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為你謀發展
出了朔方節度府，子儀又馬不停蹄風馳電摯般往河西而去，比起他之前的路途，從朔方到河西就近多了，越過平涼川，很快就到了涼州。
河西軍的大本營在涼州武威郡。涼州雖然風大沙大，卻是足夠繁華，到處鶯歌燕舞，真正一個標準的溫柔富貴鄉。
子儀放馬疾奔，一路上胡笳羌笛不斷，纏纏綿綿的絲竹之聲讓他的心也變得像繩索一樣柔軟而堅韌。
光弼，終有一天，我要把你的心跟我的心用一條愛的繩子系起來，再打上一千一萬個結，讓你掙也掙不開，永遠永遠跟我系在一起。
子儀奔到河西節度府附近，下了馬，走近節度府，向守門軍士遞上自己的名帖。
河西此時並沒有招兵募將，子儀卻是半點也不在乎，他是一個相當自信的人。在他眼裡，不管什麼時候，不管他走到哪裡都不愁沒有用武之地。
子儀在節度府大門前等了一會兒，一位跟他年齡相當的將軍匆匆迎了出來，他對著子儀雙手抱拳，低頭朗聲道：「節度使有請郭大將軍。」
子儀回了一禮，跟隨那位將軍走進使院。
邁過道道門檻，子儀終於來到河西節度使皇甫惟明的公堂門口。子儀還沒走進公堂，皇甫惟明已離開節度使公案，大步邁下堂來，他拍著雙手笑道：「這是哪陣香風把朔方的郭將軍給吹來了？」
子儀三步並作兩步搶上前，躬身行禮。皇甫惟明拉住他，問道：「郭將軍此來涼州有何貴幹啊？」
子儀笑道：「想請節度使大人賞我一碗飯吃啊。」
皇甫惟明自來熟地在子儀肩上重重捶了一拳，道：「別開玩笑了，你早已是名揚四海的大英雄了，哪裡還用得著求我來給飯吃？」
子儀收斂了笑容，說：「我真是來投軍的。」
皇甫惟明也驚訝起來，問道：「怎麼回事？據我所知，王忠嗣大人可不是一般的賞識你啊，你在他麾下那是芝麻開花節節高啊。怎麼會突然跑來河西投軍呢？」
「是我私人的問題。」子儀沉吟了一下，問道：「我可以不回答吧？」
皇甫惟明大大方方地一揮手，說：「隨你便，我對別人的隱私沒興趣。我只要確定一件事：你真是來投軍的？」
子儀肯定地點頭，誠懇地問：「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嗎？」
皇甫惟明笑道：「行啊。不過……」
「不過什麼？」子儀急急追問道。
「我知道你在朔方已經升到押衙了。在我這裡嘛，你新來乍到的，總不能把大伙兒都壓了下去。」皇甫惟明慢條斯理道：「現在我只有一個百夫長的空缺給你，你接受嗎？」
「沒問題。」子儀不假思索道：「我剛過來，等下要出去找個地方安家，三天之後到職，節度使大人沒意見吧？」
「百夫長你也做？已經這樣飢不擇食了嗎？」皇甫惟明吃了一驚，道：「我開你玩笑的。」
子儀依然滿不在乎道：「那節度使大人打算讓我做什麼呢？」
「算你運氣好，左衛長史我已經有人了，你先做個右衛長史吧。」皇甫惟明笑道：「你在朔方從哪起步，到我河西也一樣從哪起步。即便是這樣，也夠委屈你的了，你剛到朔方的時候，可沒有今天這樣的名氣。」
右比左大，子儀在朔方起步的時候是左衛長史，現在河西節度府有左衛長史卻剛好缺了右衛長史，所以皇甫惟明說子儀運氣好。
子儀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道：「多謝節度使抬愛。子儀還有一個願望，希望節度使能幫在下達成。」
「哦？什麼願望？說來聽聽。」
「子儀有一個朋友，他名叫李光弼，是前平盧知留後事李楷洛大人的公子。我想讓他來河西發展，請大人也賞他一碗飯吃。」
