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離恨天奇遇（七）

「你怎麼看？」波風水門看著伊藤碧問道。

伊藤碧淺淺一笑，示意了一下那些石壁道：「我想應該要著落在它們身上才是！」

波風水門笑笑，也道：「真實的狀況到底是怎樣的，只怕要等身臨其境的時候才能真正弄明白。」伊藤碧贊同地點了點頭，道：「一切小心就好。」

「嗯。」波風水門回她一個微笑，隨即又換了一副嚴肅的面孔，對小幽靈問道，「那些幽靈們既然在自相殘殺，我們等它們剩最後一個的時候，消滅了它，就可以了吧？」他話說得很是沉重，不難窺得內心的猶疑痛苦，卻又十分堅定，顯是有了覺悟。

哪知小幽靈卻道絕對不可以那樣！幽靈自相殘殺，吞噬的靈越多，自身也就越強，若是只剩最後一個，說不定就能擁有不俗的智慧和特殊能力，就像他一樣。

「至少要在還剩十個以上幽靈的時候下手才行。」小幽靈叮囑道。

……

一時的沉默，無人接話，伊藤碧出聲問道：「你也是這樣成長起來的嗎？」

「啊？」小幽靈先是不解，隨後立刻明白過來，忙擺手道，「不是不是！我的情況有點特殊啦。」他只堅持自己從來都不曾吞噬過幽靈，但也不願再多解釋原因。

伊藤碧不再勉強，三人一靈聯袂來到地處正中央的洞內，因為不知道究竟什麼地方會被淹沒，他們將一室之內的所有高處，都用波風水門的特製苦無插上。

「為防萬一，我讓他帶我去將別的地方插上苦無。幽靈們都聚集起來互相殘殺了，這裡暫時應該還安全，你們兩個就先呆在這兒。」波風水門對伊藤碧和旗木卡卡西道，身側的小幽靈乖巧地飛著。

旗木卡卡西點頭答允，道：「老師，您請小心！」

伊藤碧上前一步，對波風水門道：「水門哥哥，我一直奇怪白水晶項鏈為什麼會將我們帶到這樣一個不見天日的地方？但我相信，它的用意絕然不會是要我們大家的人生就在這裡終結！對吧？」她已經從波風水門處得知，白水晶項鏈是他父母遺物的事了。

「對！」波風水門凝視著伊藤碧姣好的面容，道，「我們一定不會就在這裡結束！」說著又看了看旗木卡卡西，堅定地道：「我們三人一定會平安回去的！」

三人相視，均欣然而笑。

待到一切準備停當，只剩最後一件事，就是將幽靈們引來中央石洞內。

「這個簡單，包在我身上就是！」小幽靈信誓旦旦地道。他有操縱靈魂的能力，雖然對人類時間不長，而且還碰上了伊藤碧這個不受控的「異類」，但對付那群沒有多少思想的幽靈們還是綽綽有餘的。

小幽靈正要離開去引幽靈們前來，波風水門卻突然攔住了他。

波風水門神色深沉，鄭重地問道：「當初那人離開的時候，你為什麼能夠活下來？」

另外的兩人一靈聞言一愣，都知道他這話的意思為何，伊藤碧轉頭望著小幽靈，她一心只在尋找出路上，一時也不及計較這些「不相干」的事，波風水門於此刻提出，她心下有感，懷揣著諸般疑問靜待小傢伙對答，額頭不禁些許冒汗——但願他不是在騙他們才好！

小幽靈左右晃晃，輕巧答道：「很簡單啊，那個時候我還不是幽靈，應該……算是那個人的同伴吧——他將經歷告訴我的時候。」他眼珠上轉，努力思考著道：「事隔那麼久，除了每天都會想上幾遍的那個離恨天的傳說，別的很多事我都記不清了啦。」三人聞言，心中都生小小憐憫，這小東西孤身一個的在這暗無天日之地究竟呆了多久？

「那麼，有件事你真的明白嗎？若是所有的幽靈都要消失的話，這『所有的幽靈』，可也包括你！」波風水門的神色更為深沉了，他原以為所謂的「幽靈盡」應該還是能夠在某種特定條件下有例外的，聽小幽靈一說，並非那樣的話，難道要他也取了這小鬼的生命？

