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病西施

第117章 病西施

夏雨駭然瞪大眼眸,瞬時吃痛的皺眉。

他竟然咬住了她的唇。

「爺」她疼得眼淚都要出來了,他卻絲毫不鬆口。鮮血沿著她的唇緩緩而下,嘴裡,滿是腥甜的鮮血味道。

終於,他鬆了口。卻突然將她打橫抱起,直接朝著養心閣走去。

夏雨捂著唇,狠狠的蹬著這個喜怒無常的男子。她這又是招誰惹誰了?好端端的王爺不做,該當了烏龜王八,張口就咬?

回到養心閣,趙朔直接帶著她回房,隨手就將她丟在床榻上。

夏雨一骨碌翻起身子,與坐在床沿的某人大眼瞪小眼。

「你幹什麼?」她怒氣沖沖,「無緣無故裝醉倒也罷了,我又犯了什麼錯?」

「若爺不喝那杯酒,你現下還能囫圇個的坐在這裡?」趙朔挑眉。一雙桃花眸,凝著一層冰涼的寒霜。

夏雨啞然。

他裝醉,只是為了打發皇帝?

難怪趙朔一直不說話。打量著早就猜到,皇帝遲早要開口,所以趙朔從一開始就有了盤算?趙朔不比東方越,他與趙祿畢竟是趙家皇室的親叔侄,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凡事,都必須為趙家皇室考慮。

皇帝,畢竟是趙家的皇帝。

這天下,終歸是趙家天下。

「那你直接拒絕不就好了?」夏雨撇撇嘴,「還省得麻煩。」

「帝王必須有帝王的威嚴,否則這趙家天下,如何能交到他的手裡,他又怎能但得起山河萬里。天下來朝?」趙朔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坐我身邊來。」

夏雨往他的身邊挪過去,「你放心,我不傻。皇宮那是什麼地方,我還能不清楚嗎?說書先生說,皇宮就是四四方方的牆,說好聽了是富貴榮華。說難聽了那比蹲大獄還難受。連風都不是自由的!一旦進去了,就生生死死都是皇帝的人,這輩子都身不由己,別想走出來。」

他一笑,小丫頭覺悟挺高,看樣子他喝那杯酒,也算是值得。

她抬頭,「爺,你也是從那裡走出來的嗎?」

這話一出口。趙朔唇邊的笑意驟然凝結成冰,眼底的柔光逐漸散去,繼而寸寸冰涼。他凝著她的臉,身子綳直,一動不動。

夏雨心驚,只覺得趙朔的眼神異常可怕。陰戾之中透著森森寒氣,冷入骨髓,教人不敢直視。彷彿只需一眼,就如同萬丈深淵,將人徹底吞噬,永墮萬劫不復之地。

身上一涼,她正欲開口,他卻已拂袖起身,闊步朝著外頭走去。

「爺?」她喊了一聲。

趙朔置若罔聞,沒有停留半步。

「怎麼了?」夏雨不懂,好好說著話,為何趙老九突然翻臉了?那座皇宮到底有什麼,能讓趙老九如此避諱?

他對著所有人都能保持最初的冷靜淡定,卻不知為何,唯獨對她只是細枝末節的觸碰,便已經無法抑制的將心底的潮汐爆發出來。

也許是憋得太久,也許是喝了酒的緣故。

「爺?」李煥上前,「卑職去弄醒酒湯。」

趙朔搖頭,拂袖在迴廊里坐定,視線落在杳渺昏暗的天際,「不必了。」

「爺,外頭風涼。」李煥輕嘆,「卑職去取披風。」

他點了頭,只是想一個人靜靜的坐著,僅此而已。

風過鬢髮,涼透人心。

耳畔迴響著紛至沓來的腳步聲,喧囂之音、嘈雜之聲,伴隨著呱呱墜地的嬰兒啼哭。那一場混亂中,到處瀰漫著血腥之氣,隨處可見的是鮮血和殺戮。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歇斯底里的喊叫,充滿了驚恐與絕望。

而最後的最後,終於歸於平靜。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年的楓葉,是真真實實用鮮血染紅的。燦若雲霞,絕世無雙。

「爺?」李煥將披風輕柔的披在趙朔身上,為其繫上飄帶。

趙朔起身,眸色微冷的邁開步子。

夏雨遠遠的站在,她清楚的知道,趙朔前進的方向,正是她唯恐避之不及的「一葉知秋」。他又要去找她了嗎?

她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

到底,一句話也沒說。

趙朔的心裡,似乎有很多事。

黎明的曙光從窗戶處稀稀落落的灑下,夏雨揉著睡意惺忪的眸子,勉強起身。伸個大懶腰,還是自己的床舒服,刑部大牢的木板床,真心太硬。

梳洗,吃早飯。

夏雨都沒能再見到趙朔,他一夜沒回來,一大早也不見人影。

不見就不見吧,日子還是照樣過。

吃完飯,夏雨從後門偷溜出去。

梁以儒不是說了嗎?她是皇帝放出來的,而接下來,就要她自己去查明真兇,還自己一個清白。頭可斷血可流,沒殺人就是沒殺人,即便站在閻王面前,她也能倔著脖子喊出聲來。

這便是夏雨。

神使鬼差的,夏雨竟然走到了謝家門前。

高高懸挂的將軍府匾額,金漆描繪,寫得很好看。夏雨不識字,卻認得金漆這東西,只有有權有勢之人才能配得上。她不知道謝家到底有多少家業,但她想著若是疏影能留在謝家,應該不比留在睿王府差多少。

