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新爹上任

第三十二章 新爹上任

夜,萬籟俱靜。

沐顏歌被這麼一折騰,早已睡意全無。興許是吹了一夜的冷風,從校場回來后,一直覺得整張臉干冽又緊繃。這西北乾燥的天氣對她這個土生土長的南方人而言,還真是苦不堪言。再這麼下去,她這張還算細滑的臉,可真就要糙如土坑了。

雖然這副皮囊不是閉月羞花,可也不能就此自暴自棄。沐顏歌就地取材,將白天啃剩的一小節黃瓜切成若干小片,一一輕輕貼覆於肌膚之上。

大功告成,沐顏歌愜意地躺在榻上,獨自享受著這愜意地敷面膜時光。

容墨是見過世面的,可在掀簾而入的一剎那,還是受了點小小的驚嚇。

榻上那女人正翹著二郎腿,嘴裡哼著不知名的小調,那張臉才是驚悚的所在。

那臉上掛著的是什麼?是黃瓜小片么?容墨揉了揉眼睛,似乎想進一步確定自己的判定。

沐顏歌陡然睜眼,被忽然放大的一張臉嚇了一跳,彈坐而起,臉上的黃瓜片紛紛落地。

「每次都裝鬼嚇人,你是故意的吧!」待看清來者,沐顏歌一肚火氣。

「裝鬼嚇人,說的是你自己吧!蔬菜上臉,還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哪!」容墨望了一眼零零落落躺在地上的黃瓜片,嗤之一笑,一臉鄙夷。

「哈哈,還號稱『第一公子』呢,未免太孤陋寡聞了吧,這水果蔬菜用來敷面膜,在我以前的地方可是每個女人都會的東西,我……」沐顏歌笑得前俯後仰,似乎還想繼續挖苦下去,可容墨並未給她這個嘲弄的機會。

在容墨看來,沐顏歌的一番言論,不過是自導自演的瘋言瘋語。

容墨毫不客氣地往一旁地椅子斜斜一靠,隨手拿起桌上的茶盞,輕抿了一口,微綠的茶水氳濕了他的薄唇,配著些許倨傲疏狂的表情,竟有種說不出來的雅緻風流。

沐顏歌眉頭輕輕一皺,心微有一沉,這是什麼意思,半夜上她這兒來喝茶?

「喂,你來幹什麼?都半夜三更了,隻身闖進女子閨房,你覺得合適么?」沐顏歌劈頭便問。

「不來這兒,我還能去哪裡?」容墨輕飄飄吐出一句,竟是頭也未抬一下。

「等等……這話是什麼意思?你不是住在隔壁么?」沐顏歌愣了愣神,覺得這人話里透著古怪。

「一家三口不住在一起,是想讓人生疑么?」容墨突然抬起眼眸,似笑非笑地望著沐顏歌,唇角亦是揚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沐顏歌急忙收斂起自己有些散亂的心神,眸閃過道道不染纖塵的清冽與凜然,「一家三口?帝師是入戲太深了吧?」

「明知是戲,卻還一味地痴迷下去。我是不是很傻?」那人溫潤的聲音帶著一抹幽淡的暗啞,雖是輕佻不羈,卻亦有著幾分不容忽視地認真。

沐顏歌一時怔然,這人,今夜是怎麼了?她又深深看了一眼座上的白衣男子,衣衫如雪,青絲如墨,燈盞里忽明忽暗的燭火,映得他白玉似的容顏飄忽迷離,風華遺世。

沐顏歌本是準備了一大堆炮轟某人的話,可眼下竟是遲遲發作不了,只得生生咽了回去。她這是怎麼了,屢屢因眼前之人失了方寸,這感覺讓向來淡定自若的她隱隱有些不安。

很快,沐顏歌斂了斂神色,淡淡開口:「夜已深,帝師請回吧!」

是在趕他走么?容墨眉眼微垂,濃密的睫毛在他眼帘處投下一抹淡淡的淺影。

「夫人這是讓我露宿野外么?若不幸遇上才狼虎豹,豈不是平白無故丟了性命?你又於心何忍...」容墨看了眼窗外,轉眸望向沐顏歌,神情亦是幾分慵然與無辜。

沐顏歌有些哭笑不得,這人是演戲上癮了?他的生死榮辱,與她何干?況且,他會懼怕林中出沒的走獸么?

