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二 知我知謂我心憂,不知者謂我何求

一百零二 知我知謂我心憂,不知者謂我何求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君心在我心,可否同君老?待有天晴時,共枕相擁笑。」我哭到在楊昊天懷裡,有一種想愛不能愛的悲痛和絕望。

楊昊天任我靠在他懷裡,富有磁性的聲音從他寬厚的胸膛傳出來:"清澈,還聽我話嗎?「語氣雖平和又讓人不置可否。

我認真地點著頭。

「那你先回學校好好上課,準備明年的考試。等你大學畢業,工作兩年之後再回頭看看,如果到時候你並沒有遇到心儀的人,還和現在一樣的想法,那我離了婚和你在一起。」

其實他當時那麼說也許只是緩兵之計,但我卻傻傻的覺得他是愛我的,只是為了我的前途考慮不得不暫時放棄我。不得不選擇把心中的愛藏在心底。

回到學校后我精神恍惚,整日想著他,無心讀書。覺得他沒有時間再為我等,覺得我該為他放棄學業,應該陪在他身邊。可我怕他不答應,心生一計,再次逃課打架。聚眾鬥毆。最終被學校開除斷了後路。

爸媽來學校接我時暴跳如雷,爸爸直接給了我一個巴掌,媽媽叫我滾得遠遠的,說從此以後她們不再認我這個女兒。

我就是在這樣走投無路的時候去投靠的楊昊天,我說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如果他不肯收留我那我只好去做個流浪漢,也許會變壞,也許會凍死餓死街頭。

楊昊天看著我,步步逼近我,冷峻的眼神像一把利劍直刺過來:「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一切都是你自己策劃的。你要這樣自毀前程,就等著哭吧。」

我也並不迴避他的眼神:「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做的事從來不後悔,只要你別不理我,只要你接受我的心意,我想跟你在一起,每天都看著你。見不到你我會死掉的。所以不要攆我走,好嗎?」我的心情澎湃而激動,眼神熱烈而期待,而且不知不覺滲出淚來:「我不會影響你的家庭的,我只想每天都看到你,你記得嗎,在我很小的時候每次我和父母鬧矛盾,你都悉心開導我。那個時候我就在想,我們為什麼不是一家人,如果我們是一家人該有多好。」

楊昊天冰冷的眼神在我的眼淚中慢慢融化,開始變得有溫度。他閉著眼睛長嘆一聲:「有些事情或許是天註定的,我們廠里文工團正好缺一個領舞,我會盡量說服你父母讓你到廠里來。」

「有些事情或許是天註定的."你說他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沈清澈忽然問沐香草。

沐香草搖頭:「我感覺他心裡也是有你,在乎你的,要不然不會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幫你。只是迫於現實種種,不得不把自己的情愫深藏,他們那個年紀的人要顧及和考慮的東西太多。哪還能像你一個小姑娘可以無所顧忌的去愛去恨。」

「是啊,就好比我要進廠,首先我的父母就很反對,以前他們都很聽楊昊天的,可不知道為什麼那一次會那麼固執。他們根本不同意我呆在青河鎮,在我看來他們是不想見我。可他們越是不同意我就越下定決心要留下來。

父母看我那麼固執,直接放了狠話,如果我要呆在廠里,他們就和我斷絕關係:

「我們之間的關係不是早就斷了嗎?從此你們再也不必管我。」我咬著嘴唇冷眼看著他們,心想這世間怎麼會有如此不盡人情的父母。記得當時父親氣得垂首頓足,大罵我是孽障。而母親眼睛里噙著淚,嘴唇微動似乎想說點什麼,最終還是搖搖頭什麼也沒說,轉身離去。

那時候我在想,這個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冷漠無情的父母。

我一定要在他們眼皮底下過得好好的。讓他們看看我並不是他們心目中那般不堪。

我在廠里的歌舞團領舞,因為我會編排各種類型的舞蹈。所以昔日死氣沉沉的歌舞團也因為我的到來而充滿活力。廠里的領導都戲說許多年輕人因此更有幹勁兒了,他們稱我是廠里的廠花,你都不知道當時有多少人愛慕我呢。「都說女為悅己者容。即使連清澈這樣從小被人稱讚美貌無雙的人,在出落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時,談起自己往昔的追求者也會顯得滿心歡喜和自豪。

