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她是,方淼晴

第九十五章 她是,方淼晴

方淼晴回宮的時候已經很晚。

朝安公公站在殿門口著急的等待著,見她回來,才真正鬆口氣。

他提了一盞燈籠給她照明,一邊低語著:「方姑娘,哦,不,方小姐,我的祖宗啊,你怎麼這個時候才回來啊,皇上都不知道摔了幾個杯子。因為朝安多問了一句話,皇上就讓人打他板子,他現在正躺在內侍省里不省人事。」

方淼晴垂眸不語。

「方姑娘,你當初不是進宮選秀的嗎?您不愛湊這個趣,進宮選秀做什麼。」朝宋已經從跟隨的侍從嘴裡知道今日發生的事情,他低聲道:「這是旁人都求不來的,你打算一輩子做宮女?鰥」

方淼晴停住腳步,靜靜的站著。夜裡有點冷,太極殿沒有白日的富麗堂皇,安靜得就像一個黑色的牢籠。

朝宋公公見她一直不回話,又不敢說重話得罪她,只能苦口婆心的勸道:「方姑娘,皇上現在還沒有睡覺,您要不要親自去給他道個歉,或者說幾句軟話?砦」

方淼晴抬頭看著太極殿的主殿。太極殿裡面的燈光還亮著。

正待朝宋以為她會拒絕的時候,方淼晴抬步走向太極殿。她停在大門口,盡量貼近門,帶著誠懇和恐慌,那清澈的眼眸卻冷靜淡然:「皇上,奴婢有罪。請皇上責罰。」

她砰的一聲跪在地上。『砰』『砰』『砰』磕頭聲在寂靜的夜裡特別的清晰。連朝宋公公都吃驚的看著她。

房門沒有開。方淼晴跪在地上,一聲也不吭。直到門後面的那個身影走近。楚昭然的聲音緩緩傳過來:「起來。」他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有半點責怪的意思。只是那臉色臉上籠了一層陰霾。

方淼晴安靜的跪著,她了解楚昭然,他這個人敏感得很,若是不把話說清楚,他一定會一直記在心上。

「皇上。」方淼晴開口道:「奴婢是方淼晴,不是葉晴晴,皇上是不是將奴婢當成了表姐了?」

楚昭然一愣,沒想到她會開口說出這些話。

方淼晴繼續道:「奴婢無論如何都不會想成為另一人的替身,若皇上只是想在奴婢的身上找表姐的影子,奴婢寧可死都不會從命。」她抬起頭:「奴婢是方淼晴,皇上,請您認清奴婢!」

聽了這些話楚昭然先一冷,覺得她這麼這麼大膽!漸漸的,有了反應,心波流動,眸色隨之有了溫度,她只是不願意作為替身?

之前的冷漠和厭惡,只是因為他把她當做一個替身?

內房外皆靜悄悄的,從一扇微開的窗戶看過去,可以看見一個女子跪在地上,即使是彎著腰,那背脊依舊是挺直,連她的側面,都多麼像那個人。可畢竟不是她。她對他,不會那麼的冷漠,更不會有厭惡。想到這些,楚昭然的情緒卻又變為鑽心刺骨的巨痛。他伸手捂住自己的額頭,她不會再來對他笑,撫慰他的情緒……

「下去!」楚昭然命令道。

方淼晴向門看了一眼,然後才起身。轉身就向自己的房間走去。朝宋公公提著燈籠跟在她的身邊。

「方姑娘,明日你就上崗。脾氣可不要再這麼大了。」朝宋公公勸道。

「我知道。謝謝公公。」她深吸一口氣,明天,明天開始都要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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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子,方淼晴對著銅鏡照,才發現自己的額頭磕破幾塊皮肉。她打開梳妝盒,裡面有十幾瓶包裝精美瓷瓶的藥膏,是很早以前司馬韻硬要塞給她的。

她眼神微微閃動,緩緩的抿起了嘴角,又拿出懷裡的放著「解藥」的瓷瓶,莫名暖流緩緩涌過心頭,帶著莫名的,無法說清楚的心緒,像是螞蟻一般啄食著她的心神,她並非不明白,只是卻仍日告訴自己說道,莫不要輕易再中了別人的道。雖然司馬韻為她殺了齊誠,可是,也不能說明他和葉家的覆滅沒有關係。這個人難道是良心發現,才去夜探葉家的?會不會是因為心虛?

