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5.16文|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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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師父!一定要攔住他!攔住大師兄!」

寧玉堂跌跌撞撞地跑進石室,也不知他在哪裡跌了一跤,看起來形容狼狽。本來外罩的道袍就不見了,內里的襯袍上全是泥污。

石室內只有葉舒一人,她抱膝坐在地上,腳下的血跡已經乾涸了,散發出淡淡的鐵鏽味。她的掌中,一團淡淡的熒火正閃爍著,寧玉堂知道,那是修士的元靈。

「師父……」他的步子不自覺地放緩了,葉舒像是被驚醒了一樣,有些茫然地看著寧玉堂。寧玉堂從沒有在她的臉上見到過這種神情,頓時又氣又恨,「那傢伙,小爺都已經都告訴他有辦法解決,他怎麼就壓根不聽人講話。」

「什麼辦法?!」葉舒刷的一下站起來,緊緊抓住寧玉堂的手。

她的力氣大得驚人,那一雙眼睛急迫又殷熱地看著寧玉堂,寧玉堂覺得,要是自己不能說出個子丑寅卯,師父怕是就要崩潰了。

好在他並非信口開河,寧玉堂指了指葉舒手中的熒火:「這是師兄的元靈?」

葉舒點點頭,神情黯然。

原本顧浚的元靈是留不下來的,那陣法發動后,待到顧浚全身的力量盡皆傳給葉舒后,他的元靈和肉身都會消散。但葉舒拼著最後一刻,總算還是將他的元靈搶了下來。

寧玉堂看著那團熒火,在這種狀態下,顧浚的意識就像是沉睡在一個混沌的空間中,永遠也不會醒來。

「轉世。」他堅定地道,「只要讓師兄轉世,他才能重新活過來。」

葉舒不由地苦笑了起來:「轉世……那,那就是不是他了。」

是啊,沒有了前世的記憶和情感,縱使轉世的那人與顧浚一模一樣,也根本不是他。

滄元天的修士都知道,要是不能破解胎中之謎,轉世前和轉世后的人,就是兩個不同的人。

大凡門派之中,若是弟子在外遭遇不測,只要元靈能夠被尋回,門中都會安排其元靈轉世。但那些弟子轉世,自此就與前世再無瓜葛了。有的人能重新踏上仙途,甚至拜入前世的師門。而有的人則成為了凡人,過著與前世完全不同的生活。

修士的壽命很長,有些修士的道侶不幸罹禍,費盡心力將其轉世后,活在世上的那人也不過是遠遠地看一眼便罷。故人已逝,縱使心中難以割捨,那斷掉的情緣也斷斷再續不回來了。

「我有辦法。」寧玉堂握住葉舒的手腕,「我可以讓師兄在轉世時不受胎中之謎的影響,咱們只需為他尋一個合適的人家,待他靈脈開啟之日,就是他的記憶重歸之時。」

葉舒的眼睛不由自主地亮了起來,她小心翼翼地護住顧浚的元靈:「玉堂,你的把握有多大?」

寧玉堂笑道:「師父,我不僅吸取了龍聖的力量,還繼承了龍聖的記憶,你還記得那個想佔據我肉身的殘魂嗎?」

那殘魂正是龍聖遺留於世的一抹元靈,難道……

葉舒想了想:「他說的讓龍聖復活,本非他口中的奪舍吧。」

「沒錯。」寧玉堂點點頭。

那抹殘魂說話不盡不實,直到他被葉舒和嬰桑聯手殺死,都沒有吐露出全部的真相。原來那殘魂被困在棺中千萬年,已經失去奪舍的力量。他之所以沒將寧玉堂的元靈打碎,是因為寧玉堂一旦魂飛魄散,寧玉堂的肉身也會失去活力,就此成為死屍。

而他宣稱要奪舍嬰桑,其實也是打算依葫蘆畫瓢,暫時居住在嬰桑的元神內。待到他吸取了龍聖的力量,再借著嬰桑的肉身離開妖聖古地,尋到一個合適的人家投胎轉世,自此,龍聖才算復活了。

「你想一想,要是他不能剋制胎中之謎,一旦轉世,別說什麼龍聖力量了,恐怕他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知道。」寧玉堂想到那殘魂的險惡用心,依舊覺得厭惡不已,「老傢伙的算盤打的可精呢,若是被人知道他必須得從嬰兒做起,他哪裡還會有小命在。」

