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以退為進

第118章 以退為進

疏影的傷一直反反覆復的,難以見好,吃了多少葯,敷了多少葯,總歸沒什麼大用處。謝蘊也只能是干著急,沒有什麼好辦法。

吃了葯。疏影昏昏沉沉的睡去,謝蘊守在床邊,出神的望著她安然沉睡的模樣。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撫她散落的額發,指尖觸及她光滑細膩的肌膚,那一瞬眼底傾瀉的光,溫柔至絕。

浮月悄然退下,沒敢做聲。

床榻上的女子,柔弱得讓人心疼。但凡是個男人,都會滋生保護欲,恨不能將她捧在掌心裡。疼在骨子裡。這些日子,他見證了她的琴棋書畫,見證了她出淤泥而不染的驚艷卓絕。不同於尋常的王府歌舞姬。疏影的美,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凄婉迷離。

在所有人的眼裡,謝蘊對疏影近乎迷戀的痴柔,如同藕根深陷。藕根開始了生根發芽,再也無法自拔。縱泥潭深陷,又有何懼之?

青玉進門行禮,「侯爺,將軍請您過書房一敘。」

謝蘊這才將視線從疏影的身上收回來,深吸一口氣起身,面色卻有些不太自然,不冷不熱的道一句,「知道了。我待會過去。」

「是。」青玉躬身退出房間,臨走時,回眸看一眼躺在病榻上的疏影,眸色微恙。

謝環負手站在書房的窗前,青雲在旁伺候,見著青玉回來,急忙問。「侯爺呢?」

「侯爺在陪疏影姑娘,待會就過來。」青玉輕嘆。

青雲蹙眉,隨即看向眉目溫涼的謝環。

青玉上前,「將軍,長此下去,侯爺的魂都被她勾去了,以後還談什麼家國天下?還望將軍早作決斷!」

「決斷?你讓將軍如何決斷?」青雲問,「疏影說到底也是睿王府的人,住在府中雖然算不得貴客。卻也是個有出處的。將軍若是能送回去,還用得著等到今日嗎?你早前關的禁足是為了什麼,難道全忘了?」

聞言,青玉不語。

「你身上的傷,也還沒有好全,這才剛剛走出來,又想回去了?」青雲繼續道。

謝環低沉,「別吵了,出去。」

青雲、青玉面面相覷,行禮退下。

謝蘊來的時候,剛好看見二人面色微白的退出書房,心中自然明白了少許。見著謝蘊,青雲青玉快速行禮,「參見侯爺。」

謝環沒有轉身,依舊站在那兒一動不動,視線落在浩渺的天際。天的盡頭,會是什麼?謝家世代忠良,一步步走到今日,最終又該何去何從?

「姐姐。」謝蘊行禮。

長長吐出一口氣,謝環幽然轉身,也不惱,只是輕飄飄道,「坐吧,我有話跟你說。」

謝蘊頷首,隨即坐定。

姐弟兩個合桌而坐,謝環倒上兩杯水,漫不經心的將其中一杯置於謝蘊跟前,「咱們姐弟兩個,似乎很久沒有說過體己話了?自從回到京城,似乎疏遠了很多。我成日忙于軍務,鮮少對你有所管束,也很少陪著你,到底是我疏忽了。」

「姐姐今日為何說起這些傷感的話?」謝蘊一怔,「姐姐可是受了什麼委屈?」

「也沒什麼大事,只不過近期乃是多事之秋,樁樁件件都壓在心頭,人就不太痛快了。」謝環抿一口茶,徐徐放下,難得的口吻緩柔。

謝蘊垂眸,「姐姐有話,不妨直說。」

「你年紀也不小了。」謝環一笑。

「十七了。」謝蘊答。

謝環點了頭,「十年了,那個被姐姐護在羽翼下的小孩子,如今也長大了。我卻老了,這謝家將來的重擔,早晚是要卸下的。」

「姐姐何出此言?」謝蘊驚心。

「十七了,該獨當一面了。」謝環起身,如釋重負般的笑了笑,「你現在是小侯爺,將來還要替我掌管這謝家十數萬大軍。現在不磨練,將來到了用兵之際,如何來得及?」

謝蘊起身,躬身行禮,「蘊兒不知做出了什麼,惹得姐姐不高興,還望姐姐莫要與蘊兒計較。謝家十數萬大軍,皆對姐姐忠心耿耿,蘊兒不敢」

「謝家的男兒,沒什麼不敢的。」謝環打斷了他的話,眸色微冷,「身為謝家的男子,該精忠報國,當仁不讓。」

謝蘊咽了口唾沫,眸中有些迷茫,似不知謝環此舉的用意為何。想了想,他垂頭低語,「姐姐若是真的不喜歡蘊兒與疏影往來,蘊兒從此不再去她那兒便是。等到她傷愈,即刻送回睿王府,絕不教姐姐擔心。」

謝環蹙眉,「你怕是誤會了,我這心思可沒放在她身上。姐姐這輩子除了這大燕的天下,剩下的心思,都在你身上。你該明白,我再怎樣,終究也只是個女人。這謝家的家業,到底是要交在你手上的。」

