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理想的終點

190 理想的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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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內特軍團來得很慢,或許是城市中悠閑的生活消磨了這個紫荊軍軍團的意志、又或許是貝內特的軍官們對這趟行軍的消極抵抗,直到九月即將過去,這支軍團才踩着遍地金黃的落葉抵達地下城前線基地。

地下城前線基地發展可期,但那只是對駐紮在黑森林中過慣了物資匱乏苦日子的第一師、第二師而言,對在大城市中當慣了太上皇的貝內特軍團來說,這不是調防,而是被發配。

至少……貝內特軍團團長鄧普斯·巴澤爾中校是這麼認為的,自他的一名副官在去年年末無故失蹤,巴澤爾中校就如同倒了霉運一般,這近一年來幾乎沒有發生過任何好事。

新調防的駐地是黑森林的腹地,看上去似乎是洛因大公爵對貝內特軍團的重視,但……在見慣了政客們內鬥也自認為對政治有所了解的巴澤爾中校看來,軍團被放在腹地也就等於處於洛因大公爵的鼻子底下,這是不被信任的訊號。這讓巴澤爾中校有些委屈,他自認對林賽家、對洛因大公爵忠心耿耿,當下的對待對他來說是不公允的。

「……總比被調到切斯特前線好些吧。」巴澤爾上校如此安慰著自己,被莫妮卡·豪斯曼經營了數年之久的切斯特前線看上去堅不可摧、似乎放上幾千頭豬在那兒也能保證前線牢不可破、只需坐等功績和資歷提升,但現實是……只有沒有打過仗的白痴才會說出這種蠢話。

出身王城貴族之家的巴澤爾上校接受過完整的精英教育、參與過北方戰爭,他的軍銜、評級、軍職雖有家世加成,但至少有一半來自自身的能力,並不是那種只有嘴巴能戰鬥的廢物貴族。紫荊軍和別的軍隊在巴澤爾上校看來沒有什麼太大區別,一樣是分成「戰鬥的人」和「享受功績的人」兩大類型,唯一的不同,不過是林賽家不允許分享功績的人中出現太過無能的蠢貨。

比起到切斯特去拚命,確實是在腹地內受轄制要好得多,只要他仍舊身處於紫荊軍這個體系內,切斯特拖垮了敵國扎卡賴亞斯自由聯邦的那一天巴澤爾上校一樣能夠享受戰爭紅利——這方面的平衡林賽家一向做得不錯,若只有「戰鬥的人」能享受紅利,那麼紫荊軍也無法維持當下的規模和影響力。

「豪斯曼那個女人太過保守,才會讓王國在切斯特投入多年未獲全功,換成紫荊軍的話那個自由聯邦撐不了多久。」巴澤爾上校對紫荊軍信心十足,不誇張地說,中部王國這一帶、十幾個國家中,紫荊軍是唯一一支永不可能被攻破的堡壘——以黑森林的吞金能力這麼多年來沒有外來勢力敢伸手,已經是最有力的明證。

在騎着迅猛獸的巴澤爾胡思亂想時,前方探路的斥候小隊派了個人回來報告,前方距離地下城前線基地已不足八百米。巴澤爾聞言立即要求全團放慢速度整理隊形,他知道前線基地中有第二師的兩個軍團,他可不願意在這種時候丟第三師的臉。

顯然……對方能理解不同師的軍團間應當保持尊敬距離的潛規則,巴澤爾上校整好隊列再度開拔,又前進了幾百米后,前來迎接的士官才出現在巴澤爾的視線內。

「尊敬的閣下,第二師鋼牙軍團後勤部軍需官克里夫像您致敬。」佩戴着少尉軍銜的士官挺著胸膛將手放在胸前行禮,啪地一聲併攏雙腿,「請容許我為您帶路。」

巴澤爾上校挑剔的目光將這個自稱克里夫的軍官審視了一遍,以少尉軍銜擔任軍需官是比較奇怪的,即使紫荊軍是相對純凈的軍隊,這種肥差一般也只掌握在出身高貴、軍銜虛高的貴族軍官手中;不過……確實軍需官一職只是貴族軍官的禁臠,但若是出現軍功過高、不便再次提拔的平民士官,那麼將其丟到軍需處做個擺設也是高級軍官慣常玩弄的手段。

