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所見略同

徐鉉輕輕點頭，知道李煜話中指代的含義，吳王殿下志向高遠，需要找一處最適合發展的地方。徐鉉想了許久說道：「既如此，微臣以為殿下最佳的發展是——」

李煜微笑打斷徐鉉的話，說道：「徐老師先別忙說出來，我們也學三國周瑜同諸葛亮商議時的故事，各自在手上寫下自己覺得的最佳去處，然後看看是否相同，如何？」

徐鉉笑著點了點頭，取來筆墨，兩人一人一支毛筆，在手心處各寫了各自覺得最好的封地場所，寫畢兩人同時攤開手掌，只見李煜手中寫著「楚」一字，而徐鉉手裡寫著「荊楚」兩字，果然都是指代一處，那就是新佔領不久的楚地。

李煜和徐鉉對視一眼，哈哈大笑，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英雄所見略同！徐老師為何覺得荊楚才是本王發展的最佳去處？」李煜撫掌贊了一聲，問道。

徐鉉淡然說道：「其實殿下心中早有定計，微臣便拋磚引玉，先說說自己的看法吧。其一，荊楚之地乃是我大唐剛取之不久，亂局剛平，朝中各勢力還沒有時間來在其中布置棋子，殿下取之，不必擔心與朝中勢力有直接的利害衝突。其二，楚地自古便乃膏腴之地，前些年楚王馬殷就是依靠這荊楚之地與我大唐抗衡達數十年之久，一直未有勝負。若不是馬殷死後幾個兒子皆不成器，內鬥不休，徒耗國立，我大唐能否拿下楚地還是未知之數，因此殿下前往楚地只要善加經營，不數年，當可重現楚地的富庶。其三，楚地據金陵甚遠，殿下前往楚地一來可以避開朝中的黨爭之亂，而來在楚地的作為都不太會引起朝中的注意，正好適合殿下潛心發展。其四，楚地地理位置極佳，東有我大唐領土為依，水路、陸路都可以順利往來；北有長江天險，不懼後周侵襲；西多山嶺，除了土人外並未有強橫勢力；南乃南漢，正好可為殿下徐徐所圖。其五，荊楚新得，許多位置都空缺，正好適合殿下安插我們自己的人手，以後不管是升遷還是調任，都方便地多。微臣只能想到這五點，請殿下指正。」

李煜呵呵一笑，淡然說道：「徐老師說的可都是優點，但若是選擇荊楚之地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考慮，首先，本王不像朝中那樣對楚地一無所知，當年馬殷建立楚國主要之地有三州，潭州，郎州以及桂州，眼下郎州為馬楚亂臣王奎等割據，桂州雖在我大唐手中，但南漢對這一處嶺南重地非常重視，三番五次襲擾，我大唐駐紮軍隊不多，恐難守住，只有潭州才算是真正被我大唐掌握，本王若是封到楚地，光是要解決郎州和桂州之事，就極其困難；其次，楚地雖乃膏腴之地，但經亂之後百姓流離，百廢待舉，光是重建就需要大筆銀錢，哪有封在揚州又或者蘇州等地方便？」

徐鉉淡然一笑：「殿下胸懷大志，若是連這些困難都解決不了，又怎會來找微臣？」

「說得好！」李煜眼中神光一閃，「若是本王連這些都無法克服，豈不是讓徐老師小瞧了，適才只是試探，徐老師莫見怪。」

李煜站起身，一邊踱步一邊說道：「淮北之地位居前線，同後周毗鄰，從前次燕敬權將軍戰敗被俘，本王便知道我大唐軍的戰鬥力還遠不及後周。本王若是封到此地，光是擔心後周襲擊就要耗費不少心力，又哪有功夫潛心發展？揚州、蘇州離金陵太近，本王的一舉一動都在他人眼皮底下，且此兩地富庶，無論哪股勢力都想插上一腳，本王可無心跟他們討價還價；而信州撫州也算是個不錯的選擇，如果我大唐去年未能拿下荊楚，本王或許會要求封在此地，但此地有本王三叔鎮守，本王也不忍心讓他另調別處……」

說到這裡，李煜稍微頓了一下，他三叔齊王李景達跟二叔晉王李璟遂關係莫逆，是晉王最強的奧援，他暫時可不想得罪自己的三叔和二叔，這對他沒有什麼好處。

在烈祖皇帝李昪的三個兒子當中，長子李璟性格優柔，但文採風流；三子李璟達性格直率，武藝不凡，乃一猛將；唯有二子李璟遂，不僅頗具才學，又熟悉兵法，在朝堂上和三軍之中頗有聲望，乃是南唐軍中有名的「儒將」。

論能力，李璟遂在三兄弟中當仁不讓位居第一，但此人心性卻十分正統，正統到古板的程度，當年他在三兄弟中最為烈祖喜愛，幾次欲立他為太子，但都為李璟遂以自己既非長子，又非嫡出，不合正統的原因推掉。而李璟自己也承認若是李璟遂有心，當今皇帝之位絕對不會是他的，這也是為什麼李璟即位后封李璟遂為皇太弟的原因——從某種程度上說，若是沒有李璟遂的威信，他還不一定能鎮得住一些元老，比如說老將何敬洙和劉仁瞻，又比如說自以為朝中資格最老的太師宋齊丘等。

徐鉉也知道李煜話中的含義，但當然沒有點破，只是點頭說道：「殿下所言甚是，微臣忽然想到，殿下剛才說的缺點或能轉化成優勢也未嘗不可。」

李煜轉身，一揚眉問道：「此話怎講？」

徐鉉說道：「殿下是皇上第一個分封的皇子，自是不願讓殿下身處險地之中，殿下可以適當地誇大楚地的困難和危險，向陛下多要點親衛又或是糧餉，以助殿下度過難關。以陛下對殿下的喜愛，定會允諾殿下的要求。」

李煜想了想，點頭道：「這也是個辦法，但若是父皇覺得楚地太危險，不顧本王的意願將本王封到別處那又怎麼辦？」

徐鉉苦笑一聲：「這其中的度就不是微臣能把握地住的了！」

李煜同徐鉉四目相交，會心一笑。

李煜選擇性地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了徐鉉一部分，讓徐鉉驚嘆佩服之外，更是對自己冒險投靠的新興勢力信心增加了不少，兩人就一些具體的事情商議完畢后，李煜便在徐鉉的相送下從徐府後門而出，而此時已經是將近子時了，可見這兩人在書房中商議的時間之久，但收穫自然也是頗豐。

李煜心中本來就對封地之後的事宜有所計劃，經過了徐鉉這個官場老手的補充之後，更是趨於完善，若是不出意外，三到五年，楚地的實力可以完全恢復到當年馬殷掌權時的楚國，甚至猶有過之——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要知道，當年的馬殷的實力可是同烈祖皇帝李昪相當，兩國交手數次，都是旗鼓相當。如果楚地真能回復到之前的水平，那可就相當於另一個南唐的國力！

回到吳王府，心懷大暢的他忍不住蓬勃的**，與窈娘梅開二度，其中被翻紅浪、水乳交融之時的旖旎場景，就不足以為外人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