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魑魅魍魎

005魑魅魍魎

莫非殤穿過森森密林,疾走如飛,在竹屋的幾日她的腦海里不斷盤旋離開鬼女洞前的場景。

思量再三唯一的疑點就是臨行前那壺「柳上飛」,她沒有進食任何東西,只是喝了鬼女桑派魑魅送來的酒。

「柳上飛」不是平常的酒,短時間內可以使輕功進展迅猛,踩着柳枝便能行走,所以取名「柳上飛」。

她依稀記得那日魑魅送來酒時的情景,魑魅臉色凝重地端著一小壺酒進來,托盤裏只放着一個素樸的銀色酒杯。

「非殤,這是洞主特意送來給你的美酒,祝你此去取得那虞堯小兒的首級,替洞主報血海深仇。」

莫非殤正在用白色絲絹擦拭著長劍的劍鞘,神情專註並沒有抬頭,只是不急不緩的道:「師父知道我向來不喜歡飲酒的,我還需要這酒來壯膽嗎?」

魑魅將托盤輕放在石桌上,糾正她的猜測,「非殤,這酒可不是用來壯膽的,洞主說雖然你如今的功力定然在那虞堯之上,但是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出了岔子,你沒能殺得了他,這酒也能保你性命。」

莫非殤將長劍置在一邊,饒有興趣的問道:「這是什麼酒竟然還有保命的效果,真是頭回聽說,我要是不喝便是糟蹋了。」

魑魅眼光一閃,唇角噙出神秘的笑容,「這酒是『柳上飛』,咱們到時候打得過就打,一旦打不過就跑。」

莫非殤抓起酒壺,連杯子都沒用,便將那小壺酒一飲而盡。

莫非殤的思緒慢慢聚攏回來,她與魑魅、魍魎都是鬼女桑收留的棄嬰,三個人從小一同長大,出生入死多次,她一想到那「柳上飛」里是下了天蠶冰毒,就只感到脊背隱隱發涼。

如果不是「柳上飛」的特殊效用,莫非殤中了天蠶冰毒在虞府發作,很有可能會暈倒在虞府,而她卻藉助酒勁逃出密林,撐到斷崖邊。

鬼女桑送她「柳上飛」是真心助她一臂之力,她還從巧奪天的口中得知鬼女桑原本姓莫的事實,鬼女桑對她如此器重,完全找不到任何合理的借口非要置她與死地,再說洞主殺人不需要理由,心情不好都可以將手下碎屍萬段,又何必對她費這樣的心思。

所有的疑點都聚焦在魑魅身上,這「柳上飛」只經過她一人之手,如果不是鬼女桑那就可能是她,只是莫非殤百思不得其解,什麼時候與她一同長起來的人竟然有了毒害她的心思。

雖然鬼女桑不允許她們有感情,總是說感情是她們的阻滯,會束縛人的各種行為,但是從小長大的情分又怎麼會完全抹消。

莫非殤的心裏泛起絲絲的痛,她怎麼也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鬼女洞的主洞,鬼女桑高高在上,半倚著虎皮長座,面紗下難以掩蓋的怒氣,使得下面站着的人不寒而慄。

「非殤,你從未讓我失望過,這次是怎麼回事,行動失敗卻又躲了這麼些時日,是怕我責罰不敢回來,還是有什麼隱情?」

鬼女桑深不見底的眸子裏全是疑惑,確實曾經有人因為行動失敗逃離鬼女洞,因為回來複命唯有一死,但是逃跑的人都被鬼女桑捉了回來,無一例外。

後來鬼女桑就在所有人的身上種上「莫門花」,除了莫非殤、魑魅、魍魎之外的所有人都要定期服用解藥,否則身體里的毒素會讓皮膚一天天脹破,生不如死。

聽出鬼女桑話里的責備,莫非殤臉色難堪起來,解釋道:「非殤辜負師父厚望,但是此次之事並不是我的過錯,而是……」

莫非殤故意的停頓,犀利的眼神轉向魑魅,加重語氣道:「而是魑魅,師父讓她送『柳上飛』給我,而她卻在『柳上飛』里下了天蠶冰毒,幸虧我命大逃脫,又遇到一神醫相救,才逃脫回來。」

莫非殤說着便隨手拔了魑魅的貼身佩劍,正要向著魑魅的要害刺去,魑魅卻突然跪倒在地,嚇得面如土色,渾身戰慄,她忍不住大聲求饒:「洞主,我沒有下毒,我不知道非殤是怎麼中毒的,但是我真的沒有下毒……」

鬼女桑的眼神注視着下面的一舉一動,突然就開口道:「前兩日劫擄的一車西域奇珍,有串項鏈非常不錯,非殤你接着。」

鬼女桑漫不經心的說着,就從幾米高的座處扔下來一串橙黃色的項鏈,珠子粒粒飽滿圓潤,看上去精緻無比,似乎價值連城。

莫非殤飛轉身體將珠鏈抓在手裏,眾人也不知道鬼女桑到底是什麼意圖,只聽到凌冽的嗓音在空空蕩蕩的洞裏想起來,「可別小看了它,這是西域的催眠珠蠟,在眼前晃上幾晃,什麼虧心事都會和盤托出。」