果然,在鋼牙軍團這位少尉軍需官的帶領下進入前線基地,等在正門處的便是一位標準的貴族軍官——皮膚白皙、神態氣質高潔、且佩戴着上尉軍銜的軍官上前行禮並吩咐克里夫少尉負責安頓士兵營房的工作時,巴澤爾上校更加確定了心中的猜想……以磨礪的招牌打壓從底層升上來的平民士官是高級軍官們心照不宣的潛規則,軍隊內部現有的山頭已經夠多了,貴族們沒耐心與那些代表着底層士兵的平民士官們無休止地扯皮。

這個認知讓巴澤爾上校對鋼牙軍團的觀感好了許多,畢竟……鋼牙軍團的原團長席爾維斯特·羅伯特中校在高級軍官中的名聲向來可不怎麼樣,這個小貴族出身的莽漢一直以來以硬漢的風格洋洋自得、不知通情達理、不懂得妥協之道,私底下沒少被嘲諷暴發戶。

「鋼牙的現團長是羅伯特的原副官泰倫斯?我記得那傢伙是被家族捨棄、剝奪了姓氏之人。不過……至少也是有根底的人家出來的,知道怎麼為人處世。」在貴族軍官的引領下進入基地內部,巴澤爾上校一邊打量著這個看上去還有點兒像樣的堡壘,一邊在心中暗自琢磨,「以泰倫斯的資歷根本不足以擔當軍團長,他是恰逢其會剛巧撿了便宜?若說帕特里克的新任軍團長還有強大的家族作為支撐,泰倫斯根本就沒有上台的資格。顯然,這背後必然有什麼交易……」

這個想法讓巴澤爾上校精神一振,他作為不同師的軍團長不必在意第二師的這兩個團出了什麼事,論責任無論如何也扯不到他頭上,相反,能在打下基地前期開拓工作的兩個團的混亂中藉機謀取利益才是他應當做的事。

發現到這一點的巴澤爾上校不由扼腕,他之前沉淪於被調防的失落沒有及時從軍隊內部的人事變動中發現端倪,在路上耽擱了太多時間;更糟糕的是心情敗壞的他沒有提前跟第三師的另外三個軍團匯合,現在他手頭只有一個軍團,在前線基地的勢力配比中沒能佔到優勢。

「泰倫斯這個傢伙不是什麼有骨氣的人,巴特里克的新團長要拿下他顯然不必廢太大的事,這種軟骨頭關鍵的時候抵不了什麼事兒……只需對付那個亞爾曼家的毛頭小子就行。」得出結論,巴澤爾上校安心了不少。亞爾曼家的小子就是新任的巴特里克軍團長,比起老辣的原團長哈里·漢米爾上校,亞爾曼家的小子只不過是個羽毛剛硬起來的雛鷹。

紫荊軍內部高級軍官們的鬥爭沒有別的王**隊那麼殘酷,這是因為作為主人的林賽家不會接受過度激烈的、導致軍隊戰鬥力下降的人事變動。但……林賽家也絕不會在乎那些連自個兒的直接部屬都管理不當的廢物,若有軍團內部發生嘩變導致高級軍官被殺,而新出頭的接任者能夠履行自身職責、完成林賽家下達的命令,那麼林賽家也是不會理睬失敗者的吠叫的。歸根究底,紫荊軍是林賽家握在手裏的刀,只要刀把仍舊在洛因大公爵的手上、仍然能為林賽家披荊斬棘,那麼林賽家總能表現出寬容大度的一面。至於失敗者的冤屈、怨恨、對失敗的辯解,這一點兒也不重要。