睿王府有個攝政王府時時刻刻的虎視眈眈,謝家應該會安全一些。

深吸一口氣,夏雨轉身欲走,卻見一輛馬車徐徐停在門前。心下正疑惑不解,只見謝蘊快速下了車,隨即撩開車簾朝著車內笑道,「疏影姑娘,下來吧!」

「疏影?」夏雨站在那裡,看著謝蘊小心翼翼的攙了疏影下車。

謝蘊的眼神里,充滿了溫柔的東西,那種眼神不是輕易可以掩飾的。溫柔得,能擰出水來,卻將所有的注意力,都傾注在疏影身上,已然沒有任何的餘地,可以留給別人。

疏影輕輕咳嗽著,緩緩下了車,「多謝小侯爺。」

「你身子不適,趕緊回去歇著。」謝蘊憐惜的望著面前嬌弱的女子,行動處如弱柳扶風,抬眸間病如西子勝三分。這樣的女子,最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憐憫與疼惜,是最難以解釋的沉淪初始。

「是。」疏影躬身行禮,繼而從袖中取出一個黃色的東西,「這是我從廟裡求來的平安符,若侯爺不嫌棄,權當是疏影的一份心意。」

謝蘊欣喜,「給我的?」

疏影點頭笑著,羞赧的應了一聲,「嗯。」

快速接過,謝蘊置於掌心,可謂歡喜得不得了。

驀地,疏影看見了不遠處的夏雨。夏雨就站在石獅子旁,一言不發,定定的望著眼前的一切。驟然輕笑,疏影捂著胸口快速走過去,「阿雨,你怎麼來了?」

「疏影,我來看看你。」夏雨笑得尷尬,「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疏影搖頭,從懷中又取出一個平安符,溫柔的塞進夏雨的手中,「阿雨,這是我給你求的平安符,你好好守著,別弄丟了,知道嗎?」

夏雨愣住,「疏影,你知道我不信這個。」

「你」疏影笑得勉強。

浮月上前,「夏公子有所不知,姑娘得知夏公子入了刑部大牢,茶飯不思,帶著傷懇求小侯爺,許她出門去廟裡為夏公子求得這平安符。姑娘的一番心意,夏公子若是不收,豈非糟蹋了?」

夏雨蹙眉,「你傷勢未愈,去廟裡作甚?若是扯了傷處怎麼辦?」

疏影笑得微涼,「我不過是皮肉傷,又有什麼打緊。你沒事就好,能好好的走出刑部大牢,我這心裡的石頭,才算落了地。」

「傻子。」夏雨低語呢喃,攥緊了手心的平安符。抬頭,卻見疏影面色蒼白,整個人何其虛弱,「回去好好歇著,以後別整這些有的沒的,我不需要。我夏雨的命,硬著呢!你們幾個都給我好好的,我就什麼事都沒了。」

「你才是真的傻子。」疏影定定的望著她,眸中帶著異樣的神色,複雜難言。那一句傻子,卻夾雜著輕微的顫音。

夏雨深吸一口氣,「你趕緊回去躺著,等你傷好了,我帶你回代州。咱們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疏影點了點頭,唯有一個字,「好。」

「我先走了。」夏雨轉身就走。宏名場圾。

「阿雨。」疏影忽然喊了一聲。

她轉身,「怎麼了?」

疏影笑了笑,「如果有一天,你覺得我變了,你還會像以前那樣對我嗎?」

「變得如何?越變越漂亮?」夏雨若有所思,「若是這樣,那就當不成兄弟,只能當姐妹了。」她瀟洒的離開,背對著疏影高高擺著手,「你永遠是我的姐姐。」

疏影站在那裡,出神的望著夏雨離去的背影,眼底的薄霧逐漸散去,終究歸於最初的平靜。羽睫微垂,如玉的五指微微蜷握成拳,縮回了袖中,絕不叫人輕易看見。

聲息一口氣,疏影伸手撫上自己的傷處,忽然用力的咳嗽。

謝蘊慌忙上前,「怎麼了?」

「疼」疏影面色瞬白,緊緊捂著傷處。鮮血從重新裂開的傷口處湧出,浸染了衣衫,沿著她的指縫不斷淌下來。

「傷口又裂開了。」浮月疾呼。

謝蘊二話不說將疏影打橫抱起往府內走,邊走邊急道,「必定是路上顛簸,扯了傷處。浮月,找大夫過來,越快越好。」

「是!」浮月快速離開。

安靜的躺在謝蘊懷中,疏影垂著眉目,已然虛弱至極。如玉的胳膊,輕柔的環著謝蘊的脖頸,將身子極為自然的貼了上去。

「小侯爺,謝謝你。」她低低的開口。

「說什麼胡話,既然入住在這裡,便是我的客人。你這身子實在太弱,傷口始終不見好,怕是那些混賬大夫只拿錢不辦事,本侯定要重罰他們。」謝蘊怒氣沖沖,卻走得極穩,生怕驚了她,讓她傷上加傷。

疏影白了一張臉,笑得何其凄婉,「疏影不過低賤之人,不值得侯爺如此相待。不是大夫不好,是疏影沒有福分,這副身子,怕是」

謝蘊頓住腳步,低眉看著奄奄一息的女子,「有我在,你就不必有後顧之憂。」

她重重的合上眸子,默不作聲的靠在他懷裡。

謝蘊輕嘆,越發將她抱緊,疾步回房。

遠處,謝環冷然佇立,目色如霜。

好個病弱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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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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