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前塵往事之情劫
如果不是雷神請常曦借觀塵鏡尋找夜千離的下落她就不會知道天界竟然還會有亦淵這樣一個人.也不會認識沉浸在幸福和甜蜜愛情中的蓮憶.
亦淵身上略帶有野蠻的氣質.他深邃的雙眸就像黝黑的無底深淵.明知道陷進去可能會粉身碎骨卻依舊經不過誘惑想要一探究竟.常曦被亦淵的眼睛深深的吸引了.她一遍又一遍的施法翻看亦淵在人間時的種種情景.直到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天牢中見亦淵本人.
常曦沒有驚動任何人.隻身一人來到了天牢中.天牢官認出是常曦公主殷勤的為她領路.常曦沒有靠近關押亦淵的牢房.就這樣站在遠遠的地方看著.亦淵臉上沒有任何焦躁恐懼的表情.平靜的臉就像一汪湖水波瀾不驚.常曦指了指亦淵低聲對天牢官吩咐道：「把這個天牢里的人放了.」
天牢官為難道：「這.這小仙做不得主啊.」
常曦聲嚴厲色道：「雷神怪罪下來自有我擔著.你只管聽從我的吩咐就行.還有不要告訴他是我下令將他放了.」
既然常曦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天牢官也只得照做.見天牢官去開牢房的鎖后常曦隱身離開了.
天牢官邊開牢房的門鎖邊道：「你可以離開了.」
走出牢房亦淵向女牢房看了看道：「跟我一起關進來的那個女孩呢.她為什麼還沒出來.」
天牢官不耐煩道：「我只得了放你的命令.其他的我不管.你快走.快走.別在這兒礙眼.」
亦淵皺眉道：「如果只放我不放蓮憶那麼牢官還是再將我關押起來吧.」話落轉身走向牢房.天牢官頓時急了.雖說是雷神吩咐將二人關押進天牢.但是常曦公主的命令更是難違.天牢官咬咬牙道：「算了.我這就將那個女孩子放了.」聽見這話亦淵頓時松下一口氣.他知道吩咐天牢官放出他的人絕對不會是雷神.因為就算雷神最後找不到亦淵殺夜千離的證據也不會將他輕易放出天牢的.
還有.亦淵隱約明白吩咐天牢官放出他的人身份絕對高貴.這也是他敢以此要挾天牢官放出蓮憶的原因.但這個身份高貴的人絕不會是他的師父玄冥.以玄冥漠然冷酷的性情絕對不會為亦淵說一句好話的.
蓮憶被帶出天牢.在見到亦淵的那一刻情不自禁的跑上前抱住了他.亦淵心疼的拍了拍蓮憶的後背歉然道：「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亦淵牽著蓮憶的手離開了天牢回到了瑤池湖底.日子又恢復到從前的平靜.
這一天亦淵剛才玄冥殿中走出來一個容貌美麗的女子上前截住他道：「這位可是亦淵仙人.」
亦淵禮貌的回道：「不敢當.不知這位仙女姐姐找在下有何事.」
那仙女道：「小仙是常曦公主近身侍婢瑜妦.特奉公主之命邀亦淵仙人前去韶華宮中小坐片刻.」
亦淵跟在瑜妦身後向韶華宮的方向走去.韶華宮位於凌霄殿的東南邊.常曦既是天帝的愛女也是月亮女神.韶華宮就是天帝為愛女特地建造的宮殿.在這之前亦淵從沒有見過常曦公主.常曦公主有著世間絕無僅有的姿容.有多少愛慕公主姿容的浪蕩子前仆後繼的對她獻殷勤卻都無功而返.常曦公主有著世間最高貴的身份和最驕傲的心.對於天界一干年青的神仙來說就是那天上懸挂的月亮.永遠可望不可即.
這時亦淵聯想到了從天牢中救出自己的人.可是心裡又不敢確定是否就是常曦公主從天牢中將自己的救了出來.
整個韶華宮色彩基調偏向月亮的金黃色.遠遠看去讓人覺得高貴又冷淡.瑜妦帶著亦淵在韶華宮中兜兜轉轉.穿過九曲迴廊向後花園走去.
韶華宮的後花園里種著各種嬌艷馥郁的名花異草.沿著花草間的一條幽深小徑瑜妦帶著亦淵來到了一個如滿月般大大的湖泊邊.湖水幽藍清澈.幾隻姿態渺娜的仙鶴在水中嬉戲.湖水中荷葉翩躚.盛開的芙蓉花清香凌冽.湖心建有一座涼亭.此時正從裡面傳來悠揚美妙的琴音.
瑜妦帶著亦淵踏水飛向湖中的涼亭.到達涼亭中后瑜妦便退下了.涼亭中只余亦淵和常曦公主.一曲終了.常曦起身對目不斜視畢恭畢敬立在一旁的亦淵道：「亦淵仙人請坐.」
亦淵垂首謝過常曦后在石凳上坐下.常曦微一沉吟后道：「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找你來嗎.」
「還請公主明示.」亦淵不卑不亢道.