她將藥膏放在抽屜里。燈光照在她的臉上,越發顯得一張小臉堅定。大仇未報,朝不保夕,何來兒女私念?這條路,是她自己選擇的,從一開始她也沒有想到找退路,只能往前走。

無論司馬韻對著葉晴晴是什麼樣的情愫,都無所謂,因為她不是葉晴晴,那個明媚陽光的少女已經死去。她是,方淼晴,復仇的方淼晴。

「你以後好自為之。」

好自為之。

她會的,就算不靠他,她也會把這條路繼續走下去。不會後悔的,不會,絕對不會。她將抽屜鎖好,然後,從另一個柜子里拿出找王醫正要的藥膏,塗抹在額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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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夜凄涼,空曠的司馬府里,司馬韻長身而立,望著皇宮方向的長空,久久無語。

「主子。」余成走過來,懷裡捧著一個盒子,他道:「這是前兩天從皇宮裡送出來的。奴才還未曾打開過,主子可要看看?」

司馬韻打開盒子。

綉著雪梅的護膝靜靜的躺在裡面,纖塵不染,花樣秀美。

夜晚的風呼嘯的打在樹葉上,嗚嗚的鼓動著。司馬韻看著盒子里的東子,久久沒有動作,他的眉頭緊鎖著,靜靜不語。

「主子,宮裡面怎麼會送出這東西?嘖嘖……這綉工也很一般,不會是宮裡沒人要的送過來吧。是不是弄錯了?」余成見過不少好東西,一看這綉工是個新手繡的,唯一可以稱道的便是繡得還算努力,只是這水平在皇宮裡實在是挫技。

司馬韻面色平靜問他:「你覺得不好看?」

余成怪異道:「主子覺得繡得很好?」

司馬韻轉過頭,若無其事的繼續看著天空,院子里很靜,只能聽見樹葉颼颼響著。可是不知為何,這樣安靜的環境里,男人卻突然有些煩躁。

「主子,這東西我拿去丟了。」余成見司馬韻沒有說話,抱著盒子就要離開。

「站住!」司馬韻突然大聲道。

余成停住腳步看著他。

男人白皙的臉孔隱在黑暗裡,他站著想了半晌,卻沒有開口。

余成不解的看著他,只見他眉頭緊鎖,好似在做什麼重大的決定,和平日里遇到大事的表情一模一樣,難道最近又做什麼大事?余成站直身子,認真的豎起耳朵,等候主子的吩咐。

好久,只聽上面傳來聲音:「把東西放在我床頭。」

「啊?」余成目瞪口呆,以為自己聽錯了。

司馬韻怒道:「啊什麼啊!聽不懂嗎?」

「聽懂了聽懂了,奴才這就去。」余成抱著盒子消失。

反正天氣漸冷,他也需要一個護膝。

司馬韻仰頭看著天空。卻想起女子皺眉頭的樣子,不知為何,竟有一絲煩悶。

不知怎的,他想起另一個女孩,巧笑倩兮,美目明晰,總是愛對人笑,彷彿世間上沒有傷心事。她唯一的不開心,就只有對著他。

那些從未講出來的心事,終究被塵土覆蓋住,成了一堆白骨,再也看不到昔日的影子。有一些東西錯誤了終究是錯誤,再也沒有挽回的機會。

司馬韻閉上眼睛,許久許久,方才低不可聞的輕聲說道:「我就再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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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道旨意送到白虹宮,采衣被封為選侍,送進了流華宮。

選侍是後宮最低等的嬪妃,不少人都很是不解,皇上為什麼會看上晉王殿下的侍妾。

流華宮裡,采衣披散著頭髮,形容枯槁,神色恍惚的看著銅鏡發獃。采音站在她身後仇恨的看著她。晉王殿下覺得她們兩個是好姐妹,以采衣需要人陪的理由讓自己成為她的宮女,無論她如何懇求,他下了命令,讓人將她的行李打包好,一塊送到流華宮。

內侍送來聖旨,吳選侍今晚到太極殿侍寢。

這是太后死後的楚昭然的第一次宣寢,徹底點燃了沉寂許久的後宮,梁妃娘娘在養胎,方婉儀被關採蓮宮,這給後宮的新人看到了希望,整個後宮蠢蠢欲動起來。

太極殿里,方淼晴嘆息一聲,采衣的地位尷尬至極——雖然身為選侍,但是曾經作為晉王殿下的侍妾,從侍妾到選侍,這只是個玩物,位分再高也高不過哪裡去。恐怕受到的來自四面八方的嗤笑會有更多。她不懂楚昭然為什麼會看上采衣?想起那天在船上的楚昭然看采衣的目光,可不是看上的意思,而是審視,楚昭然在審視采衣,這是為什麼?難道是為了給晉王殿下找不痛快?

方淼晴端著托盤上面放著新泡好的茶走進大殿。

楚昭然正在座位後面看著奏摺。

這個時候,朝宋公公來報:「御史大人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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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還巢,嫡女上位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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