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乞力徐認輸
雖然乞力徐提議的三戰定勝負對唐軍不是很公平，因為唐軍在不知是比賽的情況下已輸了一陣。哥舒翰卻豪爽地說：「我們節度使一心維護和平。如果不是你們前來侵犯，我也不想大動干戈，為了避免更多的殺戮，我願意跟你三戰定勝負。」
乞力徐豎起大拇指，贊道：「好，夠爽快的，那就這麼定了。哥舒將軍，你比崔希逸爺們多了。」
哥舒翰微微一笑，道：「現在要不要接著比賽？」
「當然。」乞力徐大聲對那剛剛打敗唐將魯炅的蠻子道：「尚東贊，準備挑戰。」
尚東贊耀武揚威拍馬上前，大喝道：「你們哪個再上來跟我大戰三百回合啊？」
唐軍陣營里沒人再搶著出戰了，這是關鍵性的一戰：如果敗了，赤水城都要送給吐蕃了！
光弼猶豫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氣，拍馬上前。幾乎與此同時，子儀也躍馬跑出隊列，兩人發現對方的行動，不約而同的互望了一眼。子儀帶著鼓勵的微笑對光弼點了點頭，道：「光弼，上，你一定行的。」
光弼回以一笑，然後雙手抱拳對哥舒翰道：「末將願意代表唐軍接受尚東贊的挑戰。」
哥舒翰雙目神光炯炯逼視著光弼，道：「你可知道你這一戰意味著什麼？」
光弼昂首挺胸，道：「如果光弼戰敗，赤水也將不保。」
哥舒翰神情嚴肅，一字一頓道：「如果丟了赤水，你就提頭來見我吧。」
「是。」光弼神情平靜，朗聲答應著，拍馬躍出陣來。
哥舒翰話說得很絕，但他對光弼其實挺放心的。雖然光弼在河西軍中還沒有過什麼特別突出的成績，但是哥舒翰試過光弼的武功，知道他的根底，所以才敢讓一個沒有半點名氣的後生小子出陣。
尚東贊哇啦啦大喝一聲，用斧頭指著光弼，道：「就是你這小子，剛剛你犯規放箭射我，別以為我沒看到，吃我一斧。」說著舉起開山斧劈了過來。
光弼身子往馬背上一倒，避開了尚東贊來勢洶洶的一斧，右手揮槍閃電般地刺向對方左肋之下。眾人幾乎都沒看清楚是怎麼回事，只見尚東贊如泰山壓頂般砍了過去，光弼倒在馬上，在唐營眾將的驚叫聲中，尚東贊也大叫一聲，其聲驚人。兩匹馬分開，光弼坐了起來，尚東贊的開山斧丟落在地，他右手撫著左肋，手上已殷紅一片。
唐營眾將歡呼起來，有人大聲叫道：「好！」
光弼雖然占近上風，卻也沒有趁勢進擊，他雙手握槍抱拳，微笑道：「承讓。」說著就要撥馬回陣。
尚東贊肋下吃疼，五官都皺成一團了，他見光弼作勢要走，慌忙道：「慢著。」
「莫非你還想再戰？」光弼懷疑地問。他放這蠻子一馬，如果這傢伙還不知進退，那他就只有不客氣了。
「不是，不是！」尚東贊大叫道：「我就想問問，你叫什麼名字？」
原來是這樣。光弼朗聲道：「在下李光弼。」
「李光弼！」尚東贊嘀咕一聲，道：「沒聽說過啊。」
光弼懶得再理他，撥馬回陣。
哥舒翰興奮地叫了起來，「李光弼，你小子還真是深藏不露啊。」他雖然試過光弼的武功，早已料到光弼不可能落敗，卻也沒有料到他會贏得這麼快，而且贏得這麼漂亮。
哥舒翰驅馬奔到戰場中央，馬鞭一揮，大笑道：「乞力徐，你還要再比下去嗎？」
乞力徐撥馬慢騰騰地迎了上來，有點不甘心地問道：「你是不是打算叫那小子再比下一場？」
哥舒翰笑道：「難道除了李光弼，我就沒人了嗎？不！我告訴你，河西軍人才濟濟。大將壓后陣，更厲害的還沒出來呢。」
「哦？」乞力徐有點不相信地問：「我倒想知道，你還有什麼大將留在後面。」他狐疑地望了望唐營眾將，「你那壓后陣的大將，不會是安思順吧？」
看來乞力徐對河西唐軍下過一番研究功夫，居然能認出人來。
哥舒翰想也不想就道：「安思順是我們的左廂兵馬使，這樣的小打小鬧，哪裡用得著勞動他的大駕啊。」
乞力徐沖著自己的陣營招了招手，立即就有一個塊頭跟尚東贊不相上下的壯漢舞著一雙流星錘躍馬出陣。
乞力徐指著那壯漢道：「這位是我們吐蕃的第一勇士莽布支，你們唐營誰敢出來挑戰他？」
