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奚人張瑣高
因挪用公款而畏罪潛逃的史窣干又回營州了，他和中郎將劉客奴押著奚族大將瑣高來到營州軍營找節度使張守珪報到。
瑣高被五花大綁著，他臉龐漲得通紅，不斷的哇哇大叫著，但是在場的人卻沒有幾個聽得懂他在叫嚷什麼。
瑣高是奚族蠻子，出了名的好勇鬥狠，他曾多次領頭帶著奚族年輕牧民打劫營州城外的居民和來往商人。平盧知留後事李楷洛曾畫影描圖通緝過他，可惜一直沒抓到這傢伙。今天看到劉客奴將他綁了送來，李楷洛也挺興奮的。
奚族和契丹族是鄰居，兩族都好勇鬥狠，經常發生衝突打鬥事件。李楷洛聽得懂奚語，他給張守珪翻譯道：「節度使，瑣高在說『唐人不守信用，花言巧語矇騙我們，你們唐人沒一個是好東西』。」
張守珪倒不生氣，笑呵呵的道：「你問問他，我們唐人是怎麼不守信用花言巧語矇騙他的。」
李楷洛還沒過去，劉客奴已帶著史窣干過來了，兩人對張守珪躬身行禮，劉客奴報告道：「節度使，史窣干抓住了瑣高，他請求我帶他來給節度使大人獻俘。」
看到瑣高這個俘虜，張守珪心情相當好，他對史窣乾笑道：「想不到你倒也有點本事，一下子就立了這樣的大功。也罷，你挪用公款之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以後你也和安祿山一起跟著我干吧。不過，如果再讓我發現你手腳不幹凈，別說是挪用公款，就是偷一隻雞我也要砍你的頭。」他又回頭對身後的安祿山道：「你也是一樣，手腳都給我放乾淨點。」
安祿山、史窣干異口同聲的應著，又吧啦吧啦說了一大堆什麼「感謝節度使給我洗心革面改過自新的機會」之類的話。
在安祿山、史窣干一邊感激一邊大拍張守珪的馬屁的時候。李楷洛已走到奚族俘虜瑣高身邊，用夾生的奚語問他，「瞧你委屈的。你是怎麼被抓住的？唐人又怎麼騙你了？」
瑣高「哇啦哇啦」告了一番狀，李楷洛搖頭嘆氣道：「你就這樣變成俘虜了？史窣干居然騙倒了你們整個部落？你還能不能再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一點？」
瑣高的臉漲得更紅了，那神情就像被大人冤枉了的小孩，委屈得要命。
張守珪頗有興趣地看著這個俘虜和李楷洛的互動，他笑眯眯的對身邊的張獻誠和薛嵩道：「這個蠻子倒挺可愛。」
薛嵩猜到了節度使的心意，介面道：「瞧他那身板和體格，戰場上用來打頭陣倒是挺不錯的。」
張守珪對張獻誠吩咐道：「你過去告訴李楷洛，叫他翻譯給那蠻子：節度使唯才是舉，如果他願意投降大唐的話，大唐一定不會虧待於他，以後他也會像唐人一樣吃香的喝辣的要房子有房子要美人有美人。」
張獻誠上前給李楷洛轉達了他父親的話，李楷洛再翻譯給瑣高聽，瑣高雙眼一瞪，又「哇啦哇啦」嚷個不停。
張守珪皺眉道：「怎麼？我給他活命的機會他還不願要？」
李楷洛對張獻誠道：「瑣高說：投降大唐其實就是投降節度使。如果他投降了，節度使一定會要他去打仗。他是絕對不能掉轉刀槍去屠殺他的族人的，所以他不投降。」
張獻誠又將瑣高的話轉告張守珪，張守珪走到瑣高面前，笑道：「沒錯，我一定會要你去打仗。但是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去打奚人，你跟我到幽州去，范陽邊境上的敵人全是契丹人，我只讓你打契丹人。」
李楷洛本人就是契丹族的，聽到張守珪那話，他的臉黑了起來，真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但他還是把張守珪的話翻譯給瑣高了。
瑣高雙眼放光，嚷嚷得更加大聲了。
李楷洛轉頭對張守珪道：「節度使，他同意投降了。他還拍了你的馬屁，說什麼『節度使英明神武，他對你佩服得五體投地，以後他也要姓張』。」
張守珪哈哈大笑起來，拍著兒子張獻誠的肩膀吩咐道：「快快給張瑣高將軍鬆綁。」
張守珪在營州逗留了兩個月就打算回幽州了，臨走前他問李楷洛：「讓你兒子光弼也跟我到范陽去吧，我蠻喜歡他的，我要親自教導於他，小夥子將來一定大有出息。」
李楷洛搖頭道：「節度使，光弼是契丹人，要是讓他跟隨大人到幽州去的話，那就真是讓他掉轉刀槍屠殺自己的族人了。」
張守珪體諒地點了點頭，道：「不好意思，我忘了這點了。」
瑣高走過來給李楷洛抱拳行禮道：「以前你通緝我，我對你充滿敵意。其實你為人挺不錯的，那天如果不是你幫我說話，我早就沒命了。」
瑣高這樣的性子跟李楷洛挺投緣的，他乾脆把這蠻子拉到一邊，叮嚀道：「你太耿直，又不懂漢語，以後要下點功夫跟唐人學說話。還有，小心史窣乾和安祿山，那兩個傢伙都不是好人。」
「我會防著他們的。」瑣高點頭道：「他們都不是好東西，一肚子的壞水，一不小心就會被他們給陰謀暗算了。」
節度使一走，營州緊張的氣氛又逐漸恢復了寧靜，唯有光弼一如既往甚至更加努力的習文練武。
看到大兒子這樣爭氣，李楷洛大感欣慰，同時又不忘教訓正在家裡調皮搗蛋的小兒子光進，「再這樣下去，你就不可救藥了，還不趕緊跟你哥哥學著點。」
快滿十三歲的時候，光弼收到了一樣來自朔方的禮物：一個結實的細細長長的檀木盒子，盒子封得死死的。
盒子上粘著一張便箋，上面龍飛鳳舞的寫著光弼的住址和名字。
光弼撕掉盒子上的封條，打開盒子，裡面躺著一柄劍。他拿起劍，拔劍出鞘。這柄劍一望就知是好劍，劍身窄窄長長，劍刃如鏡，在陽光下映得人耀眼生花。
光弼興奮不已，立即拿著劍練了起來，等他練完一套劍法插劍回鞘，他看到父親手裡拿著一張拆開的紙箋。
「郭子儀給你的書信，就放在盒底。」李楷洛朝兒子招了招手，道：「郭子儀還真不是一般的賞識你，這確實是把寶劍。他在信里說：他去找能工巧匠鑄劍的時候，忽然記起來你似乎沒有佩劍，就順便給你也鑄造了一柄。」
李楷洛接過兒子手裡的劍，伸指彈了一下，寶劍之聲如龍吟虎嘯。他忍不住「嘖嘖」稱讚道：「真是萬里挑一的好劍，也不知道郭子儀究竟花了多少錢，他這人倒是挺大方的。」
李楷洛把已經被他拆開了的信箋遞給兒子，信箋上「寶劍贈英雄」幾個大字首先映入眼帘，光弼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了起來。他已經是英雄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