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陰謀（一）

凜綺妍傷感的樣子讓蓮憶於心不忍.可是蓮憶知道她說得對.她們各自的身份不容許她們友好相處.她們只能是水火不容的敵人.

凜綺妍眺望著墮仙湖中緩緩盛開的菡萸花.緩緩說道：「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麼不去做個自由自在的妖卻非要拜入仙蹤派.成為子喬仙人的弟子.」

凜綺妍的話讓蓮憶的思緒回到了過去.那時蓮憶從妖界離開沒多久.因為在妖界發生的那些不開心的事讓她心情低落覺得倍加孤獨寂寞.而仙蹤派就像一個大家庭深深的吸引了她.所以她非常渴望能成為這個大家庭的一員.這就是蓮憶一開始想要拜入仙蹤派成為子喬仙人弟子的原因.

見蓮憶沒有回答凜綺妍繼續道：「現在還要執意拜入仙蹤派嗎.做個自由自在的妖又有何不可呢.」

蓮憶輕嘆一聲道：「我之所以想拜入仙蹤派並不是為了將來能位列仙班.而是覺得仙蹤派就像一個大家庭能給我想要的溫暖.」說著蓮憶眼睛亮了亮又繼續道：「你不知道仙蹤派的師兄師姐們都非常的友愛.對我就像對待妹妹一樣.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格.每個人都很可愛.」蓮憶說到這裡驀然間想到凜綺妍不久前剛跟自己的師兄師姐們大戰了一場.

蓮憶悻悻的住了口.可是凜綺妍並沒有顯出不悅的神色.臉上掛著微微的笑意道：「聽你這樣說真是讓人羨慕.」話落微微的嘆了一口氣.然後又道：「我總算知道你拜入仙蹤派的原因了.多謝你能跟我分享你的喜悅.其實即便我們道不同卻並不一定不相為謀.我們還是可以做朋友的.對嗎.」

蓮憶高興道：「對.」

畫舫行到湖中一叢蓮花前停下.這處的蓮花不同於別處.蒲團般巨大的蓮葉翠綠瑩潤.含苞待放的菡萸亭亭玉立在蓮葉之間.這時蓮憶看見蓮花叢中一朵生長著各色花瓣的蓮花正在緩緩開放.

凜璽望著那朵即將盛開的彩蓮道：「這便是我魔界的彩色王蓮.」

眾人看到那半開半合的彩色王蓮發出陣陣讚歎.彩色王蓮似乎受到了鼓勵一樣舒展開了層層彩色花瓣.霎時一股七彩光芒從蓮心散出.原本黑沉沉黯啞啞的魔界頓時明快了起來.就像一間四周封閉的房子突然打開了一個窗子.

看到彩色王蓮盛開凜璽似乎格外高興.凜綺妍也面帶喜色.對蓮憶道：「在我們魔界七彩王蓮的盛開預示著好的兆頭.通常在七彩王蓮盛開后我們都會舉行慶祝儀式並祭祀我們的魔祖.」

聽到又有熱鬧可瞧蓮憶也高興道：「真的嗎.什麼時候舉行慶祝儀式啊.」

「三天後.到時各位尊貴的賓客可一定前來賞光啊.」凜璽接話道.

這時侍從們給修染.亦淵和蓮憶三人上了各類水果和點心.因為跟凜綺妍言談甚歡所以蓮憶的戒備也鬆懈了下來.她從一隻玉盤中捏起了一塊精緻又香味誘人的點心剛要放進口裡.坐在她斜對面的修染對她使了個眼色.蓮憶只得戀戀不捨的將點心放回了玉盤中.

坐在蓮憶身邊的凜綺妍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她沒有做聲而是拿起身前玉盤中的點心吃了起來.蓮憶自從來到魔界后一直沒有吃過東西.吃了修染給她的金丹雖然不會餓肚子但是看見凜綺妍吃的津津有味還是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賞花結束后蓮憶親親熱熱的跟凜綺妍道別.為了避免和亦淵同行賞花結束蓮憶就急匆匆的回到了客房.蓮憶剛坐下修染就緊隨其後推門走了進來坐在她對面.道：「看來今天玩得很開心啊.」

蓮憶道：「還行吧.」

修染眉頭一挑道：「還行.我看不止是還行.凜綺妍真的那麼有魅力嗎.一整天連看我一眼都顧不上.」

蓮憶笑道：「怎麼.你還吃醋啊.」

修染嗤笑一聲道：「我吃醋.真是讓我說你什麼好呢.你就那麼輕易的相信她跟她交好嗎.我發現你真是記吃不記打.你忘了她曾經幾次差點要了你的性命嗎.莫說你和她身處正邪兩界.她要耍起心機來絕對能將你玩弄於鼓掌之中.」