哥舒翰也回頭招手點將，「郭子儀，你來。」
「郭子儀！」乞力徐一愣，吃驚地問：「郭子儀？」
哥舒翰笑道：「是不是聽說過啊？」
乞力徐眼睛睜得圓圓的，大聲道：「朔方的郭子儀嗎？」
子儀已經飛馬奔到了戰場中央，聽到乞力徐的問話，他介面道：「以前在朔方待過，現在是河西郭子儀了。」
乞力徐簡直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盯著子儀的目光像刀子一樣，似乎要在他身上盯出一個洞來。「你真是朔方的郭子儀？你來河西做什麼？」
「你管得真寬。」子儀笑道：「我在朔方玩膩了，所以來河西逛逛。」
乞力徐懷疑地瞪著子儀，道：「別是冒名唬我們的吧？」
子儀漫不經心道：「是不是冒名，試一試就知道了。」
乞力徐猶豫了一下，回頭吩咐那位第一勇士莽布支道：「小心點兒。」
哥舒翰也叮囑子儀，「對手可是吐蕃第一勇士，別太輕敵了。」
子儀自信滿滿地點頭，道：「你就放心吧。」
哥舒翰和乞力徐各自退回陣營，雙方軍士們擂起戰鼓給自己的將軍助威，一時鼓聲如雷。
戰場中央，莽布支和郭子儀握著武器，目光炯炯地盯著對手，兩匹戰馬轉了一圈兒又一圈兒。終於，莽布支吆喝一聲，如半天雲里響起一個霹靂，他揮舞著流星錘猛撲過來。
子儀手中長槍往前一送，狀似漫不經心，卻是直直的對準了莽布支咽喉，莽布支雙錘交叉一鎖，護住頸部，子儀那一招卻是虛招，長槍半途改變方向，只見一串耀眼的槍花飛向對方下身，莽布支狼狽不堪地掄錘招架，兩人錘來槍往戰成一團。
約莫三十個回合之後，子儀抓住莽布支一個破綻，他槍交左手，右手從背上拔出一支鋼鐧，閃電般地掄起鋼鐧往對方胸前劈去。
莽布支驚叫一聲，眼見逃無可逃，他乾脆「撲通」滾下馬去，一雙流星錘重重砸在地上，地面給砸出兩個大坑來，一時黃塵瀰漫不已。
子儀揮槍壓住莽布支的咽喉，道：「別動。」莽布支果然不動了。
子儀笑道：「今天既然只是比賽，我就不下殺手了，饒你一命吧。」莽布支一張臉羞成了紫豬肝色，盯著子儀的目光愣愣的。子儀迤迤然倒拖長槍撥馬回營。
「三戰定勝負，乞力徐，你們已經輸了。」哥舒翰哈哈大笑道：「帶著你的人回家吧，今天我可以放過你們。不過，如果以後你們還想打赤水城或者赤水麥庄的主意，我就只好不客氣了。」
乞力徐的臉色很難看，他二話不說，手中令旗一揮，只見人潮湧動，吐蕃軍已后隊變前隊、前隊作后隊撤退。
哥舒翰收軍回城，王難得趕緊吩咐屬下殺豬宰羊慶祝勝利。
哥舒翰拍著光弼的肩膀鼓勵道：「不錯，不錯。李光弼，你今天表現不錯。經過這一戰，你已經出名了。好好乾，以後晉陞機會多的是。」
光弼謙虛地笑，「光弼表現得好，大人指揮得更好啊，既避免了殺戮，又能讓敵人知難而退。」
讚美的話聽著就是舒服，哥舒翰聞言又哈哈大笑起來。
一夜狂歡，第二天清早，哥舒翰吩咐整頓隊伍回節度府。一聲令下，軍士們迅速集結。
哥舒翰正準備出發呢，只見王難得拿著一道公文急急奔來。哥舒翰驚訝地問：「又發生什麼事了？」
王難得雙手將公文奉給哥舒翰，說：「今天凌晨，在通往河西走廊的路上，有一隊二百六十八人的大唐商隊被吐蕃強盜打劫了。據統計，商隊財產損失不下於二十萬貫。」
河西地處西域交通要道，東西往來商貿才是河西繁華的真正原因，所以軍隊非常注重保護東西方商人的利益，盡最大的努力給商人們一個平平安安的貿易環境。
哥舒翰大怒，將公文往地上一摔，喝道：「又是吐蕃人！什麼強盜這麼囂張，連二三百人的商隊都敢打劫！」
王難得道：「據被打劫的商隊說來，強盜的人數比商隊更多，足足有五六百人吧，他們是假扮商隊進入河西的，跟那支被打劫的大唐商隊一直同行同宿了三天，今天凌晨突然發難搶劫他們。」
「他奶奶的。」哥舒翰拍著桌子咆哮起來，「光天化日之下打劫，還有沒有把河西節度府放在眼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