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我家少爺好狠心
唐無樂醒了之後便不願在黑木崖待下去了。
唐門千機弩力道十足，那一箭從背後穿入，幾乎震碎了他半邊的肩胛骨。即使好了，右手也無法恢復成原來的樣子了。
哪怕東方不敗已經用了最好的藥材，但……很可能連以後的穿衣吃飯都是問題。更遑論唐門弟子那一手漂亮的暗器招式？
這對於一個唐家人來說幾乎是致命的。尤其是，他剛剛還狠狠地給了東方不敗會心一擊。
他真倒是不怕這小美人敢對自己怎麼樣，只是現在不走，只怕很快就走不了了。東方不敗雖然不會傷害他，但是把他關起來倒是很有可能。他可不想變成第二個的牡丹大人。
「明日……我們便下山吧……」
「什麼！」回舞皺起了眉：「你是真的不要命了么？！」傷得這麼重，怎麼下山？！
唐無樂閉著眼睛，深深淺淺地吸氣，想來如今也是很不好受：「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清楚。哪怕死了，也怨不得別人。」
回舞嘆氣：「我是擔心你，你反倒還怪我了？也對，反正傷口疼起來也是你的事情，和他人有何干係？」見到自家少爺這麼不聽話，她生了氣，說起話來陰陽怪氣，配著沙啞的嗓音嘲諷之意更是十足。
她不等唐無樂回話，便隱入了房樑上的黑暗裡，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與他人有何干係？」驀地，唐無樂忽然這麼輕聲自言自語道。
「是啊……我死了……和他人也沒什麼關係……」
說得好像這破地方他願意來一樣！若不是為了小婉，他還在做自己的紈絝少爺，仗著顯赫家世欺男霸女！何必為了一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追著人家跑，三番四次差點兒丟了來之不易的小命？！
這口氣他不出回來……這一局他不扳回來……以後豈不是一輩子要被這小妖精壓在頭上了？！
唐三公子的心一旦硬起來，比石頭還要冥頑不靈。
所以……第二天，東方不敗回到自己的院子，見到空無一人的床鋪的時候，他氣得砸了手裡的葯碗，恨恨道：「唐無樂！」
他就這麼對自己避之不及么？！從前追著自己跑，如今倒是恩斷情絕了？！
……
榕樹衚衕里的那間院子並不是十分的隱秘。憑藉日月神教的本事，很容易就能找到這兒。
『篤篤篤——』青年敲著門，心裡像是揣了只小兔子，咚咚咚地直蹬腿。
『吱呀——』一聲，門開了條縫兒。東方不敗已經做好了被沅芷罵一頓的準備，可誰知……開門的並不是她。
髮髻高聳，眉目清麗而溫婉……居然是沉音。
沉音原本是留在蜀中的，可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自然不能不讓她知曉。加上這幾日沅芷就像魔怔了似的，回舞一個人實在是應付不過來，只能傳信讓她來主持大局了。
在幾個侍女里，沉音算是和東方不敗的關係最好的了。之前青年的生活起居就是由她來照料的，再加上她既沒有參加過刺殺東方不敗的行動，也沒有被他打傷關起來過。所以對東方不敗的敵意也不像其他人那麼嚴重。
見到門外的人，沉音很是吃了一驚：「東方公子？」她眨了眨眼，顯然是不知道東方不敗來這兒幹嘛:「您不是已經是教主了嗎？」
東方不敗勉強扯出了一個笑容：「沉音，我要見唐無樂。」不管最後怎麼樣，他都要問個結局出來。就像唐無樂說的，人生苦短，及時行樂。短短數十年罷了，何苦留這麼個遺憾？
沉音嘆口氣，淡淡道：「東方公子，您還是回去吧。」她皺著眉頭看著面前消瘦的美人：「少爺不會願意見你的。」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她也聽其他人說過些，是誰的錯……不好說。可事情如今已發展到了這樣的地步，還是讓兩個人先冷靜一段時間比較好。當初的背叛和利用，就像是一根刺一樣，橫在中間。這些日子唐無樂這也看不順眼那也不喜歡，整日里就沒有不作妖的時候。這樣子見面，對兩個人都不是什麼好事情。
東方不敗扯了扯唇角：「沉音……你讓我見見他好不好？」他當然能夠闖進去，可畢竟是來和好不是來砸場子的：「我不可以沒有他的。」或許正因為分開才讓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人總是這樣，失去了才知道珍貴。
