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境由心生
楚霄暘解下披風將瑟縮不已的蓮憶裹進了披風裡.擁著她進了自己的雪洞中.
「冷吧.早就叫你跟我一個雪洞你還矜持著不樂意.現在好了吧.」楚霄暘道.
蓮憶冷哼了一聲沒有答話.她將披風又裹緊了一些挪的離楚霄暘遠了些.楚霄暘也跟著挪了挪靠近蓮憶的身體.蓮憶終於忍不住怒道：「離我遠一點.」
「你心裡想什麼呢.我是看你冷才靠近你的.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話落挪開了身體.離得蓮憶遠遠的.
蓮憶心裡有些愧疚.囁喏道：「我.我還以為你想趁人之危呢.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楚霄暘聽見這話臉上喜滋滋的剛想朝著蓮憶挪動身體.蓮憶忙制止道：「不過我覺得咱們保持這樣一段距離挺好的.」
天知道為什麼蓮憶會和楚霄暘在同一空間相遇.她想她要是跟修染和亦淵中的任何一人在一起他們都不會像楚霄暘這樣對她有絲毫的不尊重.想到這裡就更加懷念修染和亦淵謙謙君子的作風.也許正是因為自己內心裡怕跟楚霄暘身處同一空間.所以才出現這樣的情況.
也不知道修染和亦淵是不是身處同一空間.他們兩個人是正斗的你死我活還是同心協力一起尋找走出冰魔陣的方法.然後再來救自己.蓮憶就這樣想著自己的心事.眼皮也跟著漸漸沉重起來.
迷迷糊糊中蓮憶只覺得渾身都暖和舒泰.蓮憶朝著那溫暖拱了拱身子縮作一團.想讓自己的身體盡量包裹在那溫暖中.楚霄暘看著像只毫無防備尋求溫暖的小貓似的蓮憶一抹笑意直達眼底.如果在清醒時她也是這麼對自己毫無防備的依賴自己該多好啊.
楚霄暘雙手環抱著蓮憶.為了讓蓮憶睡得舒服他盡量保持這樣的姿勢.很快身體開始酸痛到麻木的沒了知覺.到最後倒不是他不想變換姿勢而是身體已經僵硬了.
蓮憶夢見了自己沐浴在春光明媚中.腳下踩著嫩綠的柔軟的草地.呼吸著清新的空氣和花兒的芬芳.偶爾一陣春風拂過臉頰.就像母親的手輕柔的將她的頭髮掖在耳後.不對.她什麼時候有過母親了.母親在蓮憶的一生中只是個名詞.毫無具體形象.似乎想起了什麼.她驀地睜開眼正看見楚霄暘一臉憐愛的看著她.
「啊..」蓮憶大叫一聲猛的站起身體.頭頂到了雪洞的洞頂.雪洞「嘩啦」一聲應聲而倒.
過了大半天蓮憶這才一點一點的從積雪中爬了出來.被冰涼的積雪這一激蓮憶腦袋清醒了不少.當然也許是剛才在楚霄暘懷中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頭腦變得清醒了.
蓮憶爬出積雪大半天不見楚霄暘的身影.蓮憶心裡疑惑別是跟我耍什麼花招吧.她忍住沒有去扒開積雪尋找楚霄暘.其實楚霄暘因為剛才在雪洞中一直保持一個姿勢擁抱著蓮憶溫暖著她.自己卻身體僵硬動彈不得了.積雪覆蓋在身上讓原本就寒冷的身軀更是凍得瑟瑟發抖.
見蓮憶大半天沒有動靜楚霄暘忍不住上下牙齒打著顫叫道：「我.我.我抱著.抱著你睡了一.一夜.沒.沒有功、功勞也有苦勞吧.你、就不.不知道伸把手.幫幫.幫我嗎.」
聽見這話蓮憶頓時手足無措.要說埋怨他剛才趁人之危.現在被埋在積雪下活該似乎對他不公平.好歹剛才自己還在他懷裡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呢.想到這裡蓮憶手腳並用開始扒開積雪.終於看見了楚霄暘露出了一隻手.蓮憶拽著這隻手奮力將他拖了出來.
被蓮憶拖出積雪堆的楚霄暘依舊保持著抱著蓮憶時的僵硬姿勢.蓮憶幫他彎了彎胳膊蜷了蜷腿.過了好久楚霄暘這才緩和過來.蓮憶此時心裡尷尬不已.所以就一直沒有開口說話.
楚霄暘邊活動著四肢邊斜睨著蓮憶.他似乎看出了蓮憶的尷尬壞笑道：「怎麼.慫了.哎.我可告訴你啊.在雪洞里時我可是一直呆在原地沒有動彈.是你自己一點一點靠到我身上的.」聽見這話蓮憶更是羞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天依舊很黑.狂風依舊怒吼著.楚霄暘沒有再掏雪洞拉著蓮憶躲到了一座被風吹起的雪丘後面.蓮憶對楚霄暘道：「這冰魔陣中沒有食物又冷.而且我們的法力都盡失.如果一直待下去我們會不會死啊.」蓮憶盡量剋制自己不要去想那些因為幻想而出現的危險.在冰魔陣中困了這麼久蓮憶算是徹底明白了冰魔陣的遊戲規則.只要不去想象就不會有危險.