蓮憶有些生氣道：「你說的這話我怎麼就那麼不愛聽呢.你的意思就是我蠢唄.」

修染皺眉道：「誰說你蠢了.我說你蠢了嗎.真是的.見過撿錢的沒見過撿罵的.總之.你以後跟她保持距離.離她遠點.要不然等她哪天把你賣了你還幫她數錢呢.」

蓮憶忍不住站起身以壯氣勢道：「你對她怎麼會有那麼深的成見呢.其實她也很可憐的.你想想她自小生長在魔界這個終年不見陽光的地方.從小就沒有快樂的童年.也沒有知心的朋友.她的生活除了殺戮再沒有一點生活的樂趣.難道你不覺得她很可憐嗎.她只不過渴望一份友情.一份簡單的快樂而已.你為什麼就不相信她呢.」

修染氣笑道：「我真是被你的情商打敗了.她生長在魔界是因為她只適應魔界這個環境.就像魚兒生活在水中.苔蘚生長在陰暗潮濕的地方是一個道理.我說大姐.不要再讓你的善心泛濫了好不好.還有.殺戮就是她的生活樂趣.」

蓮憶不想再跟他爭辯.氣鼓鼓的坐在凳子上.半晌修染又道：「我們來到魔界的時日不短了.還是想辦法儘快離開吧.來到魔界這麼久魔君都不曾問過我們來這裡的目的.反而卻熱情相待任由我們在魔界各處活動.這樣時間一久我們難免會麻痹大意.最終會被他們控制任由擺布.」

提起這事蓮憶心裡對修染和亦淵就有些愧疚.他們兩人都肩負重任卻為了她跟著一起來到了魔界.蓮憶剛想跟修染商量離開魔界的事宜門外卻傳來了敲門聲.

蓮憶打開門看見正是形容枯槁眼圈微紫眸光微紅隱隱帶著一股肅殺之氣的惠昉道士.自從在魔界跟惠昉道士再次相遇后蓮憶對他心生懼怕.再不敢像從前那樣招惹他.從前那個剛正不阿嚴於律己不苟言笑的惠昉道士為何會多入魔界.蓮憶直到現在也沒有弄清楚.

不等蓮憶請他進門惠昉道士冷冷道：「修染公子可在此處.」

「不知惠昉道士找在下有何吩咐.」修染走到門邊問道.

「戰神亦淵有請公子前去有事相商.」

修染沒再說什麼跟著惠昉道士向亦淵的客房走去.臨走前囑咐蓮憶道：「沒什麼事不要隨便出去.老老實實呆在房間內.」

修染走後蓮憶一個人在房間內百無聊賴.拿著一隻水杯當陀螺轉.不多時倦意襲來.剛想去床上躺著睡會覺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蓮憶問道：「誰呀.」

「是我.」蓮憶聽出是凜綺妍的聲音.蓮憶忙不迭的去給凜綺妍開門將她請進了房內.

凜綺妍笑道：「一個人呆著房間內不覺得無聊嗎.來魔界這麼久還沒去過我住的塔樓吧.去我那裡坐會兒吧.」

蓮憶沒有拒絕凜綺妍的提議跟著她離開了客房向魔界城堡旁邊的塔樓走去.細高的塔樓矗立在城堡的旁邊直插烏黑的天際.塔樓上住的都是在魔界佔有一席之地的魔將.蓮憶抬頭仰望塔樓.只見每間隔一片黑漆漆的牆壁就是一個小小的窗口.有的窗口亮著橘紅色的光芒.有的亮著藍色的光芒.有的黑洞洞的不見一絲亮光.

蓮憶跟著凜綺妍踏上陰暗逼仄的螺旋樓梯向上走去.沒過多久就到了凜綺妍的房間.房間內鋪著厚厚的刺有暗紅色花紋的地毯.房間中一顆大大的夜明珠照亮了整個房間.牆邊的壁爐中燃燒著熊熊烈火.屋裡熏著淡淡的暖香.桌子上擺放著色彩艷麗的鮮花.粉紅色的窗帘上綴著漂亮的珍珠流蘇.包括床榻帷帳上也綴著珍珠流蘇.沒想到凜綺妍的閨房布置的這麼美麗.透出濃濃的女兒的似水柔情.

凜綺妍問道：「怎麼樣.我房間布置的不錯吧.你可是我第一個帶來我房間的人.從前時母親同我一起住在這裡.母親走了以後就剩我一人孤零零的住在這間空落落的房間里.父親也只有在有事吩咐我時才會來這裡.」

凜綺妍在提起自己的母親時眼神中的悲傷一閃即逝.蓮憶好奇道：「那你的母親呢.她難道不在魔界嗎.」

凜綺妍似乎陷入了痛苦的回憶.半晌后道：「我母親死了.在我還是個半大孩子的時候就死了.唉.我常常在想母親為什麼不在生下我之後就死去呢.偏要等到我長大懂事後才離我而去.留下我一個人獨自悲傷.」

蓮憶情不自禁的將手覆在凜綺妍擱在桌山的手道：「怎麼能這麼想呢.你和你母親還是有歡樂回憶的.你要多想想她曾帶給你的快樂而不是總沉浸在她離去的悲痛中.」

凜綺妍苦笑道：「你不知道.有多少美好的回憶想起母親時心裡就會有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