而剋制胎中之謎的方法,正是龍族中的不傳之秘。這方法早已隨著龍族的衰落而失傳,好在寧玉堂繼承了龍聖的記憶。

當日他匆匆忙忙下山,在這片密林中截住了顧浚。

那時候顧浚正巧受心魔反噬,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況下大開殺戒。踏著滿地的鮮血,寧玉堂小心翼翼地看著顧浚。

昔日冷肅自持的大師兄就像是惡鬼,朝寧玉堂露出一個陰森森的笑容:「不想死的話,就快滾。」

寧玉堂撇了撇嘴:「大師兄,你說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我自然是不想死的,所以要想辦法把你身體里的那東西給弄出來。」

「你已經知道了?」顧浚問完這句話,不由低笑了起來,「也對,你是我們五人里最聰明的,我以前便想過,若有人最先察覺不對勁,必然是你。」

「多謝誇獎。」寧玉堂笑眯眯地道,他像是一點也沒看到眼前那些橫七豎八的屍首,「是謝家那個瘋子乾的吧,他這個情敵出手也夠狠的。」

提到謝琰,顧浚的眼神頓時冷了下來:「我原打算徹底殺了他,只是可惜,我倒要死在他前面了。」

既然寧玉堂已經知道了,顧浚也就不再諱言。他將心魔之種的事一五一十地描述了一遍,大概是想將寧玉堂嚇走,更是極盡渲染地把自己不清醒時殺的那些人都告訴了寧玉堂。

可惜寧玉堂不僅沒害怕,反而撫著下頜道:「大師兄,這個心魔之種,就一點解決的辦法都沒有?」他覺得,要是忽略那些屍首的話,顧浚看起來挺正常的啊……

顧浚忽然不說話了,就在寧玉堂覺得有些不對勁時,他抬起頭,露出一雙幽深到極致的眼睛:「當然有辦法……可惜你要死了,所以大概聽不見。」

寧玉堂發現自己動不了了,他一瞬不瞬地望著顧浚,黑衣的男人就像一隻遊魂,拖著手中沾滿鮮血的長劍,慢慢朝他走了過來。

他身上刺鼻的血腥氣差點沒把寧玉堂熏暈過去,寧玉堂的聲音出奇地鎮定:「你要殺我?」

顧浚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那兩排白森森的牙齒上,泛著如同野獸一般的冷光。他舉起了長劍,劍鋒對著寧玉堂的咽喉。只要輕輕一刺,寧玉堂的這條小命就算是交代了。

密林間颳起了一陣冷風,寧玉堂抑制不住地打了個哆嗦,他緊盯著顧浚握劍的手。或許就連顧浚也沒意識到,他的手在顫抖。

「唉……」寧玉堂嘆了口氣,「大師兄,你就放棄吧,你沒辦法下手殺我。」

也許顧浚的神志已經模糊了,但他的心裡永遠有一條底線——絕不能傷害那幾個最重要的人。

顧浚手裡的劍噹啷一聲掉在了地上,「對啊……」他仰頭看著天,「我該慶幸,至少在這時候我還是個人。」他將那把劍踢到寧玉堂腳下,「殺了我。」

「你不是想知道解除心魔之種的方法?那就是殺了我,一了百了。」

寧玉堂冷哼一聲:「你下不了手殺我,難不成我就下的了手殺你?」他想了想,「怕什麼,我現在就把你捆起來,回頭鎖在派里的地牢里。然後咱們再糾集滿門上下,一口氣殺到出雲天,不信謝家那老不死的沒辦法除掉你身上的心魔之種。」

顧浚笑了起來,他的笑容又恢復到了往日里柔和內斂的模樣。他真想告訴寧玉堂,心魔之種是無解的,就算是把謝宣扒皮抽筋,謝宣也沒辦法。而他自己,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我怕……」

「怕什麼?」寧玉堂愣了愣。

怕你站在我面前,而我終究剋制不住心魔之種的力量,把你也一劍斬殺。

顧浚知道,自己清醒的日子越來越少,短短的一天中,他有大半時間都處於混沌殘暴的狀態。而這種狀態就如附骨之疽,會一點一點地蠶食掉他所有的人性。

寧玉堂就看到顧浚朝自己搖了搖頭,接著,他就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地上。

「等等……」他吃力地從喉嚨中擠出聲音,試圖將離開的顧浚給叫回來,「我有辦法了……真的……真……的……」但他的意識漸漸模糊,最終還是陷入了沉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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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之一日為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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