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告訴我，你喜歡我嗎？
尤環等人走入了尤瞳的病房。藤原梨華卻僵硬地站在外頭，腳像灌了千斤重的鉛一樣，動彈不得。
安霜落髮現身後似乎沒人跟來，便回頭，「梨華？」
藤原梨華立在原地，輕搖了頭，俊臉覆蓋著幽暗的陰霾，痛苦得讓人好不心疼。
他一次又一次地保護不了尤瞳，之前還對她說了那種話，現在他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麼理由去見她。
精明的安霜落一下就猜到了藤原梨華的顧慮，可是這種時候由不得他放下他們不管。於是，他便側過身，一把拉藤原梨華的手臂，把毫無防備的他一下拉進病房。
藤原晴沂回望著藤原梨華，那張俊俏的臉憂傷得要哭出來一般，他看著跟自己長一樣，表情一樣的人，輕輕地點了點頭。
藤原梨華深深地閉了閉眼，在一陣掙扎過後，艱難地移過視線，略過坐在床旁邊的尤環，看到了尤瞳。當即，他更加痛心了。
尤瞳安靜地閉著眼睛，一貫紅潤的臉蛋失去光澤像床單般的慘白無色，就像白瓷娃娃一樣，觸碰就碎裂。她額頭上包紮著繃帶，白色的紗布上還滲透著刺眼的血紅。
這樣的她，真的讓藤原梨華心碎。他慘淡著臉，仿若器械生硬的動作緩緩挪步著腳步，走向躺在床上的尤瞳。
越靠近她，他就越看清毫無生機的她，早已泛紅的眸子不禁泛出絲絲酸澀，一串晶瑩打轉在那深邃的眼眶，最終脫離束縛，凄美落地。
他對她，真的無可奈何了。
......
清晨和煦的陽光隔過窗帘灑在地面上，柔和的黃色輕紗遮蔽了病房的冰冷，透露出點點生機。
那緊閉的雙眼微微顫動，濃密的睫毛輕輕掀開...
尤瞳醒來了，她張著眼睛直直看向白色的天花，正疑惑著自己在什麼地方的時候，額前的陣陣刺痛讓她只好放棄思考。但是，那包裹著她右手的溫熱以及床邊的點點下陷卻令她不得不去在意。
她稍稍偏過頭，就看見了那熟悉的人。
坐在旁邊的藤原梨華趴在床上睡著了，他始終握著尤瞳的手，一貫冷峻的臉龐冰釋，鷹眉輕蹇，表情難受，像是在做著噩夢。
從前天起，藤原梨華跟尤環請求，他要留在尤瞳身邊等她直到她清醒。當時，尤環猶豫了，但是，最後還是點了頭。
連日的守候中，藤原梨華根本無法輕易熟睡，因為他想在床上人兒醒來的第一時間就看到她，確認她是否還安好。
她細微的動作，他果真注意到了。他抬起頭，更用力地握緊她的手，凝視著她。那雙明媚的眼睛，比起平時少了幾分靈氣，卻漾起他深邃眸子里的深深的情愫，薄唇輕啟，欣喜卻哽咽了喉嚨。
尤瞳頭部的痛楚漸漸褪去，思緒越發地清晰。她用手指穿過藤原梨華大手的間隙，反握著與他十指相扣。之後注視著他牽起一抹淺淺的微笑，臉上洋溢著懷念，語氣平和，「你還記得嗎？以前你也是這樣等我醒來的。」
在尤瞳昏睡的夢中，她夢到自己跟他一起回到以前。他們在一起玩，玩累了，兩個人就常常並肩沐他浴在溫柔的陽光睡在古樹的底下。
當時，尤瞳睡著睡著會變得很不安分。她的頭會倒下來，倚在了藤原梨華的肩膀上，不時像貓咪一樣蹭著，似乎在找一個舒服的位置。
他不會輕易地吵醒她，只能望著那張毫無防備的可愛睡臉害羞著，猶豫著，無奈著。經過幾番困難掙紮下，最後都只是靜靜地等她醒來。
就像這一次一樣。
然而，跟以往不同的是。尤瞳醒來后並不是害羞地對他道歉，說著以後都不會再犯。
藤原梨華停滯了半秒，隨後低下頭，聲音變得斷續，又像是輕細的嗚咽，「記...得。」
他怎麼可能會忘記呢？那一段他最寶貝的回憶，他是永遠都會記住的。可是，現在的承認就等於是...
尤瞳抬起另一隻手，輕撫著藤原梨華額前細長的髮絲，臉頰，像是要幫他拭去他所有的悲傷和難過。過了好一會，她才說話，「對不起。我又食言了，又讓你等了那麼久，讓你擔心了。」
藤原梨華伏在床上，壓抑著泣聲，痛苦地搖頭。他從來都不覺得他等她是一件值得她去道歉的事情，因為即便是再等個好幾十年他也一樣會去等的。
「記得以前我們總會玩得很開心。」尤瞳慢慢地說道，「我們去過海邊，跑上過小山坡，對了，你還曾經掛在樹枝上，那時真是嚇死我了...」
尤瞳輕聲說著，藤原梨華泣不成聲地點頭。
他更加用力捉住尤瞳的手，眸子里閃爍著情深，看著她，已經不能再顧忌那麼多了，他對她的這份感情早就死灰復燃，燃得熾熱，「我...記得。我全部...都記得。怎麼可能會忘呢？」
尤瞳笑了，又停止了，開口，清淡的語氣卻顯得深沉，「為什麼不告訴我，那個人是你呢？」
淚光再次模糊了藤原梨華的視線，「對...不起...」藤原梨華想回答她，還想跟她說更多的事情，但千言萬語總結下來，其實就是那三個字，以及...
「喜歡...」他的聲音顫抖著，隔了七年才能真正說出口的那兩個字變得稀疏。
尤瞳定定地看著藤原梨華。她看到了他的樣子變得憔悴，變得疲憊。她捨不得他為她而擔心，而痛苦。但是，這件事和那件事不同。
雙手的交織慢慢鬆開，尤瞳把自己的手退回來，扭過頭不敢再看他，「沒有意義了。」
從她把他搞錯那時起，就已經變得沒有意義了。明明認定了自己喜歡他，卻又輕易地把他搞錯，還否定了自己的感情，現在她還有什麼資格再跟他談喜歡二字，還能用什麼面目面對他，面對他們之間的關係？
「我們，都錯過了。」尤瞳的聲線變得沙啞，「已經回不去以前了。」
「不是。」藤原梨華決絕否定了她，把手伸前，再次抓住那隻無血色的小手手，像是握著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一樣，「我對你的感情一直同以前一樣，沒有改變。而你也是一樣的，這還算什麼錯過？」
尤瞳沉默了。
藤原梨華盯著她慘白的側臉，停頓了好長的時間，終於做好了心理準備才開口，「瞳...告訴我，你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