看著蓮憶因為寒冷而更顯白凈細膩的肌膚.凍的紅嘟嘟中透著些微紫的嘴就忍不住想一親芳澤.他極力剋制住了心裡的yuwang伸出胳膊將蓮憶攬在懷裡道：「放心吧.有我在就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
蓮憶生氣的將楚霄暘的胳膊從身上拿開.道：「可是我們不能總是呆在這冰魔陣中啊.難道你就不想走出這冰魔陣嗎.」
「我可覺得這冰魔陣比我在人間的洞府強多了.雪海.寒風.朝陽.還有美人相伴.」說著又將胳膊伸向蓮憶的腰際.蓮憶就像觸電般騰的站起身.怒道：「還有妖獸.無窮無盡的妖獸.」
蓮憶這句話就像開啟潘多拉盒子的咒語.天地間頓時傳來無數妖獸的吼叫聲.蓮憶真是後悔自己的烏鴉嘴說話不計後果.她警惕的朝四面八方望了望.只見陰沉的天幕下一個個妖獸從雪地里拔身而起.蓮憶迅速蹲下身.楚霄暘一臉愁苦的說道：「你還能說出更糟糕的事嗎.」
顧不得楚霄暘的嘲諷.蓮憶焦急的問道：「怎麼辦.怎麼辦.那些妖獸從四面八方朝我們這邊來了.我們該怎麼辦啊.」
楚霄暘不為所動.好整以暇的將雙臂枕在腦後躺倒在雪丘上.「昨天下午妖獸是怎麼消失的你還記得嗎.」
「對對對.」蓮憶說著盤膝而坐.嘴裡念叨著：「煩惱皆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有形者.生於無形.無能者生有.又歸於無.是以.凡所有所相.皆是虛妄.若能見諸相非相.當知虛非真虛.有生之氣.有形之狀.儘是幻也.造物之所始.陰陽之所變者.謂之生.謂之死.窮數達變.因形移易者.謂之化.謂之幻.了悟有無.參透虛實.自然遨遊天地宇宙.無所阻礙.是謂大幻之道也.」
楚霄暘聽出蓮憶念得正是佛家寧心咒.當蓮憶默誦道：「境由心生.靜.已不動治萬動.靜.心則清.體則涼.喜、怒、哀、驚、亂、靜皆由心生.」時.原本已經盡在咫尺朝著二人張牙舞爪的妖獸瞬間泯滅與積雪之中.更加奇妙的是漫無邊際的雪海竟然一點一點的消融成水.無邊無際的水.
蓮憶還猶自在水中盤膝打坐.突然修染.亦淵和火麒麟緊閉著雙眼隨著水流蕩漾而來.也許他們還困在幻境中沒有醒來.楚霄暘感到法力在一點一點的恢復.他握緊了懸挂在腰際的烈焰劍.殺了眼前的兩人就不會再有人跟他爭奪蓮憶.而他也可以給魔界一個滿意的答覆.
楚霄暘通紅的雙眸好像燃起了兩簇熾烈的焰火.他一點一點的向兩人的方向游去.
身心舒泰的蓮憶緩緩睜開雙眼.來不及因為走出冰魔陣而歡欣就看見楚霄暘正舉起手中的烈焰劍向亦淵胸口刺去.「不..不要殺亦淵哥.」說著身體就像離弦的箭一般直衝向亦淵.就在楚霄暘刺向亦淵胸口的千鈞一髮之際蓮憶撲倒在他身上.來不及收回劍勢的楚霄暘直直的刺向蓮憶的後背.亦淵突然清醒過來.抱著蓮憶躲開了.
當蓮憶看見楚霄暘刺向沉迷的亦淵時.她救亦淵的行動都像是出自本能那樣.一切都是情不自禁的.她為什麼會這樣.難道自己前世真的跟亦淵有過很深刻的感情糾葛嗎.
亦淵微笑著望向懷中的蓮憶.蓮憶慌忙推開亦淵.臉瞬間燒紅了.
這時修染也悠悠的醒轉過來.他游到蓮憶身邊關切的問道：「蓮憶你怎麼樣.沒有受傷吧.」看著修染關切的眼神.蓮憶心裡有一絲愧疚.為剛才不顧一切去為亦淵擋劍而愧疚.如果剛才亦淵沒有醒過來而是自己結結實實的為他擋了一劍.說不定現在自己的魂魄已赴黃泉了.而修染會因為自己的死不知道有多難過.想到修染因為自己的死而痛苦.蓮憶的整顆心就揪了起來.現在對她來說最應該關心的人是修染才對啊.
可是蓮憶即便是這樣想.當亦淵身處險境時她還會情不自禁的去用生命守護他.對亦淵那份潛意識裡的愛總是會在他危急時刻流露.
危急時刻蓮憶對亦淵會捨身相救.對修染她會認真對待.用心去愛.對楚霄暘呢.
楚霄暘如火焰般熾烈燃燒的雙眸漸漸熄滅.最終歸於無盡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