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遣散美婢

第三十九章 遣散美婢

「還不上前向夫人賠罪,聽候責罰!」玉敏朝杵在門庭處的一群女侍使了使眼色,微微沉聲道。

眾侍婢慌忙跪了一地,垂首噤聲,為首的便是先前的那位蓉兒,此時垂眸斂眉,初時的傲慢神色已全然不見。

沐顏歌手執茶盞,看著綠葉靜靜地沉於杯底,良久,擱了茶盞,微微一笑,「我幾時說過要責罰她們了?玉敏姐姐這話聽起來倒是新奇了……」

玉敏緊緊盯著沐顏歌,總覺得這女子和初見那會分明是不同了,恃寵而驕?呵,還真當自己是這容苑的女主人了……玉敏的手指微微緊了緊,還是將某種怒意給忍了下去。

「她們不過是些孤苦無依的女子,當初也都是公子將她們帶進府里的,既無大錯,若非公子親自驅走,只怕她們未必肯走……」玉敏躊躇片刻,終是將話挑明。

「原來如此,姐姐還真是菩薩心腸……」沐顏歌低頭啜了口茶,抬眸笑道,「這是你家公子的意思?」

玉敏臉色隱有一僵,略一遲疑,「此事還不敢驚動公子……」

堂前鴉雀無聲,瞧著玉敏神色不明,沐顏歌笑意更深,「這麼說來,就是姐姐前來替她們說情嘍?」

她此前在園裡斥責那群女侍,是她故意為之,她不過是想借她們試某人一試。料想這群女子在她這裡受了委屈,必會找去找上容墨。不想容墨那裡倒是沒有任何動靜,反倒招來了玉敏。她本就不想與玉敏發生任何摩擦,可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只怕是顧忌不得了。

「不是說情,而且在提醒夫人,夫人才剛進府,用不著這麼急於立威,公子喜歡的,我們做下人的一樣會喜歡……」玉敏斂了斂容色,意味頗深。

沐顏歌內心冷冷一笑,又拿容墨壓她?看來是逼急了……玉敏是何等心細隱忍之人,原本是領著這群女子前來向她討得責罰,就此大事化小,搪塞了過去,不想竟被自己內心的妒意給壓制住了理性,不惜與自己撕破臉皮,也要再三地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

呵呵,她是假的,沒錯,但玉敏忘了,假的有一天也可以變成真的,而她卻連假的都不是。近水樓台先得月,這道理,誰都懂……

「靈兒,將這群女侍領到管家那裡每人支些足夠的銀兩,即日便送出府去……」沐顏歌頭也未抬,淡淡開口道。

靈兒聞言一震,忘了禮數,駭然抬頭呆望向沐顏歌,「夫人是說……」

「妹妹知道姐姐向來心善,可這容苑畢竟不是收容所,每人每天的吃穿住用行都要花費不少的銀兩,妹妹我如今也算得上半個主人了,若瞧見這園子里人滿為患的,還不想些法子,可就要被人說成是不會勤儉持家了!」沐顏歌垂眸看向變了臉色的玉敏,似笑非笑。

呵呵,氣哭了某人的「紅顏知己」,他會拿自己怎樣呢!沐顏歌覺得自己簡直是在太歲頭上動土,不過,她還對這後果蠻翹首以待的……

「奴婢明白。」靈兒怔了半晌,才緩緩俯首。

那群女侍早已是面如土灰,紛紛朝座上二人央求道:「奴婢不想離開容苑,奴婢想服侍公子一輩子……」

呵呵,還一輩子呢?當她不存在?沐顏歌搖了搖頭,朝外揮了揮手。

「沐顏歌,你不要太過分,她們畢竟是容墨身邊的人,你若只是想耍耍夫人的威風,大可將她們拿去做婢女使喚,或是貶去漿洗洒掃,責罰羞辱一番也就罷了,何苦將人逼上絕境?」玉敏終是怒了,望向沐顏歌咬牙道。

「逼上絕境?姐姐這話嚴重了……」沐顏歌垂眸一笑,「她們離開容苑可以領走一筆豐厚的解僱金,這錢足夠她們在外謀求生計!」

一群女侍連話都沒來得及同她說上一句,立時被帶走。

庭外傳來蓉兒哭叫掙扎的聲音,漸漸去得遠了,聲音也低微下去。

「小九怕是醒了,妹妹我就先回屋了,就不再陪姐姐了……」沐顏歌微微一笑,緩緩起身。

玉敏陰沉著臉,始終不發一言。

在所有下人,包括玉敏看來,這群女侍的下場不過是新進門的夫人吃醋犯妒所招致的後果。

菡萏肆意吐蕊,花香縈繞如縷。

容苑的書房內,容墨正俯身在梨花楠木書案前執筆揮墨。他神色凝聚,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俊挺的鼻樑似黛青色的遠山般挺立,薄薄的唇色偏淡,白色冠玉下的如墨髮絲自腦後垂散下來,似碧水白蓮般清華尊貴。

