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傷害

藤原梨華的聲音失去了平時的冷峻，變得那麼的悲涼，那麼的哀傷，那麼的，卑微。他害怕問她這個問題。但是，只要她一句答應，不，僅僅是一個點頭，他都能夠把之前的所有不快，全部抹掉，重新開始。

半晌，尤瞳沒有回答，人偶一樣毫無反應。

他等著她的答覆，心跳著根本與表面的平靜不搭。好看的眸子里轉著情深，希望，期待...接著，眼裡烏黑的寶石黯淡，那是絕望。

很久以前開始，他就是清楚她的。她此時的沉默不是默認，而是否定。他急劇跳動的心臟霎時停滯，痛得不能繼續運作下去，手漸漸鬆開。

從他在植物園那時跟她說了那句話開始，就等於已經把她推開了。現在，她給予這樣的答覆，無可厚非，他也只能尊重她的選擇了。

「我去叫醫生過來。」藤原梨華站起，心灰意冷地轉身離開，想讓自己暫時冷靜下。

只是...

剛要邁出的步子被止住，他回頭，衣服的已經一角被緊緊拽住，那隻手連同聲音都在顫抖著，「不要走...」尤瞳終於說話了。

她一直看著窗戶，從玻璃倒影出他的失魂落魄，憔悴落形。這些全部都牽動著她的心，刺痛著她身體的每一個神經。

果然，她還是對他...

尤瞳可愛的小臉漲得緋紅，像又回到去從前。她支吾著，輕咬嘴唇，「你不是讓我要幸福的嗎？」

藤原梨華回頭，對上尤瞳濕潤通紅的雙眼，心跳漏了幾拍。是啊。那天在植物園裡，他是祝她跟晴沂在一起要幸福的，但是，她現在的拉著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尤瞳見他沒有應答，開始緊張。她不安，難道他真是不打算原諒她，就這樣離開？

下一秒，皺著臉心碎的她被擁進了一堅實的懷抱

藤原梨華一隻手環抱著尤瞳，另一隻手緊扣著她的後腦勺，像是要把她揉進身體裡面，再也不與她分開。他彎下腰，把下巴擱在她的頸項之間，通過肌膚之間的溫度確認此時此刻，他真的觸碰到她，擁有了她。

尤瞳身體一顫，錯愕很快被愉悅和欣喜所代替，雙手緩緩回抱著他，眼角的晶瑩閃爍，滑下美麗的弧線。她在心裏面感動著，謝謝他原諒自己。

沉浸在幸福中的她，沒有忘記對他做出回答，那終於肯被正視的回答...

「我喜歡你...」

......

藤原晴沂立在病房的門前，隔過門上的玻璃透露出的滿室幸福和喜悅，停止了開門的動作。輕斂眸，臉色沉下。陡然，他壓下門的把手，用力把門推開。

相擁中的兩人回頭，尤瞳看見那憤怒的眼神，後背發麻，下意識地鬆開抱著藤原梨華的手。

藤原梨華馬上移過半步，把尤瞳擋在身後。

「小瞳，梨華...」藤原晴沂把手插在褲兜裡面，臉龐上掛著天使般的微笑，但勾勒在那弧度邊上的只有冷酷和無情。門邊不亮，身上的黑色西裝更是讓他同陰暗融在一塊，咋看下他幾乎似一頭蓄勢待發的兇惡猛獸，「你們在幹什麼？」

「晴沂，我...」尤瞳想起身，想繞過前面那堵人牆直接跟藤原晴沂解釋。她和梨華的感情繞了很遠的路，也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現在就是時候跟大家說清楚了。

可是，藤原梨華先她一步發話，「晴沂，我們在一起了。」

尤瞳拉住了藤原梨華的衣服，露出擔心的表情。由他最重要的哥哥說出這話，絕對會傷到他的。

藤原梨華鬆開她握著衣服的手，側過臉跟她示意。她擔心的一切，他知道，他會好好處理，讓大家都放心的。

藤原晴沂銳利的眼神直逼他們，聲音低沉沒有溫度，讓人毛骨悚然，嘲諷道，「但是，我沒記錯的話她是我的女朋友吧？」

「我知道。」藤原梨華回應道，鷹眸迎上他刺人的視線，「不過，她到底是喜歡誰，要跟誰告白，這一點你也沒有記錯吧？」

藤原晴沂咬了咬牙。是啊，尤瞳他由始到終喜歡的都是梨華，但是...

「哥哥，當初是你說跟小瞳已經沒有意義！是你在一直否定自己的感覺！而你現在又這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毫不示弱地說道。

一絲灰霾掠過尤瞳的雙眼，朦朧了她眼裡藤原梨華的背影。原來，藤原梨華之前是這樣看待他們的感情的。能夠說出沒有這種絕望的話，他到底是受了多少打擊，她又給了他多少傷害？

「我喜歡瞳，一直都是。」藤原梨華堅定說著，「所以晴沂...」

藤原晴沂直瞪他們，露出一副極度厭惡永遠都不會原諒他們的表情。

身後的尤瞳終於忍不住了，還是開口了，「對不起，梨華，晴沂。對不起，是我不好！要不是我當初弄錯的話，現在也不會變成這樣。對不起。」

溫熱的液體，濡濕了尤瞳的眼眶。晴沂一直都想和梨華保持良好的關係，卻因為她的一時迷糊搞得他們兄弟反目。她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晴沂，你可以不原諒我，可以埋怨我，恨我，但是，請不要生梨華的氣。他沒有錯。」尤瞳說著，淚已經流了下來。錯的是她。

還跟晴沂在一起的她，竟然又跟梨華在一起。這本來就是個錯誤！

藤原梨華顰眉望著痛苦哭泣的尤瞳，想上前去安慰她，肩膀卻被一下按住，停止了動作。

藤原晴沂沒有看他，徑直走向尤瞳，在她身邊坐下。

尤瞳低泣，像做錯事的小孩一樣重複著自己的錯誤，「對不起，對不起...求你不要討厭梨華，要恨就恨我吧。是我不好...」

藤原梨華心底一顫，眉宇皺得更緊。他怎麼捨得她哭？他立刻就緊抱著那不斷顫抖的瘦弱肩膀，想安慰她。

可是，就像之前一樣，總有人能夠趕在他的前頭去到她的身邊。

藤原晴沂俯身，兩手圈住尤瞳，把尤瞳往懷裡抱。

尤瞳哭得更凶，「都怪我。先傷害了梨華，又傷害了你。」

「嗯，是你不好。都是你不好。」藤原晴沂面無表情地說道，語氣清冷，「那，你打算怎麼收拾這個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