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請他保密

第三十一章 請他保密

「呦,既然文定之禮都互換了,帝師與這位姑娘的關係肯定錯不了,看這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場景,真是令臣妾好生羨慕!」一個頗為意外的聲音響起,竟是皇帝身旁靜默許久的蘭嬪。

沐顏歌倏地抬頭,這才注意到楚容天身旁還有一位容貌嬌美的女子,那女子杏眸桃腮,眼顰秋水,此刻正巧笑倩兮地望著一臉若有所思的皇帝,這態度亦是有些耐人尋味。她這是在不著痕迹地幫自己么?可自己與她在此之前並未見過,這位蘭嬪為何要幫他們呢?沐顏歌瞅了一眼身旁貌美如花的男子,卻發現他靜謐無波的玉顏上一直都掛著清淡淺笑,並沒有其他過多的表情。

楚容天牽了牽唇角,掃了一眼明麗嫣然的愛妃,微冷的面容終是有所緩和。他似乎還想說什麼,可那小娃娃卻十分不合時宜地哭鬧起來。

「退下吧!」楚容天皺了皺眉頭,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沐顏歌的心裡暗自鬆了一口氣,如蒙大赦。正想著撒腿就溜,袖中的手卻被某人猛然一拽,順道還送上了一個無比寵溺的眼神。那眼神看似甜得發膩,卻只有沐顏歌知道這種「表裡不一」的尷尬,他在警告她,戲還沒退場,你丫急個啥?

沐顏歌就算有再多的情緒也得忍著,現在還不是爆發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要來個「華麗」的收尾。

「多謝皇上和娘娘的成全,民女感激涕零,定將這份恩德銘記於心,往後恪守婦禮,相夫教子,勤儉持家!」沐顏歌搜腸刮肚的湊了一堆五花八門的詞,可當她一口氣說完后,她都要快被自己噁心暈了去。她在想,身旁那人心裡一定樂開了花,以後還不知會怎麼嘲笑自己呢!

「哦?」皇帝顯然是被沐顏歌臨走前的幾句話給逗樂了,臉上露出了難得的一絲笑意,「帝師好福氣,等回了盛京,挑個良辰吉日,把這婚宴也補上,這孩子都有了,總不能虧待了人家!」

「是,微臣遵旨,定當不負聖望!」容墨傾身揖了一禮,笑得如沐春風。

沐顏歌的臉當下就綠了,心底亦是風急雲卷,震駭無言。這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究竟有多氣急敗壞,只有她自己知道。

月色清涼如水,晚風捲袖輕寒。

沐顏歌在退離校場的那一刻,如放飛的野鳥般滿心雀躍,步履亦是異常輕盈。

「你幹嘛跟著我?」沐顏歌走了幾步,這才意識到身後還拖著個大尾巴,禁不住止步回眸。

「我不跟著你,我去哪?」容墨揚眉,一臉無辜。

「今晚的事考慮情況特殊,本姑娘不想跟你計較,這事我們稍後再從長計議!」沐顏歌斜睨了容墨一眼,嚴正地警告道。

「剛上了同一條船,就急著下去,你就不怕船翻了,落入海里餵了魚?」容墨唇角輕勾,輕藐一笑。

玉樹瓊枝迎月婆娑,在他身上投下暗影斑駁,襯得他白衣幾分迷離,姿清如風拂碧波。

「嘿嘿,餵了鯊魚也比餵了你這隻大狐狸要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葫蘆里賣的什麼葯,這娃娃不過是普通人家的棄兒,對你而言,絕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你趁早死了這條心……」沐顏歌對眼前之人是十分不信任的,他為何會不惜敗壞聲譽地跟她綁定在一起,想來亦是有所圖謀,可她一沒姿色,二沒錢財,近乎「一窮二白」,這玉狐狸圖謀的對象斷然不會是自己,那麼只剩懷裡的這個奶娃娃了。容墨的動機,也許便在這娃娃的身世上,她知道紙包不住火,可沒想到竟這麼快就被這狐狸給打聽到了……

