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不周山之戰

在洞府的這些日子每當蓮憶失神想到修染時妖魅都會瞅準時機跳出來搗亂.常常是蓮憶同楚霄暘坐在涼亭中的石凳上對弈時.蓮憶突然朝他嫵媚一笑極盡勾引之能事.回過神來的蓮憶常常羞臊的對楚霄暘連連道歉.

也許是想看到蓮憶更加難堪的樣子.楚霄暘淡淡道：「這算什麼.在你靈魂沉睡的那些日子你身上的每寸肌膚我都看了個遍.」

當楚霄暘說出這句話時蓮憶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日一大早蓮憶望著清澈的溪流中自己的倒影.臉上的於痕已然消失貽盡了.這時楚霄暘腳步輕輕的走到蓮憶身邊道：「這是在顧影自憐嗎.」

蓮憶站起身嘆息道：「我想我是時候該離開了.」楚霄暘總也不告訴自己修染現在到底如何.只說是已經順利逃離了魔界.她很擔心他.迫切的想要見到他.

楚霄暘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再等等吧.」

西海中的不周山正處於戰亂之中.修染正帶領火蓮宮的一眾死士攻打魔界.雙方實力不相上下.一直僵持著沒有結果.

不周山是撐起天界的支柱.上古時期十二巫祖之一的共工曾怒撞不周山.導致天塌地陷日月星辰移位.人間山川河流移動.六界因此遭受重創.天帝下令時刻注意不周山的動向以免重蹈覆轍.除此之外一直按兵不動.

此時的妖界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其實妖界和天界都在較著一股勁兒.先出兵的那個必定會成為捕蟬的螳螂.后出兵的那個就會成為黃雀.而仙界作為天界的附屬一定是聽命於天界的安排.所以無論蓮憶是去妖界還是仙界都免不了卷進一場大戰中.

蓮憶問楚霄暘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這讓她不禁想起了上一次被楚霄暘困在洞府中的經歷.她擔心這一次楚霄暘想如法炮製再一次將自己關在洞府中.

一直以來楚霄暘都對亦淵和修染的事含糊其辭.他只是不想蓮憶被卷進戰爭之中.他多麼希望蓮憶能同自己做一對亂世中的恩愛鴛鴦.可是他不知該怎麼做才能讓蓮憶心甘情願的留在自己身邊.留在洞府中同他雙宿雙飛.

楚霄暘沒有回答蓮憶的話而是望向涼亭的方向.半晌后道：「還記得上次我跟你說過的話嗎.我們兩個隱居在這洞府之中.悶了就出去走走.玩夠了就再回來.遠離塵世間的喧囂.也遠離六界之間的勾心鬥角就這樣隱居在洞府中一生一世.就這樣不好嗎.修染和亦淵他們誰都不能給你這樣一個靜謐美好的世界.只有我可以給你這一切.你為什麼還要執意跟修染在一起.」

楚霄暘在蓮憶心中就像一團熾烈的火焰.強勢霸道又激情四射.可是蓮憶只喜歡細水長流溫婉舒緩.就像修染.楚霄暘勾勒出的那副靜謐美好的畫卷是她所渴望.可是她更渴望跟她生活在一起的那個人是修染.

再是冷心腸的人對楚霄暘也說不出刻薄難聽的話.蓮憶正視著楚霄暘的眼睛道：「可是我的心裡只夠容納下修染一個人啊.怪只能怪我們沒有在對的時間相遇.所以忘了我去找一個對的人吧.」

楚霄暘凄然一笑道：「你對我當真是絕情啊.」

看見楚霄暘如此難過蓮憶很是於心不忍.可是她又不能說出安慰的話因為她心裡明白感情這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蓮憶垂首默默的轉身想要離去.突然楚霄暘大力的扳過她的身子將她擁入懷中.蓮憶想要掙扎出他的懷抱.楚霄暘聲音黯啞道：「不要動.讓我抱你一會兒.就抱一會兒.」

蓮憶沒有再掙扎身體僵硬的任楚霄暘抱著自己.過了好久楚霄暘這才緩緩的鬆開了懷抱.淡淡道：「你走吧.回到你愛的人身邊.他現在在不周山.在為了你們的未來而戰.從今以後我不會再打擾你.祝你幸福.」

聽到這話蓮憶心裡想道：難道修染想要出兵奪取魔界的魔珠嗎.修染的做法雖然不地道.可是蓮憶知道他是為了妖界的萬千生靈和他們兩人美好的未來.她應該支持他並同他並肩作戰.

洞府的石門轟隆隆的響了起來.一層一層的石門緩緩開啟.一縷陽光透過洞府的大門直射進來.微小的塵埃在光束中翩翩起舞.折射出七彩繽紛的亮光.

蓮憶很感激楚霄暘的放手.她心裡被壓抑的某個地方因此而輕鬆.蓮憶對楚霄暘真誠的笑笑道：「謝謝你.」楚霄暘冷冷的背轉過身沒有言語.蓮憶離開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他心尖上一般.痛.痛.還是痛.