「沒問題啊。你推薦的這個人，能力怎麼樣？」皇甫惟明相當爽快地問。
子儀想也不想就道：「他雖然很年輕，但是才華比子儀有過之而無不及。」
皇甫惟明卻聽到了重點，「很年輕？今年多大了？」
「今年十七歲。」
「十七歲，剛剛成年而已，倒跟你在朔方起步的時候差不多大。」皇甫惟明停了一停，又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我也不挑剔他的年齡。不過，他究竟是金鋼鑽還是銀樣蠟槍頭，還是等他過來試試再看吧。」
「節度使一定會中意他的。」子儀笑了起來，問道：「節度使既然願意錄用他。那麼，您能給他發一封邀請函嗎？」
「什麼？」皇甫惟明驚訝地挑了挑眉，「是他要來我這裡投軍，怎麼倒要我發邀請函了？」
「不是他要來投軍。」子儀解釋道：「是我想讓他來河西投軍，我覺得這裡最適合他發展，這也是我來河西的目的。節度使，您能給他發一封邀請函嗎？」
「好吧。」皇甫惟明用探究的眼神盯著子儀，說：「還沒見過你這樣熱心的，為了讓他來河西，你犧牲得夠多的。我對他越來越好奇了。嗯，我這就叫人安排下去。」
子儀在河西節度府附近買了一座雖然不大卻相當舒適的房子，帶到河西來的盤纏一下子就花掉了百分之七十，然後再找人裝修重整一番，手裡的錢就所剩無幾了。不過，錢本來就是用來花的。不會花錢又怎麼會賺錢呢？子儀是太白的忠實粉絲：「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嘛。
晚上，子儀邀請皇甫惟明和節度府里另外幾位高級軍官來他家吃飯，為了宴請節度使大人，他特意請節度府附近一座名喚花門樓的大酒樓主人弄了一頓豐盛的宴席送到他家裡來。
這頓宴席幾乎把子儀剩下的盤纏花光了。皇甫惟明是大家族出身的，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花花公子，此公甚至比子儀更會花錢。兩人意氣相投，天南海北沒什麼侃不來的，酒桌上幾番推杯換盞，很快就成哥們兒了。雖然子儀差不多比皇甫惟明小了二十歲，但這算什麼問題啊。
子儀的腦袋貼著節度使大人的腦袋，同時用手拍著他的肩膀叮嚀道：「李光弼過來你就叫他來我這房子里住，就說是節度府給他安排的住宿之處。你知道的，年輕人第一次出遠門嘛，什麼經驗都沒有，我得幫他一把是不是?」
皇甫惟明點頭附和道：「沒錯，舉手之勞嘛，反正你的房子空著也是空著。」
子儀高興起來，掏出一串鑰匙遞給皇甫惟明，笑道：「這是房子的鑰匙，我先給你了，到時候你再給他。在他搬進來之前，你告訴他這房子里還住了一個軍官，不過可別告訴他是我住在這裡哦，我要給小朋友一個驚喜。」
「他鄉遇故知，而且是這麼貼心的故知。」皇甫惟明在子儀肩上重重拍了一掌，道：「確實是夠驚喜的。」
子儀提起酒壺來，給節度使大人斟滿一杯酒，又挨個給各位高級軍官們斟滿酒，最後給自己倒了一杯，他站了起來，雙手舉起酒杯，豪氣干雲般的道：「來來來，我敬大家一杯，祝大家步步高升飛黃騰達，祝節度使大人早日出將入相！」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個個豪氣干雲，大聲道：「大家都步步高升飛黃騰達啊，節度使出將入相啊！」
「子儀，李光弼能交到你這樣的朋友，我可以肯定，他絕對前途無量啊。」皇甫惟明搭住子儀的肩背，笑道：「有人抬舉著，高升的速度就是不一樣，何況是被你這樣的貴人抬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