當然……這種寬容大度是有極限的,林賽家能容忍軍團內部在不影響任務的情況下爭權奪利,但絕不允許不同師的軍團相互媾|和,這超過了林賽家賜與高級軍官們權力的極限;所以巴澤爾對於第二師這兩個軍團之間的齷齪並不怎麼關心,他只關心這種齷齪能否為他所用、能否藉機爭取主動權——主動開荒這種苦差事巴澤爾上校沒什麼興趣,但現在這個地下城基地明顯幹得不錯、已經搭出了大致的框架,那麼占點兒便宜撈點兒便利也是人之常情。

進入基地正中建築、被引進寬敞的大廳中,巴澤爾與他的幾名副官臉色都有點兒差,這種門面建築一般都會極力弄得像樣些,但很顯然交通不便物資匱乏的黑森林腹地內再怎麼窮盡精力整頓也擺不出符合團級軍方的體面。即使巴特里克軍團的新任團長、亞爾曼家新一代中最有潛力的青年貴族軍官第一時間趕來迎接,巴澤爾上校依然沒法兒將失落的情緒完全掩飾。

「不愧是從大城市調過來的軍團,士兵滿編,軍官超標20%、憲兵隊超標30%……有投資人的軍團就是過得比我們這些窮人滋潤。」

營區管理處,鋼牙軍團的代團長泰倫斯扶了下眼鏡,將視線從窗外正整隊入駐營區的貝內特軍團士兵列隊上收回,看向身後的人。這段時間來莫妮卡·豪斯曼有意地培養這個男人的信心的方式看來頗有成效,這個外在表現總是顯得有些懦弱的男人變了很多,最明顯之處……他不再絮絮叨叨地用廢話來掩飾自己的虛弱,而是更加言之有物。

「代團長閣下,已經按照您的吩咐隔開士官與士兵的營區,稍後安頓士兵時將由軍需處的人將所有的士官分批引開……您看看這份名單,是否有增減之處?」說話的人佩戴着上士軍銜,年輕,健壯,精悍,雙手虎口處的粗糲老繭說明此人卑微的出身,這是莫妮卡授意下提拔給泰倫斯的副手,也是地下城前線基地中那個藏在水下的組織中的一員。

缺乏自信和底氣的泰倫斯代團長與亞爾曼代團長一樣,是這個組織必要的頭面人物,但泰倫斯又跟亞爾曼不一樣,他沒有加入組織、連這個組織的存在都不知道,組織上對待他的態度自然要更加講究策略。

就現在的情況看來當前的策略是成功的,泰倫斯沒有直言反叛的勇氣,但在自身能稍微沾點好處的情況下並不介意半推半就地給出配合;當下,泰倫斯甚至會感覺副手口中的「代團長」這個尊稱有些刺耳,但這種不滿的情緒在對方表態他對貝內特軍團的士官處理上擁有生殺予奪大權后立即消散。

「不用看了。」泰倫斯「大度」地揮手,「不是都已經定好計劃了嗎,就按計劃來。」

「是。」

「替我盯着些這兒,上士。沒有士官領頭,這些士兵對我們來說才沒有威脅性。」泰倫斯又補充道。

「是。」

上士行禮退出,給管理處站崗的士兵打了個眼色,自行帶著名單前往別處;站崗的兩名士兵中走出一人沖哨卡揮了揮手,很快哨卡中就跑來一人,接替執勤崗位。

輪換下來的士兵轉頭出了士兵營區直接來到軍官營房,進入某個房間呆了一會兒后離去,過了數十分鐘,這個房間里走出十餘名軍官,各自散開。

對貝內特軍團的清洗和吸納是組織的任務,不僅僅是前線基地外依附的民間團體沒有插手的資格,作為基地統領的莫妮卡·豪斯曼也選擇了避讓。讓這些士兵、士官、軍官聯合起來的是他們共同的信仰,在信仰的戰線上他們必須依靠自身,也唯有如此,這個以信仰凝聚的團隊才能有生命力、有持續性,哪怕是將來某一天他們失去紫荊軍這個表面上的共同身份、失去安格斯、豪斯曼的庇佑,這個組織依舊能靠自身的活性持續運營。

