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陰謀（二）
凜綺妍回想起故去的母親時那傷感的樣子讓蓮憶記起了朱萍芝和她的未出世的鬼弟弟.許久不見也不知道小鬼現在如何.修染告訴她已經將小鬼託付給了莫憂.想來莫憂一定會不遺餘力的照顧小鬼的.
凜綺妍永遠也忘不了一千年前的那天.就是在這塔樓上.在她和母親所住的這個房間.魔性大發的凜璽將母親的頭顱生生的擰了下來.那時母親為了保護凜綺妍就將她藏在了燃燒著熊熊烈火的壁爐中.
母親臨終前暴突的眼睛死不瞑目.就在母親死去的那刻凜綺妍只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將她的心生生揪扯了下來.從那以後無論是受了委屈也好.想起了慘死在凜璽手中的母親也好她都已經感受不到內心的起伏.也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因為傷心痛苦而落淚.嗜血和殺戮代替了所有.
凜璽殺死她的母親后揚長而去.凜綺妍從壁爐中爬出來后只是匆匆的瞥了母親的屍首一眼.然後洗去了身上的灰塵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避過耳目離開了塔樓.直到很晚以後凜綺妍這才蹦蹦跳跳故作開心的從外面歸來.在她回到房間時凜璽正安排了侍從收斂母親的屍首.
而凜璽走擁右抱著兩個妖艷的美人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兩個美人掂起一顆顆鮮紅如血滴般的櫻桃送進他的口中.凜綺妍走進房間后並沒有情緒失控.而是有些不可置通道：「母親.我母親這是怎麼了.」
凜璽冷冷的看了一眼凜綺妍道：「你母親自殺了.你這一天都去了哪裡.怎麼現在才回來.」
凜綺妍喏喏道：「回父親.今早母親責罵了我一番.我心裡委屈就到處走了走.」
聽到凜綺妍的解釋凜璽狐疑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你母親已經死了.好好送她一程吧.」話落擁著兩個美人離開了.
知父莫若女.小小的凜綺妍心裡明白.如果凜璽知道她看到了他殺死母親的整個經過就絕對不會讓她苟活於世.凜璽絕對不會在自己身邊留有隱患的.並且幼小的凜綺妍對他來說毫無用處.
凜綺妍母親的死就像死了一隻阿貓阿狗.或者說就像投在湖中的一粒石子.只激起了小小的波紋.很快便歸於平靜.因為沒有了母親的庇護.凜綺妍生存的越發艱難.在凜璽心裡只要是有功於魔界的人都是重要的人.而凜綺妍即便是凜璽的親生女兒.不能為魔界做出貢獻依舊一文不值.
好在凜綺妍深刻的明白這一點.所以她努力在夾縫中求生.終於在魔界闖出了一片天地.
見凜綺妍似乎陷入了過往的沉思中.蓮憶打斷她的思緒道：「過去那些不開心的事就不要再想了嘛.來.喝杯茶吧.」說著給凜綺妍倒了一杯茶.順便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凜綺妍端起茶水輕啜了一口憂傷道：「其實今天就是我母親的忌日.在我母親每年忌日時我都不能正大光明的祭祀.只是悄悄的準備些酒菜.草草祭奠一番便罷.」
蓮憶聽到凜綺妍這些說心裡很沉重.凜綺妍不告訴蓮憶她母親的死因蓮憶就不便問.但想來她母親的死因關係重大.重大到凜綺妍不敢光明正大的祭祀逝去的母親.蓮憶安慰道：「就讓我同你一起祭奠故去的伯母吧.」
凜綺妍感動的看著蓮憶道：「謝謝你.魔界的人對我母親的死諱莫如深.從來沒有一個人敢對我說出這樣的一番話.真的謝謝你······」
凜綺妍不斷的對蓮憶重複的說著謝謝.倒弄得蓮憶很不好意思.
此時如玉盤般的魔珠從天際升起.凜綺妍告訴蓮憶.在魔界所有死去的人的靈魂都會飛升上魔珠.同魔珠一起守護著魔界.蓮憶幫凜綺妍搬了一張桌子正對著魔珠的方向.祭桌上擺滿了各種美味佳肴珍奇水果.並跟著凜綺妍一起叩頭祭拜.
而此時亦淵的客房中.修染和亦淵正各執黑白棋子對弈.惠昉道士坐在一側只觀棋不語.其實三人並沒有將心思放在棋盤之上.對弈不過只是掩人耳目罷了.