在這暗地，他們相處時間雖短，小幽靈的可愛卻已然深深印入每個人的心裡，況且他還一直在幫著三人。想了想，波風水門還是決定問出心底的話，縱使處境危厄，朋友亦不可欺。問話的時侯，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小幽靈，想要弄清他究竟是個什麼表情！

小幽靈聽了后，依舊是一臉輕鬆，調皮地道：「這個儘管放心，只要你肯帶我走，我就是你的劍靈，自然不會再列為幽靈之列。」波風水門這才放下心來，讓他去將幽靈們引來。

星點熒光盡充一室。若是那正在發光發亮的並非那些面目可憎，令人望而生畏的凶靈們，而是燈火闌珊的浪漫，該是多美的事兒！

可惜那浪漫往往只得夢裡尋，那閑暇常常僅待心中念。

伊藤碧、波風水門他們此刻生死關頭，莫說那「美景」只是虛想，便是當真有世上難覓之絕景在，也無暇欣賞。

那些普通的幽靈們智商不高，先時一門心思只在相互吞噬上，適才被小幽靈所惑，引到此間，本能地被白雪劍氣息吸引，便忘了「剛才的事」，全都飄飄蕩蕩地向三人一靈而來。

看到如斯情景，伊藤碧不免感嘆：這裡本是死氣沉沉之地，那些幽靈們雖然會永遠不見天日，慢慢消散，也各安其命，不起什麼事端。他們的到來帶來了離開的希望，卻也帶來了殘酷殺戮。

看來，希望既可成為光明的前導，卻也能滋生黑暗啊……

剩下的幽靈們還有二三十左右，波風水門右手輕轉，白雪劍現身，立時就能感受到那注視著中央眾人的一道道目光中貪婪更甚！他持劍之手輕微顫抖后頃刻即恢復穩當。

波風水門朝兩人一靈稍稍示意，劍勢著即飛轉。他凌空一躍，扣指為冰，拂袖吹針。以白雪劍為中心，成片的冰針瞬即陰陰冷冷地直射向一眾幽靈。

當此時，伊藤碧也沒閑著，她暗暗結印，一道細細纖纖的綠色光芒自波風水門身上直連接到她左手小指。

她動作隱蔽，在波風水門躍起之際才將「細線」連於他腳步，對方一擊落回前又已然將那帶著瑩瑩綠光的細絲收起，是以此時一心在眾幽靈身上的波風水門和旗木卡卡西都未察覺。只有那小幽靈能通心竅，發現了這個秘密，不由震驚地看向女孩。

伊藤碧對他輕輕搖頭，表示希望對方保密——誅殺生靈怎會無報？何況是永遠的消滅！伊藤碧利用「代價」一術的特別之處，將很可能反應到波風水門身上的未知傷害轉移到自身。

眨眼間幽靈盡滅，小小的空間忽地暗了下來，只余小幽靈一個在發著淡淡的光。

波風水門落回原地，小幽靈請他示劍，小小的身子上熒光聚匯，漫漫散開，他身子一縮，化為一團光球附在劍上。白雪劍頓時清光粼粼，須時又暗了下去，自此，一室才是真正陷入完全的黑暗中。

……

……

靜！

還是靜！

旗木卡卡西終於有些按捺不住地問道：「老師、碧，怎麼還沒有動靜，是不是那小鬼的話有誤？」

「別急，再等等！」波風水門道，其實他心裡也十分緊張，這本來就是一個賭而已，自然有輸有贏！贏了，自能重見天日；輸了，便將失去一切，包括光明！

又等片時，黑暗中終於傳來滾滾流水之音，那水聲初時還只汩汩，越至後來便越泛越大，浪拍石音，迴響嘩然不絕。

三人小心防備著，因為不知道自己腳下之地何時便會被淹。

恰於此時，伊藤碧卻突然不對勁了，全身劇痛不已！

那因為劇痛難耐而漏出的幾聲壓抑呼痛之聲，在這黑暗中巨大水流聲中雖然極低極弱，卻直擊兩男子心房。

旗木卡卡西還道她舊疾重犯，著急相喚，因想那日她痛而不支墜地，連忙上前去攙，卻只是一擦而過。原來波風水門也是同樣心思，他雖然不知道伊藤碧昨夜劇痛之事，卻知道能讓她忍不住呼痛的疼痛該是多麼難耐，條件反射地便朝著記憶中的方向伸出手去，一個身影於此時向他撲來，波風水門連忙抱住，入手觸感卻是立時讓他全身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