「但當時我的眼裡心裡都只有一個人,哪裡還容得下別人。可是他一直都在迴避我,躲著我,和我保持距離。他越那樣我就越喜歡找機會接近他,大事小事不管歸不歸他管都喜歡找他彙報。不管他在哪兒都喜歡湊近他,我想所有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我對他有意思,或者認為我們之間的關係非同小可。每錯,「沈清澈說到這裡詭異的笑了笑:」其實我就是希望別人都那麼想那麼看。

楊昊天為此不得不約我談了好幾次話,每次談話的內容無非就是提醒我要注意影響,別有事沒事老往他辦公室跑。每次他約我出去最後全廠的人都會知道。於是他不得不下最後通牒。說我再這樣就沒法留我在廠里。可我卻不受他的威脅狡辯到:」我不是每次都有事兒的嗎?「

」食堂哪個菜沒炒熟或者炒糊了,這也算事兒嗎?「

「這怎麼不算事兒啦?這可是大事兒,民以食為天,要是大伙兒都吃不好那怎麼有心思好好工作。又或是食物出現什麼問題,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你怎麼可以這麼輕描淡寫的說是小事呢?」

楊浩天無可奈何的擺擺手:」我不和你爭辯,你總是有那麼多歪理。「

我突然嬌笑著靠向他:」這就對了,你要讓著我。因為你說不過我,我是個橫豎上下滿身都是理的人。「

楊昊天被我逗笑了,我乘機打趣:「這就對了嘛,你要多笑,愛笑的男人才有魅力。別整天拉著個臉,就好象人家欠你幾百萬或是欠你幾條人命似的。」

不知道為什麼楊昊天忽然又變得面色凝重說:「清澈啊,其實在這個廠里發生的許多事情你並不是很清楚。你甚至不清楚我這個人,也不知道我都做了些什麼。有些事情今天我想是該讓你知道真相的時候了。「看到他那麼嚴肅我也變得慎重起來。

正色的問:「是什麼事情?」

「前不久你不是問我廠里的工人為什麼都總在咳嗽,是不是都有呼吸道感染的問題,而且你也發現那麼多人精神狀態都不好,不管是年輕人還是上點年紀的。還有這兩年鎮上死亡的人數也逐漸加多,難道你沒有想過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我一改往日的任性嬌縱,神色也認真凝重起來:「我當然想過,而且知道鎮上已經受到很嚴重的重金屬污染,說白了冶鍊廠給這片土地,以及土地上的人們帶來了很沉重的環境負擔,這片土地生病了,這片土地上的人也生病了。」

楊昊天表現出前所未有的驚訝:「你都知道,看來我得重新認識你了。但是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輟學,死活要進廠來。」

「因為這裡有我的父母親人,還有你呀。你說我有什麼辦法能幫到你們,讓你們停止這一切呢?我沒有,只有自己也進廠里來,探個究竟。廠里的技術設備簡陋,沒有任何隔離凈化的功能。這是是造成深度污染最根本的原因,而且早些年的工人們防護措施也不夠好。你們應該知道,這雄黃康本來就是含有劇毒的,不管是開採還是冶鍊,都應該慎之又重,重之又慎才是。現在到好,空氣空氣中冒著刺鼻的滾滾濃煙,粉塵粉塵漫天飛舞,植被都被熏死,更別說人。土壤也被毒化,就連咱們鎮上的母親河「青河」也被隨意堆放的礦渣,洗礦和礦洞里排除的污水所污染,可鎮上的人一直飲用的還是這條河裡的河水,難道你們不知道這河已經含有劇毒?「想到這些我其實是痛心的,從小就崇拜和愛慕的人原來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兒,而且我知道他們不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做的。所以你都不明白當我知道內幕以後心裏面的那份糾結和掙扎。可我不相信他是無可救藥的,我想我能拯救他,也等於在拯救這個鎮,這才是我真正輟學放棄夢想的主要原因。

「一開始我們也沒想到那麼多,只一心想著響應國家號召,把礦石開採冶鍊出來,也讓鎮上本來窮苦的老百姓能夠發家致富。也是在最近這幾年,廠里的工人身體素質越來越差,鎮上死亡人數飆升,我們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也悄悄請過環境方面的專家來對空氣,水質和土壤做過檢測,檢測發現不管是空氣,土壤還是水質中都含有劇毒。嚴重超過國家標準的數百倍。」

我當時對他的話感到吃驚甚至憤慨:「原來你們什麼都知道,可是鎮上的老百姓卻蒙在鼓裡。你們在知情的情況下卻什麼也不做?還在一如既往的應用最低劣的設備在開採冶鍊礦石,依然讓廠里的工人和鎮上的老百姓深受毒害,這可都是生命啊,比什麼都可貴,你們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歹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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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不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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