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喬寒身份
竟然是喬子霜，別人梨歌沒有聽過這個喬子霜倒是聽的不少，在她八歲那年，邯鄲城曾有人為他的畫一擲千金。
父親還在感嘆，這人一副畫便可讓他們這樣的普通家庭，好生過活一輩子，那時的她認為這世上最有錢的莫過於他了，因此對於這個喬子霜可謂是映像深刻。
採薇房裡的畫竟然是出自他的手筆，難怪就連從來不懂畫的梨歌，都可以看出那幅畫的出眾。
「趙國亡了之後再也沒有聽說過他，沒想到竟然陷在這裡。」扶蘇感嘆道。
三人沉默之際凝霜從門后探出頭來道：「公子，還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
扶蘇微微皺了皺眉頭，看向她道：「無事，你們都去休息吧，明日去給胡立送禮。」
梨歌正想走，卻看見扶蘇竟然執起喬寒的手放在眼前端詳，場景甚是曖昧。
但他很快放了下來，看著眾人的眼神，聲音有些不善道：「你們看什麼。」
眾人不說話，灰溜溜的離開了，雖然知道扶蘇定是在觀察什麼，但是這樣還是覺得哪裡怪怪的。還有凝霜怎麼會忽然出現在門外，難道她是一直在那裡？
揣測之間，她已經回到了屋子，這夜門外無比的安靜，甚至連蟲鳴也未曾聽見。
忽然胸口傳來一陣悶痛，其實這段時間她已經察覺到自己的身體變化，就單單是坐著，有時也會感覺到疲憊。
她明白那是身體里的那股力量在侵蝕經脈的原由啊，想必這便是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感覺吧。
懷著這樣的想法，梨歌漸漸睡去，一夜再無他話。
次日清晨，沒有見到陽光，整座城都籠在了一片白茫茫的霧中。
扶蘇帶著梨歌和梨軒徑直到了胡立的府邸，不知為何沒有像上次懲治貪官一般上公堂，反而直接去他家。
胡立一樣笑著出來迎接，彎腰點頭道：「小女已經候著了。」
聽見這句話，扶蘇眉頭微皺道：「今日我來找你的。」
看見扶蘇的表情，梨歌心裡卻有一種莫名的開心。
進了府邸，扶蘇也沒有多說什麼，把證據直接扔在了胡立的臉上，沉聲道：「你還有什麼可說的嗎？」
胡立上疑惑未退，但身子已經跪了下去，不愧是趨炎附勢的高手。
他跪在地上，飛快的撿起地上的絲薄，看完后，他的頭貼在地上，連求饒的話都沒有說。
「你可曾記得我說過什麼？」扶蘇道。
胡立可能不記得，梨歌卻記得很清楚，扶蘇說過要夷三族，那採薇？她心中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胡立聽見在地上顫抖道：「公子，下官也是為了大秦啊。」
「哦？為了大秦？」扶蘇問道。
「大秦打敗趙國，趙國這幫刁民定是不服的，我只是在立我大秦的威望。」胡立聲音急切道。
「用我大秦的威望為你修墳墓？」扶蘇冷道。
「不，不是。」胡立剛想解釋，一人的聲音傳來。
他道：「老臣敢問公子，這是？」
來的人是丞相李斯，扶蘇向李斯拱了拱手道：「沒想到這件小事也驚動了丞相。」
李斯回禮道：「大秦的事，再小也是大事。」
扶蘇道：「丞相如此為大秦找想，真是我大秦之福啊。」
梨軒拾起地上的證據彎腰呈給丞相，丞相接了過來，梨軒在一旁解釋。
當丞相看到那張記滿了名單的絲薄之後，臉色徹底黑了下來，隨後哼的一聲重新把證據仍在地上。
扶蘇的嘴角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但轉瞬即逝。
「既然丞相到了，這件事情就麻煩丞相處理了，再過兩日我要趕去遼東。」扶蘇拱手道。
李斯臉色有些尷尬，但還是彎腰道：「老臣遵命。」
「那我先告辭，有勞丞相費心了。」扶蘇道。
「老臣恭送公子。」李斯道。
一路上扶蘇眼裡都透著一種輕鬆，和昨晚看到證據的表情完全不同。
「公子為何不親自整治這胡立。」梨軒問道。
扶蘇若有所思的看著梨軒道：「事情多了，可不是什麼好事。」
梨歌與梨軒對視了一眼，不知道扶蘇又有什麼打算，不過扶蘇的計劃向來出人意料。
三人回到院子，喬寒已經醒了，沒有想到這麼重的傷，第二日他就可以在院中走動，雖然不是太利索。但是想著昨晚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這也太神奇了。
見到扶蘇回來，喬寒迎了上來，什麼話沒有說向著扶蘇拜了下去道：「小人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扶蘇伸手扶起下跪之人道：「若名動一時的畫師喬子霜都自稱小人，那世上小人也太多了。」