「這麼說帝師是打算賴在這不走了?要知道,我這裡未見得比外面安全...」沐顏歌踱了幾步,驟冷的眸光輕輕一轉,對上他雅逸的眉眼。

「哦?那我倒要好好看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誰才更應當憂心自身的處境...」容墨突然起身前傾,俯在沐顏歌耳邊低語,幾近呢喃。

那人的聲音近在耳畔,沐顏歌甚至能感到吹拂在面龐的清淺呼吸和自己加速的心跳。

容墨似乎無視蘅卿的窘迫,並未隨之收身落座,停頓稍許,眸光幾分肆掠地盯著她,唇角笑容魅惑,「今夜本公子就睡這裡了,哪兒也不去...」

這人胡攪蠻纏起來亦是難以招架,還是拂袖遠避罷了。

「天下之大,何處不能閑庭看花,月下品茶?帝師這種潑皮行徑就不怕遭天下人恥笑么?」沐顏歌有些急了,只想快點趕走這個登堂入室的「危險人物」。

「我若不睡在這裡,便會落人口實。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這齣戲容得我們說開始,卻由不得我們說結束!」見沐顏歌死死的看著自己,須臾,輕佻褪去,容墨如玉的容顏綻開一抹苦笑。

一切來得猝不及防,一切又像是順理成章,這個夜晚多多少少讓沐顏歌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覺得自己應該是不拘禮束的,是不畏懼蜚短流長不會被聲名所累的,而在今夜,一切似乎又有點微不可察的變樣。

待沐顏歌起身回眸,這才發覺那人早已在自己的卧榻之上各衣而卧,睡得安穩。

他氣息均勻,神態亦是不同方才的安敏恬和。淡淡的燭火在他線條秀朗的面龐上起伏跳躍,連呼吸的節奏,都彷彿變得曼妙而悠長。

這樣就睡著了?沐顏歌干瞪著雙眼,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地盤就這樣堂而皇之地被「佔領」了一半……

誰讓他是孩子他「爹」呢,沐顏歌咬牙切齒地安慰自己,但某種上了賊船的感覺卻是愈發地強烈起來。

沐顏歌熄了燈燭,脫鞋爬上了自己的「領地」。合衣躺下之前她還不放心地望了一眼隔著一道「楚河漢界」的某人,幸好中間隔著一個娃娃,才不至於萬分尷尬,若這傢伙半夜膽敢越雷池一步,她就當即掐死他。

若是身旁睡了個陌生男人,你還能睡得心安理得么?答案當然是否定的。此會沐顏歌的腦細胞是異常地活躍,她將整件事的從頭至尾想了一遍,越來越覺得這戲似乎有些過頭了,倒變得荒誕不經起來。

她與容墨這算哪門子事呢?未婚先孕?非法同居?契約夫婦?沐顏歌想了很多現代社會的流行辭彙,卻發現竟沒有一個合適的。

就在沐顏歌胡思亂想之際,小傢伙的啼哭如約而至。

「喂,喂,你醒醒……」沐顏歌喊了半天,那人均是沒有動靜,她急中生智,一腳狠狠地踹了過去,不偏不倚。

憑什麼當娘的在熬夜,當爹的卻睡得正酣。心裡極度不平衡的沐顏歌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擾人清夢的絕佳機會。

「你幹嘛?」容墨翻了個身,不滿地嘀咕一聲,已是惱意輕拂。

「你耳背么?沒聽到小孩哭呀!有你這麼當爹的么?上任第一天就這種表現,以後還有什麼顏面……」沐顏歌一陣嘰哩哇啦的數落,心裡卻早已是樂開了花。讓你睡,讓你睡,有娃娃陣歇性的表演,再加上本姑娘「妙語連珠」的功力,就不信你丫還睡得著!

果不其然,容墨有些不耐煩地坐了起來,似乎某種情緒想要發作,卻在陡然清醒的一剎那,竟如潮水般退了下去。

「要我做些什麼?」某人極具修養地望向沐顏歌,只待一聲令下。

這態度,簡直有些出乎沐顏歌的意料,看來,還是自己低估了他的「修為」。

「娃娃肚子餓了,桌上的小碗里還有些米糊,你在水裡燙燙,趕緊給她餵了!」沐顏歌語聲溫軟地「吩咐」道,這有人使喚,發號施令的感覺還真是棒極了。

某人不負厚望地將「任務」在極短時間內出色地完成了,小傢伙吃飽后又心滿意足地進入了夢鄉,沐顏歌抬眸望向某人,卻見他唇角微微揚起,幽深的眸中漾起清淺的笑意。

沐顏歌「咯噔」一下,心在某個瞬間,不覺漏了一拍。

他雖輕佻不羈,卻也細心溫柔,沐顏歌如是想道。

「怎麼,愛上我了?」容墨見沐顏歌一瞬不瞬地盯著他,撫唇一笑。

這笑容如棠花初綻,甚是動人。沐顏歌面色一窘,暗自咒罵了聲「妖孽」!這「男色」惑起人來,也是不要命的,此會沐顏歌花痴的本性有些暴露無疑了。她明明可以回復一句「真不要臉」,可忽然覺得那樣是不是太粗俗了?

「試問,孩子她娘若是不愛孩子她爹,這孩子從何而來?」沐顏歌迷迷糊糊地說了句她自己都要被繞暈的話。

「恩,似乎很有道理,看來,娘子對新的身份還是很享受,為夫為此深感欣慰!」某人欠揍的屬性不改,「毒舌」功力再現。

「容墨,你……」不作死就不會死,不過是花拳繡腿,帝師大人還是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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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師太妖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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