見她一臉緊張,義正言辭的模樣,容墨目光一凝,隨即笑了,如晚風拂過荷塘碧波,「你是在主動向我透露什麼?還是想以這種別緻的方式告訴我某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沐顏歌當場便傻了,不打自招,想撞死的心都有。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果然是風景這邊獨好。」一聲譏誚,沐顏歌驚然回眸,月色下,英離那張令她悚然的臉愈漸清晰。

「怎麼,看沐姑娘的樣子,見了本將軍似乎不大高興哪!」英離清冷的眸光在容墨及她身上回兜了一圈,朗聲笑道。

「哪有,民女歡喜極了……」沐顏歌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心裡卻在盤算著如何才能在英離這裡保住秘密。

容墨只是靜靜地站著,表情淡淡,對於英離的出現並未感到過多的意外。

「你先回去,我同他單獨說上幾句……」沐顏歌說得極為平靜,像是同容墨在商量,又隱隱帶著一絲懇求。

容墨沒有多想,點了點頭,「先走一步……」他側眸一笑,如風飄過。

若是可以選擇,沐顏歌真想與眼前這人不再有任何交集,哪怕他曾救過自己。

「英將軍,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沐顏歌咧嘴一笑,卻有幾分不安與局促。

「是啊,這麼快本將軍就要改口了,容夫人,嗯?」英離傾身逼視她,薄唇微勾,幾分桀驁。

「嘿嘿,不過是一時的權宜,找棵大樹擋擋風,今夜校場之上的情況將軍比我更為清楚,小女只求安身立命,絕無攀龍附鳳之心!」沐顏歌眸光閃爍,英離的氣息太過陰冷逼人,讓她不願直視,只想逃離。

「沐姑娘的本事倒還真不小,短短數日,可以從一名落逃的小宮女直接晉陞為南涼的帝師夫人,東華國離奇失蹤的小公主居然成了名動天下的帝師之女,你說,這一切若大白於天下,會不會太新奇轟動?」英離深眸輕挑,饒有趣味地看著沐顏歌。

這女人本就不該小覷,只是她帶給了他太多意料不到的「驚喜」……

「噓……」沐顏歌慌不迭地將英離的嘴捂住,驚疑不定地朝四周望了幾眼,確定無人經過,這才放下心來。

「喂,我說大哥,你可不許胡來,我與這娃娃的小命可都握在你手裡了,你這嘴隨口一嚷嚷,我們娘倆美麗的脖子就要「咔擦」落地了!」沐顏歌像是嚴肅的警告,又帶著一絲央求的意味。

「哦?你是在擔心自己的安危么?沐姑娘如今都傍上『天下第一公子』了,這以後定是錦衣玉食,富貴榮華享之不盡,還有叮囑本將軍的必要麼?皇上這人雖然喜怒無常,可對於容墨,卻是一直另眼相待,尊崇萬分,沐姑娘與其憂心自己的處境,還不如想些如何將帝師這棵大樹緊緊抓牢才是!」英離冷聲一笑,唇齒間的氣息冰冷得未見絲毫的溫度,宛若高山上千年不化的積雪。

這人說的話,怎麼會這麼難聽?夾槍帶棒,好是沒趣。

「呵呵,英將軍說笑了,本姑娘雲英未嫁,可還算不上是那容墨的女人……至於富貴和榮華,小女要有這尊享的福氣,也要將軍替我守住某個秘密才是!」沐顏歌朝內側挪了挪以拉遠與他的間距,忽而曼輕笑道。

「是么?你就當真篤定我會替你守住秘密?」英離眉眼輕挑,目光灼灼如火。

「我想將軍一定不會讓顏歌失望,你說呢?」沐顏歌眨眼輕笑,吐氣如蘭。她知道眼前之人自帶某種危險的屬性,可她除了選擇拉攏,除了對他寄予信任,已別無他法,畢竟他揭露這些秘密,對他亦沒有實質性的好處。