「蘊兒讓姐姐擔心,實在該死。」謝蘊撲通跪下。

「你若真的喜歡疏影,我也可以為你謀得周全。想來以我的面子,睿王爺還是捨得割愛成全的。只是你要知道,以她的身份地位,是不可能與你為妻的。不是姐姐心存偏見,實在是人言可畏。」謝環攙起謝蘊,語重心長,「謝家世代清白,你可懂姐姐的意思?」

謝蘊頷首,「蘊兒明白,此事絕不教姐姐為難。」

謝環點了頭,輕嘆著拍了拍謝蘊的肩膀。

以退為進,有時候比咄咄逼人,更有成效。

及至謝蘊出門,青玉與青雲才重新踏入房內。

「小侯爺的臉色不太好。」青雲道。

青玉一笑,「臉色不好,才能斷的乾淨,到底還是將軍足智多謀。」

謝環冷了眉目,負手而立,「疏影的傷勢反覆,卻也反覆得怪異。」

青雲頷首,「看了那麼多的大夫,城中的大夫,幾乎都看遍了,卻還是動不動就傷口裂開,宛若紙做的人兒,碰不得磕不得。多少湯藥下去,竟也沒有半點作用,實在可疑。」

青玉隨即補充,「保不齊是想留在這兒,誰知道是她自己的心思還是睿王爺」

「住口!」謝環冷然回眸,「這話是你們該說的嗎?」

青玉青雲面色驟變,快速伏跪在地。

「卑職該死,是卑職口不擇言。」青玉容色煞白,「請將軍恕罪。」

「這話所幸是我聽見,若是外頭的人聽見,一旦傳出去,你可知會掀起多大的風波?我謝家蒙受睿王爺大恩大德,偏你這蹄子也敢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上次的軍棍,是不是打得太輕了?」謝環怒斥,「你若嫌命太長,就滾出去,免教你連累我這謝家上下。」

如今是多事之秋,容不得半點閃失。

青玉跪身在地不敢吭聲。

「將軍恕罪,青玉也是心急,一心為了將軍著想,沒成想口不擇言,實在是無心之失。此處並無第四人,卑職等絕不敢輕易在外吐露。」青雲磕頭。

謝環冷哼,「再有下次,軍法處置。」

語罷,謝環拂袖而去。宏吐貞划。

「謝將軍。」青玉重重磕頭,面色煞白如紙。

青雲的額頭泛著薄汗,「下回可別再提及睿王爺,回回錯,回回都忘記,哪日將腦袋都丟了,你才知道追悔莫及。」

青玉深吸一口氣,「我只是看不慣將軍一貫的隱忍,人家仗著恩德,都欺負到咱頭上了,還不讓人說兩句。」

「這可不是兩句三句的問題,事關朝廷大事,豈能馬虎。」青雲疾步去追謝環。

青玉緘默,緊隨其後。

有些話,確實不該說,有些人確實也不該提。

但有些事,卻不得不提,不得不仔仔細細的調查清楚。

就好比躺在停屍房裡的女屍,身上覆著白布,一眼望去,便足以令人心驚膽戰。停屍房裡陰森可怖,半開著的窗戶被風吹得「吱呀」、「吱呀」的響。

夏雨撓了撓後頸,環顧四周,「書獃子,咱們來這幹嘛?」

梁以儒翻閱手中的驗屍記錄,「重新看看屍體,不管有沒有別的發現,看過才心安。」

緩步走進停屍房,夏雨走到白布女屍旁邊,「便是這一具?」

「約莫是。」梁以儒點頭。

隨手撩開女屍,夏雨眉頭微蹙,凝著那張極度慘白的年輕面孔,「沒錯,就是她。年紀輕輕的就死了,好可惜。那些挨千刀的,我早晚要剁了那些畜生。」

梁以儒不說話,所幸現在天氣寒涼,所以屍體的腐爛極為緩慢,看上去與剛死之時並無多大異樣。他看一眼檔案,開始重新查驗女屍的死因,「一刀致命,位於心口位置。」

夏雨點頭,「位置對的。」

她彷彿想起了什麼,突然撩開了女屍的袖子,似乎在找什麼,「為什麼沒有?」她隨即又撩起另一隻袖子,「這個也沒有。」

站在原地痴愣,夏雨撓著後頸,「不應該啊?難道人死了,這東西就會消失?」

「你一個人嘀嘀咕咕什麼?」梁以儒不解。

夏雨不認得字,只能指著他的驗屍記錄,「你看看早前的驗屍記錄中,有沒有胳膊上的紅線這一條?」

梁以儒搖頭,「沒有。」

「怎麼會沒有呢?」夏雨抿唇。

「為何會有?」梁以儒不解。

夏雨有些想不明白,「當初我救下一個被劫的女子,她叫洛花。當時洛花中了毒,與尋常那些被劫殺的女子的狀況一樣,就算被救也會毒發身亡。王府里的大夫說,這是苗疆蠱毒,很難祛除,最後是我用血救了洛花一命。」

梁以儒是誰,夏雨這一說,他瞬時便明白了不少,「你是說,這個女子並沒有像往常被劫殺的女子那樣,身中劇毒,所以」

極為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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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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