常曦沒有說話將身旁的一面飾有古樸花紋的銅鏡遞給亦淵.道：「你可識得這件物事.」
亦淵雙手接在手裡端詳了片刻后道：「可是觀塵鏡.」話落他隨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觀塵鏡是天界寶物.能看凡間過往事.
常曦微微一笑道：「亦淵仙人果然見多識廣.」她本以為亦淵臉上會現出一絲慌亂.可是沒有.亦淵依舊鎮定如常.
亦淵站起身垂首道：「公主自是已經知曉下仙殺死雷神之子夜千離.可是為什麼還要相救與我.」既然事已至此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常曦沒有料到亦淵那麼快就坦坦蕩蕩的承認了.並且沒有驚懼的請求她恕罪.其實如果亦淵此時低三下四的請求常曦公主恕罪的話.她一定會立刻毫不猶豫的將他送給雷神發落.
常曦微一沉吟道：「相救於你那就是本公主覺得你值得救.既然本公主覺得你值得救那麼就算你殺死雷神又有什麼所謂.如果亦淵仙人沒什麼事要忙的話就陪本公主散散步吧.」
亦淵沒有拒絕公主的邀請.也沒有資格拒絕公主的邀請.他跟在公主身後踏水飛過湖面向開滿鮮花的花園飛去.一陣微風拂過湖面.帶來了芙蓉的清香和著公主身上淡淡的百合香.亦淵陪著公主漫步在花園中.想到蓮憶可能還在瑤池湖底痴痴盼望他的歸來就有些心不在焉.
常曦捕捉到了亦淵微妙的心不在焉的神色.她問道：「在凡間同你一起的那個女子是你什麼人.」
亦淵道：「她叫蓮憶.是瑤池湖中的蓮花精.」
「想必蓮憶姑娘跟亦淵仙人感情深厚吧.」
「是.在我童年時她就陪伴在我身邊.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亦淵毫不避諱道.
一個男人竟然敢於在像常曦這樣擁有絕世姿容.身份高貴的女子面前承認另一個女子是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人著實不多見.這隱隱的激起了常曦的好勝心理.常曦道：「想來蓮憶姑娘還沒有入仙籍吧.」沒入仙籍就等同於妖.也就不能拜師修仙.關於這些亦淵一直覺得愧對蓮憶.如果在蓮憶化成人形后遇到的人不是他.而是天界別的什麼人的話現在想必早就入仙籍並成為修為高深的仙人了.
常曦眺望著月亮湖說道：「蓮憶姑娘倒是個清秀靈力的人.我這月亮湖中還缺一個打理的宮女.不若就讓蓮憶姑娘來擔任這份差事吧.這樣她也能順利的加入仙籍.」
亦淵垂手道：「多謝公主厚愛.我想這事還是跟蓮憶商量過後再給公主回復吧.」雖然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能讓蓮憶加入仙籍光明正大的在天界生活下去.但是對於常曦公主的要求他還是要聽從蓮憶的決定.
亦淵陪著常曦在韶華宮的後花園中閑逛了許久才告辭回了瑤池.蓮憶采了新鮮的蓮子給亦淵煲了蓮子粥.可是等了許久粥都涼了也不見亦淵回來.她一次次的浮上瑤池湖面向玄冥殿的方向翹首以盼始終不見一個人影.看見等不到亦淵歸來的蓮憶就像一隻猴子一樣上躥下跳百里雪漫忍不住笑道：「你這一刻也不消停.不累嗎.」
蓮憶憂心忡忡道：「我總感覺今天會有點什麼事發生.」
百里雪漫笑問道：「哦.你倒是說說會發生什麼樣的事呢.」
蓮憶嘆了一口氣道：「他肯定是被哪個女人牽絆住了.說不定現在他正跟哪個女人花前月下喁喁私語呢.」
「呵呵呵······」百里雪漫忍不住笑道.不知何故她只有跟蓮憶在一起時才會覺得放鬆開心.就是跟兒子在一起時也鮮少會開懷大笑.
片刻后百里雪漫又神色沉重道：「如果哪一天亦淵會做出傷害你的決定我希望你能理解.也許這只是他不得已而為之.我能看的出他對你是十分用心的.相信他會珍惜你的.」雖然百里雪漫在面對亦淵時總是一副嚴肅刻板的樣子.可是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兒子.亦淵自小受盡**.沒有任何人比他更渴望出人頭地.渴望證明自己的價值.
蓮憶聽見這話頓時黯然神傷.她不解道：「既然我在他心裡是重要的那他為何還要做出傷害我的事呢.」
百里雪漫嘆了一口氣沒有回答蓮憶的話.拖著沉重的腳鐐手銬步履艱難的走到院外.
有太多太多的事是蓮憶還不能理解的.但是她終將會經歷這些她不願意發生的事.百里雪漫知道自己改變不了什麼.只能祈願亦淵和蓮憶有一個美好的未來.唉.這真是一個奢侈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