亦淵用密語開門見山的對修染道：「數萬年來東皇鍾同所有的上古之神那樣早已湮沒在時間的洪流之中.所以修染兄聽我一句勸與其費勁心力的尋找鏡中花水中月一樣的東皇鍾.不如想想如何藉助魔珠的威力躲過天劫.」
修染聽見亦淵的話落子的手停頓了片刻.隨後同樣用密語道：「看來此次亦淵兄來魔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亦淵笑笑.也不跟他繞圈子直接道：「我來魔界自有我的目的.當然保護蓮憶也是重中之重的事情.想來修染兄已對我將要的做到事猜到了幾分.沒錯.我想推翻凜璽的統治征服魔界.若是只憑我火蓮宮的實力確實會有些吃力.所以我打算同妖界結成同盟.一舉殲滅魔界.如果是我貿然遊說妖王必定還要費勁波折.所以我想請修染兄幫我說服妖王一同殲滅魔界.」
修染沉吟片刻后道：「天界絕不會對此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許在火蓮宮和魔界兩敗俱傷時天界會是鶩蚌相爭得利的那個漁翁.我想亦淵兄早已經想到了這一點.亦淵兄對此可有把握嗎.」
亦淵道：「這就是我想求修染兄的第二件事.屆時我想請修染兄代為統領火蓮宮.那時天界一定會委任我帶領天兵天將在火蓮宮和魔界兩敗俱傷時突襲.只要我在天界的身份沒有暴露此事就有十足的把握.不知修染兄意下如何.」
修染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語的惠昉道士.想來亦淵在魔界不止是只有他一個心腹存在的.修染沉思良久后道：「此時容我回稟妖王后再做決定吧.」
塔樓中.等祭拜結束后凜綺妍和蓮憶就著祭品開始對飲.蓮憶此時早就將修染的囑咐拋諸腦後了.她內心裡認為一個肯向自己坦露心事的人是不會設計加害她的.她相信凜綺妍是真心想跟她做朋友的.
凜綺妍和蓮憶喝的酒是葡萄酒.她說這是凡間西域特產.水晶的酒壺裝著紫紅色的葡萄美酒.晶瑩剔透非常的好看.兩人喝酒用的杯子也是水晶酒杯.蓮憶是第一次喝葡萄酒.葡萄酒香醇略帶甜味.蓮憶一杯接一杯的喝不覺喝的微醺.
兩人直喝天空中的魔珠西斜這才作罷.蓮憶告別了凜綺妍一個人晃晃悠悠的向回走去.剛走出塔樓沒多久亦淵突然出現在她面前.他焦急的問道：「這麼長時間你到底去了哪裡.你知不知道我們都很擔心你.」
蓮憶打了個趔趄大著舌頭道：「我.我能有什麼事啊.我好的很.好的很.」說著打了一個酒嗝.亦淵無奈的伸出手想要扶著她.蓮憶睜著迷離的醉眼道：「我不用你扶.別以為我喝醉了酒就想.就想······」蓮憶頭腦昏沉.一時竟找不到合適的措辭繼續說下去.站在當地晃晃悠悠搖搖欲墜.
此時修染也找到了這裡.看見蓮憶醉醺醺的樣子臉色頓時沉了下去.沒說任何話拉著蓮憶的手就往回走去.塔樓上凜綺妍站在窗前望著昏暗光線中漸行漸遠的三人.眸中燃起兩簇熊熊火焰.低聲咒罵道：「賤人.我要讓你不得好死.」
修染扶著蓮憶回到她的客房后先給她服用了一粒解毒丹.在確定蓮憶沒有任何異常后這才將她扶到了床上.修染就這樣端坐在昏黃的燈光中.不時看向躺在床榻上四仰八叉睡相極不雅觀的蓮憶.心裡也在一遍遍的回想著今天亦淵跟他所說的話.也許這是唯一能突破重重阻礙跟蓮憶長相廝守的最佳途徑了.
修染心裡明白魔界為了鞏固和妖界的關係必定會讓凜綺妍和他聯姻.這樣或許能藉助魔珠避過天劫.可是卻會永遠失去蓮憶.而亦淵想要取代魔界恐怕也是為了蓮憶.可是蓮憶最終跟誰在一起的決定權在她自己的手中.所以兩相比較之下修染決定同亦淵結成同盟.幫他取代魔界.
不知過了多久蓮憶悠悠醒來.口中不斷的嘰咕著：「渴死了.我要喝水.」說著從床上翻身下來.眯著眼睛走到桌旁為自己倒水喝.驀然間卻發現修染神色不虞的看著自己.蓮憶驚叫道：「你一聲不響的坐在這裡想要嚇死我啊.」
修染苛責道：「你忘記我囑咐過你什麼了嗎.我不是告訴你不要在魔界隨便吃喝嗎.你怎麼就這麼不長記性呢.」越說修染越是覺得恨鐵不成鋼.責備蓮憶的聲音不免大了幾個音調.
蓮憶無奈的嘆息一聲道：「你看我現在不是挺好的嗎.凜綺妍沒有理由加害我啊.你怎麼就這麼不相信她呢.」
修染無語的抬頭仰望.片刻后道：「明天我帶你離開魔界好嗎.我們先回妖界.讓曼卿幫你把體內的噬心蠱蟲逼出來.不然我總覺得你體內的噬心蠱蟲是一個很大的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