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沒想到喻子懷不僅沒反對他所說的,還極力表示贊同,羅長泰不禁楞楞地看著他。

「你可是認真的?你真要重新再娶回咱們晴娘?!」

「若是大舅子不信,我可以對天發誓。」喻子懷說著便抬起手來,指天立誓,「我喻子懷今日在大舅子面前,承諾要再娶回下堂妻子羅晴娘,若有違此誓,就教我不得好死!」

「夠了、夠了,我相信你就是。」羅長泰高興的扳下他的手,接著心急的催促他,「那你快回去,找人挑個吉日,來迎娶咱們晴娘。」

聽他這麼一說,喻子懷先前那激動的神色,猶如當頭被人澆了盆冰水,思及他如今的處境,不由得訕訕道:「這事暫時還得緩一緩。」

「你誓言都立了,還緩什麼?難道你方才所說全都是詣我的?」羅長泰那張方正的臉布滿恚怒。

一直被晾著的羅長明也搭腔,「沒錯,你可是親口發過誓,可不能說話不算話。」

「我沒有要違誓,我只是說暫時得緩一緩。」

羅長泰不滿的質問他,「要緩到何時?你要有誠意,就給我拿個確切的日期出來。」

喻子懷被他給問得答不出話來,以他現下的處境,他哪有能力迎娶晴娘。

就在他不知該如何回答時,羅晴娘與東蓮恰好找來了,見他與自家兄長在一塊,她上前問道:「大哥、二哥,你們怎麼同子懷哥在這兒?」

「咱們從田裡回來,剛巧遇上。」羅長泰答道。

喻子懷朝羅家兄弟倆說:「我有話想跟晴娘說。」

羅長泰心忖他約莫是想對晴娘說要再迎娶她之事,面帶笑容點點頭,拽了二弟暫時先站到遠處去,也拉著東蓮一塊過去。

羅晴娘不知他要說什麼,有些好奇,「子懷哥想說什麼?」

喻子懷目光灼灼的望住她,思及適才向羅家兩兄弟所承諾的事,他心緒一陣激蕩,忍不住握住她的手,脫口而出,「晴娘,嫁給我!」

羅晴娘眨眨眼,懷疑自個兒聽錯了,「你說什麼?」

他神色無比認真的再說一次,「請你再嫁給我,往後我必不會再辜負你。」

她沉默半晌,默默從他手中抽回自個兒的手。

遲遲等不到她的回答,喻子懷有些焦急,催問:「怎麼,你不願意嗎?」

她神色溫靜的望著他,啟口問道:「子懷哥,潑出去的水,可能再收得回來嗎?」她是不怨他,但先前對他的那番情意,在他為了岑雲虹趕她離開喻家時,便已被他親手所毀。

那些情意是從她八歲那年開始,在她心中一點一滴滋長茁壯、蘊養了十幾年,已在她心頭盤枝錯節,蔓延到身體的每個角落,也因此那些情意在當初被他狠狠剝落時,她的心痛得幾乎要碎裂開來。

剛回到村子里的頭幾晚,她夜夜躲在被褥里,捂著嘴痛哭,心口上那血淋淋的傷疤,現在才終於不再汩汩流血,緩緩結痂。

而今他卻對她說,要她再嫁給他?

喻子懷一楞,頓時明白了她無意與他破鏡重圓,他急著道:「當初是我錯了,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必不再錯待你。」為了求得她回心轉意,他親口向她認錯,祈求她的原諒。

若是這些話他能早點跟她說,也許還能挽回她的心,可如今遲了,她已將他從心裡連根拔除,不再有半點情意,搭救他並收留他,不過是看在過往的情分。

她徐徐出聲,「子懷哥,我知你一向不喜歡我,當年娶我也是迫不得已,因此你離棄我,我並沒有怨恨你。回到村子里這段日子以來,我過得很好,雖然比不上在喻府時的錦衣玉食,但我的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安然平靜,我很滿意如今的生活,無意再改變。」

喻子懷沒有想到會被她拒絕,神色錯愕又難堪,然而他卻無法怨責她,她守候在他身邊多年,是他不曾珍惜過她一分一毫,怨不得她不願再與他相守。

見狀,她溫聲勸慰他,「也許子懷哥是遭遇了什麼事,一時緒情不穩,才會突出此言,但我相信以子懷哥的能力,一時的挫敗無法撃潰你,你定能再重新振作起來。」

她想他約莫是因經歷了日前的打擊,才會突然間想與她複合,就像溺水之人看見一截浮木,便會緊緊攀住的道理一樣,他應是把她當成了那截能暫救他一命的浮木,才會想抓住不放。

聽出她話里另有所指,喻子懷濃眉緊蹙,懷疑的問她,「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哈芙蓉的事,已傳到她這裡了嗎?