英離一張冰冷淡漠的俊顏居高臨下地盯著沐顏歌看了良久,忽而大笑三聲,「沐姑娘果然有趣,帝師好福氣!本將軍從來不做損人不利己的事,姑娘大可不必為此終日惶惑,夜不能寐!告辭!」

一語作罷,英離闊步而去,沐顏歌還來不及將方才那話消化完畢,他那昂藏的身姿便消失在了濃濃的夜色里。

真是個怪人,沐顏歌吐吐色,緊了緊懷中的娃娃,急步朝營帳走去。

菡萏肆意吐蕊,花香縈繞如縷。

紅花綠草深處,一男一女,比肩而立,背倚著沉醉醉的夜色,如斯美好。

「公子,你真的要娶沐姑娘么?」玉敏咬唇,臉上猶如一潭死水。

「嗯,這件事木已成舟,只能繼續走下去了……」容墨說得極為輕鬆隨意,這讓玉敏本還存有幾分希翼的嬌容瞬間黯了下來。

天空再深也不見得能看到裂痕,他的世界她永遠無法全部參透讀懂。能默默地在他身後陪著他,她應該知足了,難道不是么?

若不是多年前太傅府的那場謀逆慘案,她是有機會站在他身旁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能遠遠地望著...她除了怨嘆造化弄人,又能如何?當年她是沈氏一族唯一倖免罹難的人,能從那場殘酷而血腥的屠戮中逃脫而出已是萬幸,她無法要求再多。眼下的生活總好過於委身青樓倚欄賣笑,她能經常看到他,似乎也不能再要求更多了……

容墨似乎也感覺到身旁之人低落的情緒,心下已是幾分瞭然。

他轉過身,抬起輕婉飛揚的袍袖,將手撫上玉敏的肩頭,滿目皆是淡淡的溫柔,「你再委屈幾年,我定給你安排個好的歸宿...」

忽如其來的幾句話先是讓玉敏心頭一緊,隨後便是一片澀然。這算是承諾么?若是,她寧可不要。

心存念想,總比茫茫無期要好得多。有朝一日,他得到他想要的,她一定會選擇消失在他得視野里。此生既無可能,她只想看著他幸福,然後,再轉身...

落花紛飛,悄然落在了容墨的頸間,鬢角。艷紅嬌粉,為他天人般的絕世容顏平添了幾分柔美,卻襯得那如冰雪般孤潔的臉愈發地蒼白。

沈家當年被控謀反三族盡誅,沈嬈差點亦成了刀下冤魂,他費盡心思布下瞞天過海之術將她帶到南涼,藏身自己身邊做了個小小的丫頭。雖說保全了性命,可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可眼下的他,自己都舉步維艱,已無法為她做得更多,唯有得到他想要的,才能做他想做的...

「生亦何哀,死又何苦...這場浩劫,對我來說,不過是宿命所歸罷了...好在目前一切都安然無憂,公子就寬心罷了...」玉敏低頭不再多語,眉黛間染上一抹哀愁。

容墨這一刻,竟有些於心不忍。

若不是數年前那場橫生的變故,玉敏可能會和大多數官家小姐一樣,閑庭看花,月下品茶,然後到時逢出嫁的年齡,覓得一個如意郎君。命運,往往有時就是這麼的出其不意...而今,她一個孤身女子,卻只能隱姓埋名,陪同自己棲身異國,做著「一步踏錯,即是萬丈深淵」的危險行當!除卻唏噓,容墨一時也不知該用怎樣的言語安慰甚好。

「你放心,三年之內,我一定還令尊一個清白...」容墨拍拍玉敏的肩膀,唇角彎起淺淺的弧度,語聲低緩。

玉敏聞聲抬眸,先是一怔,隨之臉上浮過一抹欣喜,這一刻微風拂過,卻沒有人知道她內心的澀苦與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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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師太妖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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