魑魅緩緩站起身來,盯着鬼女桑手中的珠蠟,毫不心虛地道:「奴婢願意一試。」

莫非殤將珠蠟在魑魅的眼前輕輕搖晃,魑魅在眨眼之間就泛起困意,眼睛很快便合了起來。

莫非殤冰冷的語氣急急地質問道:「你為何要在酒里下毒,差點害我喪命。」

魑魅迷迷糊糊的聲音如同在夢中囈語,她很快地否認道:「奴婢沒有,沒有這樣做,奴婢對洞主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莫非殤眉頭一蹙,三個手指頭打出響亮的聲音,魑魅的眼睛緩慢張開,原來真的不是她下毒。

「師父,既然有這樣的寶貝,找到兇手絕非難事,我請師父下令召集所有人,我定要問出所以然。」

莫非殤不依不饒的請示,鬼女桑點頭表示同意。

魍魎的眉心緊鎖,臉上青白交替,莫非殤朝着她步步走進,魍魎卻驚恐的步步倒退,她恐慌的眼神看向高處的鬼女桑,心虛的喊道:「洞主,我不相信這些邪門歪道,我……我不能被催眠。」

魑魅朝着下面的一個隨從使了眼色,隨從很快明白她的用意,朝着魍魎的房間走去。

魍魎試圖奪過莫非殤手中的催眠項鏈,卻被突然飛下來的鬼女桑一掌打成重傷,她口吐鮮血倒在地上。

隨從在魍魎的房間真的找到了殘存的天蠶冰毒,莫非殤將冰毒扔到魍魎的面前,森冷的眼神看向她,「事實已在,你還有何話說?」

魍魎的眼神遊離不定,她突然聲嘶力竭地喊道:「這是栽贓嫁禍,洞主,洞主奴婢是冤枉的,是冤枉的……」

莫非殤俯下身子,將項鏈吊在她的眼前,「一串假項鏈就讓你露出了破綻,你是冤枉的為什麼不敢試。我回到洞裏,魑魅第一眼見到我,是迎上來,而你卻是不自覺得退後兩步,我只是想用這個法子試試你,沒想到你就露出了破綻,你還有何話說。」

莫非殤有理有據,字字吐得真切,魍魎聽完冷笑兩聲,接着又不可抑制地仰天大笑,笑到咳血,斑斑點點的血跡落在黑漆漆的地面上,猩紅刺目。

「沒錯,毒是我下的,就是我下的。洞主,為什麼,你為什麼如此偏心,我們三個都是你收養的孤女,可是莫非殤是你的徒弟,魑魅是副使,論武功論膽色我哪裏差。劫奪西域商人,我受了重傷,為什麼功勞都是她們兩個的,我卻什麼都沒有。那日我知道莫非殤要去刺殺虞堯,聽到洞主要將『柳上飛』送給她,就趁魑魅不備,在酒里下了天蠶冰毒。」

莫非殤眼底一片凌冽,她掃着她癲狂發瘋的樣子,「在一起這麼多年,就是沒看出來你這麼聰明,好一個一石二鳥。我在刺殺的時候毒性發作,差點就回不來,你以為魑魅給我端的毒酒我就會懷疑她嗎?知道洞主為什麼不重用你嗎?魑魅對鬼女洞忠心耿耿,而你鼠肚雞腸,工於算計難道洞主會看不清你嗎?」

鬼女桑暗黑的眼眸半眯著看着台下的戲,戲唱到尾聲,她陰沉的臉色滿滿透著殺氣,「將魍魎這個賤奴扔到碾輪,碎……屍……萬……段。」

三個人聽到這句話都是一驚,魍魎的臉色霎時慘白如雪,碾輪是鬼女洞處置敵人的手段,將人扔到碾輪里整個身體連骨頭都會被攪碎,死相慘不忍睹。

鬼女桑在處置下人的時候,沒有任何人敢求情,曾經有人因為求情受到相同罪罰。

「師父,魍魎畢竟在洞裏多年,可不可以念在……」

莫非殤竟然開口為魍魎求情,卻被鬼女桑決然打斷,「非殤,我是怎麼教你的,做個頂尖的殺手第一點就是不能有感情,可你這次回來好像有所不同了。」

莫非殤的眼神遊離不定,鬼女桑沒有等到她回答,狠力將寬鬆的黑色袖口一甩,疾言厲色的吼道:「都愣著幹什麼,將這個賤婢扔進碾輪。」

魍魎仰天大笑,被幾個下人死死拖着,尖銳的吼聲在洞裏飄蕩,「洞主,你為什麼這樣偏心,你們不會有好下場,你們都不會有好下場……」

鬼女桑將莫非殤眉頭微蹙的不忍看得真切,她的臉色迅速黑下來,又厲聲道:「非殤,你刺殺虞堯失敗,本來要重重受罰,我念你是被魍魎那個賤婢所害,我就再給你次機會,殺了虞堯你就是名正言順的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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