她輕搖螓首,「我什麼都不知道,可我看得出你這兩日意志十分消沉,想必是遇上了什麼難事。」在他還不想說之前,那件事她會一直當作不知情。

「我……」他不是有意想隱瞞她那件事,而是覺得沒有臉面告訴她。

知道那件事他定是難以啟口,羅晴娘緩頰道:「天色已不早,夜路難行,子懷哥還是先同我回去再住一宿,有什麼事明天再作打算。」

喻子懷望著提著燈籠,站在月色下淺淺微笑的羅晴娘,她容色清雅溫潤如月色般柔亮,不似岑雲虹那般明媚嬌艷,卻如水仙,散發著淡雅的芬芳,只有有心人才能品味出她獨特的美麗。

他定定的望著她半晌,久久移不開眼神,紊亂多日的心神在這一刻得到了寧靜,胸臆之中陡然湧起一股熱燙的氣息,令他失態的上前將她緊緊圈抱在懷裡。

「我以前真是瞎了眼、真是瞎了眼……」他低啞的嗓音里充滿了懊悔,他曾經擁有如此珍貴的寶物,卻被他親手給拋棄了。

羅晴娘靜默片刻,輕輕推開他,嘴角仍是掛著那抹溫靜的淺笑,「子懷哥晚飯還未吃,怕是餓了吧,東蓮,咱們回去了。」她退開一步,回頭喊了東蓮一聲。

東蓮隨即過來,故意走在她左側,擋住喻子懷。

適才她被羅長泰給扯到一旁,雖然沒能聽清楚兩人談了些什麼,可她瞧見喻子懷先是握住小姐的手,後來又摟抱住小姐,要不是羅長泰攔著,她早就衝過去一把推開喻子懷了。

小姐已不是他喻家的媳婦,哪裡容得了他這般輕薄。

「大哥、二哥,咱們先回去了。」離開前,羅晴娘朝兄長擺擺手。

羅家兄弟倆目送三人離去后,羅長明狐疑道:「大哥,我適才瞧著,怎麼覺得晴娘似乎不太想再嫁給子懷?」他沒聽清楚兩人的交談,但卻能從妹妹排拒他的姿態里,看出她的拒絕之意。

他原本還暗自盤算著,要是妹妹再嫁給喻子懷,喻家應當會再給一次聘禮,以喻家蘭河城首富的身家,聘禮必不會少,屆時他與大哥分了分,應當能有不小的進帳。

但要是妹妹不肯嫁,這聘禮不就沒了,那可不妙。

羅長泰卻是十分讚賞自家妹妹的作法,「當初喻家趕晴娘離開,讓晴娘受不了少委屈,如今她使使性子也是應當的,子懷要是有誠意,就該求到晴娘答應為止。」

羅長明一臉恍然,「所以晴娘這是在拿喬?不過可也不能拿太久,打鐵還是要趁熱才好,萬一子懷又改變心意,那可就糟了。明兒個咱們還是勸勸晴娘,讓她別太刁難子懷,趁他還有這分心時,趕緊答應才是。」他就怕一個弄不好,會讓那份豐厚的聘禮給飛走,因此打定主意明日無論如何都要好好勸勸妹妹。

羅長泰想了想也頷首,「嗯,這事等明兒個咱們見了晴娘再說。」他不知道弟弟的心思,單純的只是為妹妹著想,他多少看得出喻子懷確實是有悔意,日後再將妹妹迎娶回喻家,應當不會再錯待她。

一大清早,喻子懷便起身,先是在後院幫著劈柴,待劈完柴,接著挑水,把灶房裡的水缸都給裝滿。

待東蓮與羅晴娘起身要生火煮飯時,看見灶膛里已擺了柴火,兩人有些訝異,接著便見喻子懷穿著羅長泰那套粗布舊衣走進來。

他身量高大,這套衣裳穿在他身上略顯窄小,在胸膛處綳得有些緊,束起的頭髮梳得十分整齊,露出他寬闊飽滿的額頭,底下是一雙粗濃的雙眉和炯亮黝黑的大眼,高挺的鼻樑下是一張厚實的唇瓣。

他臉上的神情已一掃前兩日的陰鷙和頹喪,顯得神采奕奕,即使穿著一襲舊衣,也難掩他的俊朗。

他手裡捧著一捆柴禾,望著羅晴娘說道:「我替你把後院的那些柴都劈了,水缸的水也都裝滿了,你看還有什麼活兒要干,我一併替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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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糠整霸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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