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難以言說的愛
修染兀自沉浸在從前的回憶中，凜綺妍耐心的微笑著道：「修染哥在想什麼那麼沉醉？」
凜綺妍的話打斷了修染的思緒，道：「哦，沒什麼。凜小姐若是想在妖界多住些日子在下歡迎之至，不過等楚叔壽誕后在下就要閉關了，實在騰不出時間陪伴凜小姐，抱歉！」
聽完這話凜綺妍依舊得體的笑道：「是我疏忽了，現在修染哥恢復身體是最重要的，不過沒關係，我會一直等著修染哥出關的，若有什麼需要到我的地方，我一定會盡我所能幫助修染哥的。」
突然想到自己就要閉關，可能又會有一段時間見不到蓮憶，修染匆匆跟敖冰琴和凜綺妍告別，舉步朝著蓮憶的住處走去。在走到蓮憶的小院外時聽見了裡面傳來蓮憶的笑聲，修染心中一時五味雜陳，靜靜的立住了身，聽見裡面的人兒說道：「亦淵哥真的覺得我的古箏彈得好嗎？哎呀，你不知道在我穿著那樣的一身衣服當著那麼多的人撫琴時我的心裡就像揣了一隻小兔子一樣，蹦蹦亂跳。」
什麼時候蓮憶也跟亦淵分享自己的心情了？修染心裡一陣難受，本想原路返回可是理智告訴他，只要自己走了那以後和蓮憶的距離就會越來越遠。
修染硬著頭皮敲響了木門。
「誰呀？」裡面傳來了蓮憶歡快的腳步聲。蓮憶打開門看見來人時神情喜悅道：「修染哥快進來！」說著伸手拉著修染進了院內的石桌旁，蓮憶又忙進屋給修染端茶倒水。
坐在石桌對面的亦淵冷冷的看著修染道：「到底還是進來了，我以為像你這樣尊貴的人是不屑於再攙和進來的，看來是我低估了你的深情厚誼啊！」
修染亦冷聲道：「彼此彼此！」
拿著茶杯正走出來的蓮憶感覺到了兩人的異樣，道：「我怎麼感覺你們兩人周圍瀰漫著濃濃的火藥味呢？」聽見這話修染和亦淵都對蓮憶笑笑沒說話。
「我是挺懷念我們三人在百花幽谷那段時光的，你們兩人呢？」蓮憶問完這句話兩人依舊只是望了蓮憶一眼沒說話。
「我怎麼覺得你們兩個人都在置氣呢？」說完這句話蓮憶猛然想到四值功曹是天界的神仙，亦淵也是天界的神仙。四值功曹傷了修染，修染肯定會痛恨天上的神仙，因為物以類聚嘛！
想到這層關係，蓮憶望著修染真誠道：「你現在的心情我理解，可是我們畢竟曾經有過那麼快樂的時光，看在曾經一起度過的快樂的時光的份上不要再心存芥蒂了好嗎？」
蓮憶這句模稜兩可的話頓時讓兩人驚呆了，修染的心裡就像燃起了煙花，幸福甜蜜一波一波的湧現。而亦淵則滿心的苦澀，蓮憶當著自己的面就對修染說兩人在一起的快樂時光讓他怎麼能不難受。
發現亦淵的神色不虞蓮憶黯然道：「也許亦淵哥不認為我們曾經在百花幽谷的那段時光是最美好的時光，可是我知道即使那段時光打動不了你，你也不會傷害曾經的朋友的，是嗎？」蓮憶又轉頭對修染道：「修染哥也不會因為亦淵哥是天界的神仙就對他心存芥蒂的，對嗎？修染哥，我和你一樣都痛恨傷害你的四值功曹，可是亦淵哥不一樣，他是天界的神仙，他還要和四值功曹一起共事，修染哥能理解他的立場嗎？所以，就讓我們一笑泯恩仇吧！」
蓮憶說著拉起兩人的手重疊在一起，修染和亦淵真是哭笑不得，也對蓮憶超強的聯想能力佩服至極。
感覺到兩人神色有些緩和，蓮憶自作主張道：「今天晚上你們誰也不要走，我做東，並且我掌勺，做幾個小菜燙幾壺老酒，今夜我們不醉不歸！」
說著去洗了幾盤水果放在石桌上，然後就去后廚房忙碌了起來。
修染和亦淵相對無言的對坐著，誰都沒有說話。
終於修染忍不住問道：「你覺得你足夠愛蓮憶嗎？」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你和蓮憶才相識多久啊？我真的懷疑你是不是真的愛她，或者說只是因為蓮憶捨生忘死一路護送你回妖界，而你心裡對蓮憶的感情只是感激之情而已！」
「哼，我對蓮憶是什麼樣的感情難道我自己不清楚嗎？我還沒有糊塗到對自己的感情認識不清的地步。」其實早在從幽冥界回到凡間后修染對蓮憶的感情就像一顆種子一樣深深的植入了他的內心，他曾經企圖毀滅掉這顆還未萌芽的種子，可是卻沒想到那樣做竟然會讓自己心痛，之後他放任這顆種子在心裡生根發芽。
「你不覺得我和你都很可笑嗎？我們兩個在這裡爭得你死我活，而蓮憶卻感受不到你我對她的情意。省下你我明爭暗鬥的心思讓蓮憶來決定吧！」