沉音也是無奈，自己家少爺招惹了這麼一個煞星，偏生到了一半又撒手不管了，她們這些手下人可真是倒了大霉。若是東方不敗硬闖進門來，她自然有辦法讓他知難而退。可人家就這麼可憐兮兮地在門口求你，你有多少難聽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貴為教主，你賤不賤！」沉音剛想開口，身後忽然傳來了一聲尖銳的諷刺：「怎麼著，人家不要你，你還巴巴地湊上去？」沅芷裊裊行來，身姿依舊是那樣的美妙。
「閉嘴！沅芷！」沉音臉色一變，她不知道沅芷究竟經歷了什麼，居然變成現在這副樣子。雖然以前說話也是尖酸刻薄，可從來還不曾像現在這樣，簡直和潑婦沒什麼區別。
她小心地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東方不敗，小心翼翼道：「東方公子，沅芷這幾日身子不適，難免氣性大。她說的那些瘋言瘋語，你別往心裡去。」畢竟是少爺的人，什麼不是也輪不著下人來評論。她雖然一直知道沅芷有些什麼小心思，卻沒想到她會如此明顯地表現出來。
唐無樂雖然風流，說難聽點就是好、色，但從來不會對自己手下的這些姑娘們怎麼樣。畢竟……兔子還不吃窩邊草。所以即使沅芷有什麼心思，只要唐無樂不願意，她就永遠沒辦法實現。
「沉音你才是瘋了！」沅芷瞪起眼睛來，她這個樣子，真的就和街上的瘋子沒什麼兩樣：「這個人害得少爺變成如今這樣！你居然還對他這麼客氣？！」
「你給我閉嘴！」見到沅芷這副樣子，沉音的聲音也不由地大了起來：「東方公子是客人，你看你這樣，成什麼體統？！」
「給我回去！」沉音瞪起眼睛看著她。
沅芷還有心想說什麼，可身後驀地傳來一聲：「吵什麼吵？一個兩個的，和瘋婆子有什麼區別？！」外面的動靜太大，裡邊兒的人又怎麼可能聽不見？
天氣寒涼，唐無樂披了件帶著毛毛的斗篷便出來了，臉色蒼白如雪，看起來病怏怏的。
東方不敗立住了腳跟，怔怔地看著他，臉色竟是比紈絝的還要難看幾分。
「在外人面前吵吵鬧鬧的，沒規矩！」兩個人不經意間四目相對，唐無樂連忙轉開了視線。聽見這句『外人』，青年垂了垂眼睛，在袖子里悄悄地握起了拳頭。
沅芷見到唐無樂，低下頭站好，看起來又是大家閨秀的樣子了。她細聲細氣道：「是……沅芷知道了……」
沉音皺著眉看了她一眼，總覺得最近她哪裡怪怪的。
「東方教主蒞臨寒舍，有何指教啊？」唐無樂沒再理這些個不省心的侍婢，皺著眉頭看向東方不敗。回舞從屋子裡追出來，給他手裡塞了個暖手包。
「我……」東方不敗咬了咬嘴唇，反過身去從門外拎了一條繩子。繩子的另一頭，綁著一隻毛茸茸的腿。桂花糕就這麼被他毫不留情地拖了進來……
「我是來還貓的。」幸好當初他留了個心眼抓住了桂花糕，不然今天還真不知道用什麼理由來找唐無樂。
他拎起掙扎不休的桂花糕：「它最近不吃東西，我在想它是不是想你了……」
桂花糕『喵喵喵』地叫，用爪子去扒青年帶著小魚乾香味的手指。它覺得這個人類真是壞，睜眼說瞎話！
唐無樂挑了挑眉，使了個眼色給沉音，溫婉的侍女就很聰明地上前抱走了大白貓。
「那真是多謝東方教主了。」唐無樂扯起了一個客套的笑容，可惜的是他的臉如今就像殭屍一樣，看起來嚇人極了：「手下人沒規沒距的，還請教主不要介意。」
「不、不必客氣……」東方不敗很不喜歡唐無樂這麼正經地對自己講話，就好像兩個人什麼關係也沒有一樣。
「那還有……」「我有話要問你！」
青年忽然打斷了紈絝子的話，他抬起頭，眼睛里銳利一片：「唐無樂，我有話要問你！」
「可是我……」「你覺得你現在有拒絕的權利嗎？！」東方不敗是打死了不讓他說出拒絕的話來：「唐無樂，憑藉你我現在的差距，這些話你就算是不想聽，我也有辦法讓你聽。你就算是不想回答，我也有辦法讓你回答！」
「你若是不信，就儘管試試！」青年的眼睛里好像發出了光，美麗而又尖銳，動人心魄。
這句話一出來，整個院子里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了。有些是被東方不敗的氣勢給鎮住了，有些……是被唐無樂的殺氣給嚇住了。
無樂少爺死人一樣的臉抽了抽，他惡狠狠地盯著東方不敗，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道：「沉音，備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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