入夜。

阿格硫斯·亞爾曼少校慢慢地將身體后傾、靠到高背椅上,額頭的汗水隨着他鬆懈的神經冒出體表,順着鬢角滑落。

他還很年輕,不到三十歲,就沉穩而言,要比那些老狐狸差很多,所以巴澤爾上校沒有去碰那杯融了劇毒蜘蛛毒素的酒杯時他心神慌亂、差點兒露出馬腳。好在……巴澤爾這個老傢伙被長期和平安逸的享受生活磨去了警惕,又有組織的人偷偷替換了巴澤爾喝了一口的酒杯,才順利地將其拿下。

之前能以最簡單的火併幹掉哈里·漢米爾上校等人,仰賴的是組織對這些軍官的知根知底;貝內特軍團不同,這個來自第三師的陌生軍團根本沒人說得清楚他們有什麼底牌,要進行清洗,就不得不使用些不怎麼光彩體面的手段。

大廳的門被無聲推開,組織里的同道者們默不作聲地進入,安靜地、配合嫻熟地搬走貝內特軍團長和幾名副官的屍體、清理晚宴殘留、清洗石板上留下的痕迹,不到二十分鐘,整個大廳便恢復了往常的肅穆,整潔。

「代團長閣下,泰倫斯閣下收到消息了,現在他不便過來,由我代他像您致意。」一名上士沒有離開,待其他人都走光后才上前報道。

臉色仍舊有些蒼白的亞爾曼少校點點頭,沒有出聲。他不介意泰倫斯的退縮,事實上他很滿意泰倫斯表露出來的懦弱——沒有直面背叛現實勇氣的泰倫斯,在今後永遠也不可能成為他的競爭對手。

阿格硫斯·亞爾曼這個人,跟其他加入組織的士兵、士官、軍官不同,他並非為信仰所驅動,或者說,他的信仰沒有那麼純粹。

他是一個投機者。

高級軍官背叛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鋼牙軍團和帕特里克軍團剩下的校級軍官只有他和泰倫斯,其原因在於高級軍官皆為貴族出身,即使是已經被安格斯幹掉的鋼牙原團長羅伯特、那個小貴族出身的莽漢,背後也有其家族勢力;若高級軍官背叛,意味着整個家族在所有意義上的覆滅……林賽家是絕不會容許背叛者的家族還能在自家的地盤上存活的。

選擇了苟活的泰倫斯是連姓氏都被剝奪的家族棄子,而選擇了背叛的亞爾曼,是一個憎恨自己出身家族的異類。

大家族中總會出現這樣的倒霉蛋……明明擁有同樣的血脈,卻被其他的血緣至親當做仇人看待。亞爾曼就是這樣一個不幸的人,他的童年和少年時代幾乎都在欺凌壓迫中度過,身為亞爾曼家的直系子孫居然對飢餓和寒冷有着刻骨銘心的記憶,這在體面些的大家族中是不可想像的——他倒也並非孤例,只不過大多數有他這種遭遇的人都沒能活到成年,並爭取到為自己發聲的機會。

因相貌出色而在少年時代有過不堪遭遇的亞爾曼憎恨家族、憎恨借傳教機會猥褻他的主教,組織的宗旨與他一拍即合,即使他並不是多麼狂熱的信徒也有足夠的動力加入這個群體;但他的最終目的與其他人仍舊有明顯區別,他並不認為擦去天父肩膀上落的灰塵是值得他奉獻出一切的追求,對亞爾曼而言,他所求的東西更加簡單直白:權力與力量。