「好！反正我是不會擔心蓮憶愛上你這個有婦之夫的！」話落修染站起身朝著后廚走去。
亦淵玩味的望著修染彎腰駝背白髮蒼蒼的蒼老背影腳步蹣跚的向後廚走去，一霎那間亦淵竟然有種讓修染一輩子都恢復不了從前的樣子的想法，他不相信修染若是一生都是這副摸樣還有什麼底氣振振有詞的說愛蓮憶。可是無論自己內心有多陰暗的想法，亦淵也不要放任陰暗的想法蔓延，他不想再讓愛的人失望。
亦淵也站起身走向後廚。
廚房中傳來鍋碗瓢盆「乒里乓啷」的聲音，修染和亦淵兩個大男人手忙腳亂的洗菜擇菜切菜，廚房中被兩人攪擾的一片狼藉，蓮憶強忍著轟走他們的yuwang，無視凌亂的廚房，只是為了兩人能冰釋前嫌。
開始點火炒菜，修染和亦淵都爭搶著要燒火，蓮憶就讓他們兩個人一個燒火一個炒菜，可兩人聽見蓮憶這樣安排又都不幹，無奈蓮憶讓修染燒火自己炒菜，也不知道修染是用的什麼方法燒火，只見滾滾狼煙從灶口中吐出，瀰漫了整個廚房，每個人都嗆得咳嗽不停。
蓮憶實在受不了了就讓亦淵去燒火，修染則站在蓮憶的身邊拿著扇子為她驅散濃重的狼煙。亦淵倒是有些門道，灶底的火呼呼的燃燒起來，可是又因為火勢太猛，蓮憶就不停的翻炒著鍋里的菜，蓮憶讓亦淵將火勢燒的小一些，亦淵就控制火勢不要太大，可是火勢又因為太小菜炒了許久都沒有熟。
蓮憶感覺自己非常失敗，推開亦淵道：「我自己來吧！兩位貴人還是到院里坐著喝茶吧！」
亦淵就想他燒火蓮憶炒菜，兩人推推搡搡間拉動了風箱，風箱中猛一股大風吹向灶底，一股大火猛的從灶底竄了出來，眼看就要吞噬靠近灶口的蓮憶，亦淵奮不顧身抱著蓮憶，將她護在了懷裡。
修染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片刻，好在有驚無險，蓮憶推開亦淵，臉色難看的就待要發作，修染忙拉著亦淵道：「我們兩個在這裡只會幫倒忙，還是出去吧！」話落兩個人留下一片狼藉的廚房和滿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蓮憶逃走了。
忙活了快兩個時辰蓮憶終於炒好了菜，收拾好了一片混亂的廚房。
等到開飯時已經華燈初上，浮沉珠也變成了明姣姣月亮。
席間修染和亦淵都爭著為蓮憶殷勤布菜端茶倒水，蓮憶沒有覺得受寵若驚反而覺得不寒而慄，她疑惑的看著兩人道：「你們兩個今晚怎麼這麼奇怪呢？」
蓮憶似乎有了隱隱約約的意識忙轉移話題道：「我們三人能再次相聚不容易，都不要再互相彆扭了，開開心心的不好嗎？」
話落蓮憶對修染道：「修染哥明天就要閉關了嗎？」
「對，等曼卿找到破解催齡大法時我就會出關！」
「那亦淵哥是怎麼打算的呢？」蓮憶又轉頭問亦淵。
亦淵道：「我打算先在妖界住下來，等修染兄恢復后我們再一起前往南海的鮫人窟尋找東皇鍾。」
「亦淵兄大可不必如此，我不想耽誤亦淵兄的時間，亦淵兄只管忙自己的事情就行，等我恢復以後會和蓮憶一起去百花幽谷跟你匯合的。」修染可不想在自己閉關的這段時間讓亦淵有機會和蓮憶花前月下。
亦淵淡然笑道：「修染兄這是不歡迎我啊！看來修染兄還是對在下心存芥蒂啊，就像蓮憶說的那樣，四值功曹的所作所為不代表我就會傷害修染兄啊！」
蓮憶向修染投去詢問的目光，「你真的就那麼難以釋懷嗎？」
修染冷笑道：「我從來沒有怪罪過四值功曹對我的所作所為，因為我知道他們是接受上面的命令才會對我趕盡殺絕的，我擔心的是有一天你也會接受上面的命令對我們趕盡殺絕，所以與其等到兵戎相見的那天不如我們還是不要再有感情糾葛的好。」
蓮憶也一直覺得四值功曹剿殺修染這件事不會那麼簡單，果然是四值功曹受到了上級的命令才會剿殺修染的，蓮憶情不自禁的對亦淵產生了一絲防備，「修染說的是真的嗎？」
亦淵沒有說話，蓮憶繼續道：「總之我和修染一樣對天界的人沒有好感，但我一直覺得亦淵哥是個例外。假如有一天天帝命令你對修染哥趕盡殺絕，你是顧念你和修染哥彼此的情分抗旨不尊還是服從命令？我想無論是哪種情況你都不願意選擇。這些都是我從前沒有想到過的問題，今天修染哥提醒了我，亦淵哥對我們的感情再深也還是天界的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