楚霄暘並不放心蓮憶自己一個人前往不周山.在她離開后沒多久他便跟著離開了洞府.隱約間他覺得自己和蓮憶之間的感情糾葛還沒有徹底的了結.也許過不了多久他便能徹底忘記蓮憶.忘記曾經因她而憧憬的美好.

蓮憶腳不點地沒日沒夜的飛往西海中的不周山.三天後她終於飛到了西海.又飛行了半日這才隱約看見了戰火瀰漫的不周山.她不禁更加快了飛行的速度.遠遠的她看見魔界的魔兵魔將們在凜綺妍的帶領下正跟修染帶領的一眾身穿黑衣帶著詭異面罩的死士交戰在一起.

此時蓮憶心裡有太多的疑問想問修染.但是她知道現在不是時候.遠遠的巫師們控制魔兵的笛音傳進耳中攪擾了蓮憶的內心.身體內的妖魅似乎變得強大.一副將要壓倒蓮憶魂魄的勢頭.蓮憶平定了一下心緒后將一顆浸了雄黃的珍珠含在口中飛身到戰場中同魔軍廝殺在一起.正在酣戰的修染和凜綺妍發現了加入戰爭的蓮憶.凜綺妍打了一個呼哨.七八個魔將將修染圍困住.

凜綺妍邊吹奏著短笛邊飛向蓮憶.她知道只要控制了蓮憶就會有可能平息這場戰亂.魔界現在正是實力衰敗之際根本承受不起這場戰亂.凜綺妍吹奏的曲調異常詭異完全不同於魔界巫師們控制魔兵時吹奏的曲調.蓮憶只覺得頭腦昏脹.心口的噬心蠱蟲就像復甦了一樣開始活躍起來.

看到蓮憶似乎站立不穩搖搖欲墜的模樣修染心裡頓時方寸大亂.就在蓮憶幾欲被凜綺妍控制的時候一股熟悉的曼陀羅花香撲鼻而來.蓮憶精神為之一振頭腦立時明晰起來.只見一個身段妖嬈戴著同樣詭異面罩的黑衣死士手執鋼鞭跟凜綺妍纏鬥在一起.曼陀羅的花香就是從這個死士身上傳來的.

「花緋漯.」蓮憶有些難以置通道.死士動作微滯片刻隨後手中的鋼鞭又密不透風的向凜綺妍甩去.花緋漯的鋼鞭勝在靈活.鋼鞭在她手中就像是從身體內生長出的一部分.又加之鋼鞭上布滿淬毒的細小倒刺讓敵人退避三舍.饒是凜綺妍修為深厚也被鞭打的狼狽躲閃毫無還手之力.

這時花緋漯迅速拋給蓮憶一件東西.「戴上它就不會被巫師的笛音擾亂心智.」

蓮憶接住一看原來是一個香囊.香囊中包裹的正是曼陀羅的花瓣.蓮憶匆匆將香囊放入懷中.不管花緋漯是不是能聽見.蓮憶都由衷的感激道：「謝謝.」話落邊打邊向修染身旁挪去.

現在的蓮憶今非昔比.再也不是從前在幽冥界給修染拖後腿的那個蓮憶了.而她手中的渾天棍可隨她的心意任意變幻成趁手的兵器.這更是大大的提高了蓮憶的戰鬥力.

蓮憶一路勢如破竹.將魔兵殺的四散潰逃.最後終於殺到了修染的身旁.修染和蓮憶不約而同的相視一笑.兩人默契的應戰直殺得敵軍潰不成軍.

日暮時分殘陽如血.如血的殘陽就像一個血窟.流淌出的鮮紅血液染紅了天邊的雲彩.整個天地間浸滿了血腥肅殺之氣.也許是因為蓮憶的加入讓原來持平的戰況發生了傾斜.魔軍最終潰散而逃.這是火蓮宮跟魔界交戰以來第一次取得的全面的勝利.

修染並沒有帶領火蓮宮死士乘勝追擊.而是和蓮憶忘情的相擁在一起.曾經因為誤會而帶來的傷感和蓮憶的忐忑都在這個擁抱中歸於平靜.黑衣死士們似乎並沒有在意相擁在一起的兩人.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修染帶領眾人在不周山就地安營紮寨調息休整.為了防止魔界巫師們控制戰死的死士.修染領派一群死士打掃戰場.將戰死的死士和魔兵魔將們全都燒灼為灰燼.

蓮憶住進了安札在不周山半山腰一塊突出的大石上的營寨.聆聽著西海上驚濤駭浪拍打沿岸的巨響.黑夜降臨時修染這才回到了營寨內.

此時蓮憶心裡憋了太多的疑問要問修染.她泡了一杯熱茶遞給修染理了理思緒這才問道：「這些帶著面罩的黑衣人都是妖界的士兵嗎.你想用這種方法奪取魔珠嗎.這麼做是不是有些不地道啊.」

到此時蓮憶對修染和亦淵的計劃還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