對家族的憤怒讓亞爾曼根本不介意他的背叛會對家族帶來覆頂之災,他甚至還頗為期待這樣的後果快些發生;另一方面,他渴望在這個新生的第二勢力中能夠擁有靠前的席位——沒有哪個男人甘為人下,這是最原始的本能渴求。從這個方面來說他是幸運的,與他比肩的泰倫斯只是個廢物,直接領導者莫妮卡·豪斯曼不吝嗇於放權,他必須要小心應對的,只有那位隱藏在組織之後的龐大陰影安格斯·末日審判。

輕呼口氣、壓下獨自面對巴澤爾的后怕,亞爾曼看向站在他身前的上士……這個平民士官的眼中有着和他一樣的、藏在堅定目光后的勃勃野心,這種同類的氣味讓亞爾曼感覺安心;再純粹的團隊,內部也必然會因理念的不同而分出派系,感謝他天然的高貴出身,在這個新生的組織內部剛剛萌芽的派系中,他已提前一步佔領先機。

堅固的、規格龐然的建築群組成的前線基地堡壘內沉默地進行着力與血的交換,遲鈍的、忘卻了危機感的人們在這個夜裏安靜地交付出生命,成就另一部分人的未來。唯一不受影響的只有士兵的營區,在漫長的路途上消耗太多的士兵們這會兒沒有精力去理睬他們暫時觸摸不到的鬥爭……接下來的數日或數十日裏這些士兵會被熱情的新戰友們按照家鄉、籍貫、或出身家庭的不同、受教育程度的不同慢慢分批消化,他們中的絕大部分將有幸觸碰到自己從未接觸過的世界——相對優越的士兵待遇讓他們成為林賽家的忠實守衛,而因為林賽家那不可告人的私心而被灌輸的「虔誠」信仰,將成為他們走上「背叛」林賽家道路的第一級台階。所謂的雙刃劍,莫過於此。

士兵營區外、更北面的地方,屬於民間團隊的營地里。

格洛麗亞雙手抱胸站在帳篷口,望着不遠處前線基地上方被燈火映紅的天空,忽然轉身:「……你倒是一點兒都不擔心。」

夜光石燈台下翻著書的安格斯頭也不抬:「我為什麼要擔心?成功固然好,失敗我也無需付出任何代價……豪斯曼在今日中午便大大方方帶着她那頭聽話的狼狗出去泡溫泉,你看,那位女士的姿態才是做事兒的人應有的態度。」

格洛麗亞瞪着安格斯看了半晌,走進帳篷放下門簾,偏著頭道:「我怎麼感覺……你似乎在幹什麼不好的事兒?豪斯曼就算了,她更欣賞軍方出身的人我並不覺得奇怪。可是你……你怎麼也是這個態度呢?別說你也欣賞那個臉蛋兒還不錯的貴族,這種話我是不可能信的。」

「欣賞?」安格斯驚詫地,「誰,你說阿格硫斯·亞爾曼?」

「那麼我換個詞兒,縱容?」格洛麗亞皺眉,「我可不是針對他……他做表面功夫的本事還太嫩了點兒,和別的人格格不入。」

「……」安格斯委婉地,「抱歉,我不知道原來你認為容許年輕人胸懷野心就算是欣賞,」不動聲色地翻個白眼,「……或縱容。」

格洛麗亞怒火上竄,磨著牙道:「你這個傢伙——到底是怎麼想的啊,難道你看不見南的努力嗎?」

安格斯不得不用憐憫的眼神兒看向據馮女士,猶豫了下,他還是選擇實話實說:「抱歉,女士,鑒於你實在沒有什麼政治方面的才能,我認為我們之間最好不要談論這種會傷害到某一方自尊的話題……」為避免格洛麗亞發飆打攪到他安靜的夜晚,他又多廢了幾句唇舌解釋,「我個人是認可南·托萊為了他不切實際的理想而作出的努力的,雖然談不上欣賞也沒有絲毫期待……那麼,黑森林就不應該是他的終點,你認為呢?」

作者有話要說:請求讀者小天使點進作者收藏,看一下新開的2個預收是否有感興趣的題材並留下收藏囧……更完這本和另一篇后,有預收的那篇立即發文。166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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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靈的送葬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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