一盞茶的工夫,一幅潑墨山水畫呵氣而成,容墨收筆間,嘴角揚起一絲笑意。

門被輕輕扣響,不急不緩。

青煙冪處,幕雲凝碧,峰巒奇秀,江河清緩。青書穿過吳峰層層疊翠的屏峰,進來便見到了這樣一幅以粗獷墨痕勾勒出的雲山霧海。

「公子的畫功是越來越出神入化了,筆酣墨飽,入木三分。」

「有事?」

青書想起方才發生的事,一股憤懣之情湧上心頭,有些恨恨出聲道:「公子,方才在後院,那女人……」

「叫夫人……」容墨望了一眼怒氣不散的青書,笑著提醒道。看樣子,這小子是來告狀的,他就知道,這女人沒那麼老實……

「夫人早上在園裡厲聲斥責了蓉兒她們一群女侍,午後玉敏姐姐帶著她們去夫人那裡去認錯賠罪,結果夫人不但不領情,還揚言要將公子的近身侍婢都趕出園子去……」青書極不情願地改了稱呼,將今日府里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哦?有這檔子事?這倒是有趣了……」容墨不怒反笑,著實讓青書吃驚不小。那群女侍可是公子這些年陸陸續續留在府里的,畢竟非親非故,公子不放在心上倒不打緊,可玉敏姐姐可是同公子最為親近之人,這受了莫大的委屈,公子竟然只是一笑置之。

「公子就這樣不聞不問么?」青書見容墨不以為意的樣子,有些急了,揚聲追問道。

「隨她去好了,總歸不過是鬧得雞飛狗跳,不出人命便好了……」容墨臉上掛著一臉寵溺的笑,眸光似一彎清水浮淡而透徹。

天哪!他是眼花了么?青書被這個難以置信的笑容給怔住了,他揉了柔眼睛,心裡哀聲連連,究竟是公子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還是他看輕了那女人?

一連幾日,沐顏歌都深入簡出,以逗娃為樂,倒也怡然自得。

這幾日,容墨就像失蹤了般,不見半分人影。近身侍婢被逐,好像與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他似乎也全然不在意沐顏歌在府里掀起的這點小風小浪。

漸已入秋,氣節高昂的秋陽,濃淡均宜的濕度,梧桐樹葉遲疑下落的一抹輕愁,天高遠闊亦逍遙無咎。

這個季節,讓人想到的並非瓜熟蒂落的甜膩,也不是榮辱不驚的乖張,而是一種無以言表的成熟。

平整的青石板院里,光潤的石桌檯面上陳列著紫砂的茶壺、花梨的杯具,沐顏歌一人成景,靜坐獨飲。

「夫人,你看小小姐笑得可真甜,這兩個小酒窩就像刻上去似的……」

「夫人,小小姐的眼睛像極了公子,可漂亮了!」

靈兒一邊抱著容小九曬著太陽,一邊朝沐顏歌有的沒的地來上一句,那模樣十足像是發現了新大陸。

沐顏歌竟沒來由地覺得十分好笑,挑了挑眉,「像他?不至於吧!」

「我看這眉眼間神采確是和公子一般無二,都說女兒像爹爹,錯不了!」靈兒又將容小九仔細看了個來回,亦是更加肯定了自己的認知。

「何事聊的如此開心?」

沐顏歌聞聲回首,香樟樹下,容墨一襲月白錦袍,氣度雍然,緩步負手而來,遙遙對她微笑。

「公子……」靈兒趕緊傾身行了一禮,隨後笑吟吟道:「奴婢正在和夫人討論小小姐的容貌呢!」

「哦?女兒隨父,這還用討論么?」容墨從靈兒手中接過孩子,朝沐顏歌眨了眨,笑侃道。

不要臉!沐顏歌白了某人一眼,雖說幾日不見,可這人臉上掛著的這三個字,卻是不增不減。

「怎麼,無話可說了?」

「討厭!」

眼見兩人打情罵俏模式即將開啟,靈兒識趣地抱著孩子退了下去。

「討厭我什麼?」容墨俯身過來,似笑非笑望著沐顏歌,「討厭我有侍婢太多,還是討厭我這幾日的不聞不問?」

那人輕飄飄的幾句話,將沐顏歌的心思一絲不掛地暴露在陽光微塵之下。

被人洞穿了心思,隨性如沐顏歌,亦是會惱羞成怒。

沐顏歌斜睨了某人一眼,惡狠狠道:「自作多情!」

那可恨之人反倒哈哈大笑,將沐顏歌雙肩摁住,俯身一眨不眨地盯著她,薄唇微勾,笑容蠱惑,「你這女人,就是只煮熟的鴨子,嘴硬!」

「誰嘴硬了?」沐顏歌被這種迫人的氣息給惹惱了,也顧不得什麼儀態,手腳並用地朝某人揮拳踢腿過去。

容墨抓住沐顏歌的手,在她耳畔低低笑道,「看來夫人不僅凌厲悍妒,這手腳上的功夫亦是不賴!」

眼下兩人不過咫尺之距,溫熱的氣息在彼此間輾轉來回,沐顏歌面色一窘,想要憤然夫人掙脫,被被某人握得更緊。

「說誰悍妒呢?」沐顏歌又氣又急,一腳朝某人的「重點部位」掄去。

容墨眼疾手快地閃躲開來,在幾步之外笑得花枝亂顫,「夫人吃醋了就直說,有什麼不好承認的,不過是一群婢女,為夫我沒什麼捨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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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師太妖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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