」墨千君微微一笑,「既然她們不動聲色,就代表她們並沒有找到。山不就我我來就山,我們就找些樂子給她們做做,讓她們死心離開青鸞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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