喬寒臉上寫滿驚異，其實不止是他，梨歌，梨軒，無一不瞪大了眼睛。
他是喬子霜？那個有名的畫師。
喬寒站起來面對扶蘇拱手道：「小人自作聰明，讓公子見笑了，敢問公子如何認出我的？」
扶蘇道：「你在陵墓輕車熟路的找到這些證據，還有你這雙手可不是拿兵器的。」
原來昨晚扶蘇是為了證明他的猜測才看了喬寒的手，其實扶蘇還有一個理由沒有說，採薇。採薇曾經說一定要救喬寒，但是她房裡卻掛著喬子霜的畫，那兩人想必是有關係的。只是當時沒有去細想，此時想起來卻也是這麼回事。
「先進去吧。」扶蘇道。
喬寒點了點頭。
幾人到屋裡坐了下來，莫傷從門外進來，看了一眼坐在扶蘇身邊的位置上，臉上還是掛著那種玩世不恭的笑容。
「子霜兄弟，請問你如何會落到這樣的地步。」扶蘇問道。
喬寒搖搖頭道：「這事說來話長，你還是叫我喬寒吧，喬子霜早在多年前就已經死了。」
眾人看著他不說話，他頓了頓接著道：「事情源自採薇，我與採薇相戀，胡立認為我是一個百無一用的書生，配不上他的女兒，一直不讓採薇與我來往。
直到他發現我的畫畫才能，用採薇威脅我為他畫陵墓的設計圖。若他能讓我見採薇也就算了，只是就算這樣他也沒有再讓我見過採薇。後來我才明白他無非只是把我當成奴隸，於是我就留下了那些證據，之後公子就來了，還望公子救救那些工地上的人吧。」
扶蘇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放心吧，他們很快就會出來了，這件事情丞相會去處理的。」
喬寒又跪了下去磕頭道：「小人在此多謝公子。」
「難得你為了他人願意如此犧牲，真是難得。」扶蘇起身扶起地上的喬寒。
喬寒起身又微微彎腰道：「小人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請說」扶蘇點頭道。
「小人希望公子能夠放過採薇，她真的是個好姑娘。」喬寒道，眼裡充滿溫柔。
扶蘇皺了皺眉頭道：「嘶…按胡立的罪狀，採薇怕是萬萬也逃不過的，不過我且去一試。」
喬寒臉色凝重但還是彎腰道：「如此，多謝公子了。」
「你且去休息，養好傷便好。」扶蘇拍了拍喬寒的肩膀。
喬寒回屋后，扶蘇支開其他人，唯獨留下莫傷在商議著什麼。之後不久莫傷便離開院子，不知去幹什麼了。
小蘭拉著梨歌看她的新作品，是一雙紅色的繡花鞋，鞋面上的粉色海棠格外清新，看著她也不由心動了，這樣美的鞋子自己好像還未曾穿過。
「漂亮吧。」小蘭揚著頭道：「你成婚的時候穿怎麼樣？」
梨歌笑著點了點頭。
小蘭眼裡閃出些許興奮道：「哈哈，聽見了吧，梨軒只有你說這繡的難看。」
「那是梨歌怕傷了你的面子。」梨軒頂道。
小蘭看了一眼梨歌，又對著梨軒道：「梨軒，你再給我說一遍。」
「我說的是事實，你怎麼就不願相信呢？」梨軒接著道，
梨歌見到這兩人搖了搖頭，或者真正的情感是這樣不用顧忌說了什麼的吧。
梨歌發現自己開始羨慕他們，至少在一起也不用顧忌那樣多，如此簡簡單單的多好啊。
恍然間梨歌瞥見凝霜看著還在頂嘴的兩人，神情茫然，眼裡卻全是羨慕。
若是有人看見定會發現凝霜和梨歌的表情是出奇的相似。
時間不知不覺又過了兩天，離自己的死期又近了一步，關於胡立的榜文已經出來了，寫的竟然只是貪污受賄，家族的人全部鋃鐺入獄，兩日後押解回咸陽。
但是為何會判的如此輕？梨歌有些不服，那些被壓迫的人恐怕沒有一個人可以服的吧。
莫傷在昨晚也已經回來，梨歌還是沒有忍住。
走去問扶蘇，她道：「公子屬下有一問，還望公子能夠回答。」
扶蘇放下手中的摺扇，給了梨歌一個詢問的眼神。
「敢問公子不覺得這樣對受害的百姓很不公平？」梨歌道。
「那你說該怎麼判？」扶蘇反問。
梨歌低眉彎腰道：「律法梨歌不懂，但是這樣無法服眾。」
「律法便是如此，你要明白現在是在趙國的境內，你是想讓所有趙國人都知道我大秦不顧百姓死活？」扶蘇道。
「可是該知道的，民眾怕早已經知道了。」梨歌不服道。
扶蘇眼神微眯道：「若是榜文上寫了，那便坐實了一切，亦寫被人寫進史書，我大秦統治這裡不會是一朝一代你明白嗎？」
扶蘇的一口一句大秦，那百姓又應該誰去考慮呢，不過這句梨歌沒有問出來，只是聲音有些不快道：「屬下明白了，屬下告退。」
沒等扶蘇發話，梨歌便轉身欲走。
「我可曾食言過？」扶蘇在身後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