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 麻煩（下）

遊戲機傳出陣陣怪叫，玩家對著屏幕怒吼連連，罵罵咧咧，本來一進大廳，就感覺到一股讓人窒息熱浪撲來，，頂上吊的十幾把電扇，轉出的風都是熱的，整個大廳就是個大蒸籠，汗水唰的一下就從毛孔里射了出來，加上一個個煙不離手，空氣中飄蕩著一層淡藍的煙霧，味道十足，再來個人喊馬嘶，槍炮齊嗚，滋味相當的難受。

好在自己那個遊戲室不是這樣，一水的耳機，抽煙的不少，但天花板上面的牆上打了幾個洞，排風扇一刻不停的抽著風，煙味不大，前幾天又裝了台大馬力的空調，不然也和這裡一樣，難怪好多人搶不到機器也會呆在那裡看人家，一看就是幾個小時，找個乘涼的地方呀。

「猴哥。」唐凌雲強忍著不適，擠到了換遊戲幣的檯子前，猴子上班的太康電影院，放電影已經不是主業了，一樓的前廳干起了副業，電子遊戲廳，邊上用三合板隔出來了一個小間，租給私人干錄像廳，兩家的大喇叭都對著外面狂吼，也不知是誰搶誰的生意。

「小唐，怎麼有空到這裡來了。」猴子正和一個女孩在逗笑，扭頭一看是他，笑問道。

「找你有事，出去說吧，這裡太吵了。」唐凌雲拿手在鼻子前揮揮，他自己抽煙，但不代表能忍受別人的二手煙。

「好，我交待一下」猴子和邊上那個女孩說了幾句，大概是簽下了什麼不平等的條約，那個女孩笑嘻嘻的答應了。

「小唐，什麼事，神神秘秘的？」猴子接過唐凌雲的「極品玉沙」，在鼻子上聞了聞，打著火。

「找你幫忙。」唐凌雲學著猴子樣子，爬到鐵攔桿上坐下，也點了支煙。

「找我？野豬不是在嗎？」猴子奇怪挺奇怪的，野豬的工作也辭了，跟著這小孩干，自己認識的人，他都認識呀。

「這事情，野豬辦不了，性子太粗。」真要是打打殺殺的，野豬好用得很，畢竟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什麼性子的人交什麼人，什麼樣的人有什麼樣的圈子。

「說說看。」

「幫我找個在街上混的女人..........」

「靠，你小子，思春了吧？沒問題，什麼樣的女人都行，說不定還能封你個紅包呢」猴子一聽就笑了起來，良家婦女，猴子可能不認得幾個，但在大街上混的爛貨，那是要多少有多少。

「放屁，老子要搞女人，還要找街上的呀？先聽我說完。」唐凌雲虛揮一下拳頭，他現在的身手，比陳勛和野豬有所不如，但要KK猴子，他是沒什麼皮調的。

「你說，你說。」猴子笑容一收，故作正經，眼睛里還是藏不住的笑意。

「你什麼思想呀，太骯髒了，我讓你找個街上混的女人，是要整人，想什麼呢？」

「整人？」

「我們學校新來的一個老師，人很傲，和我不對盤，我想整整他。」

「讓野豬找幾個人打他頓不就老實了，找什麼女人？」

「行呀，有本事，你找幾個人進學校。」唐凌雲沒好氣道，航校裡面保衛科，校警門衛一應俱全，大門，宿舍樓，每幢建築都是半封閉的，外人進出，都要經過門崗檢查，從來就沒聽說過有外面的人能進去鬧事的。不走大門，爬牆的話，溜進去學校容易，也能混進教師宿舍，但打了人之後，再想翻出來就難了，有那功夫，校警早到了，敢到學校鬧事，被逮到公安局不是一般的麻煩。

「嘿嘿，進不去，我不會等他出來呀？」猴子吸口煙，笑道。

「我可是和人家說好了，三天之內，讓他滾出太康的，要是他三天不出校門，那不是我實言了？再說了，我剛說讓他三天之內滾出去，馬上他就被人打了，豬都猜得出來是我在背後搞鬼了，不是自找麻煩？」

「那你找女人就能三天之內讓他滾出太康了？」

「怕是用不了三天，學校就要趕他走了。」

「說說你的主意。」猴子一聽來興趣了。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唐凌雲湊近他耳語起來。

「我說哥們，你這一招，也太陰損一點了吧？」猴子看著唐凌雲一副奇怪的表情。

「什麼陰損不陰損，我一不打他，二不殺他，一點損傷都沒有，比你可是文明多了，動不動就是打殺。」唐凌雲笑道，打打殺殺的，他不想，當時是解氣了，後遺症太大。

「我算是知道了，什麼叫毀人不倦了。」猴子搖著腦袋道。

「對了，你找的話，可別找那種臉上畫得鬼一樣，頭髮染得花花綠綠的主，最好看起來是那種特清純，特良家的那種，錢好說，這裡是五百，一半定金，事成后還有五百。」唐凌雲從皮包里點出五張偉人頭來遞過去。

「行呀，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出手大方，一千塊錢，這要接客也得十好幾個吧？那幫爛貨不得搶破頭呀？」猴子彈彈鈔票笑道。

「你可別黑人家的錢，免得到時不買力，把事情搞砸了，你那份，少不了你的。」唐凌雲叮囑道。

「放心，放心，一定辦好。」猴子一彈煙屁，在夜空中劃出一道紅光。

「對了，你再幫我辦件事，幫我叫兩個兄弟，盯一個人。」唐凌雲想想道，又遞了根煙給他。

「誰？」

「一個叫陸銘的，香港來的，應該是住在南山旅館里」

「香港人？搞什麼的？」猴子一楞，香港到太康的遊客不少，偶爾也能見著那些闊氣的港佬，可這跟唐凌雲有什麼關係？這種境外的遊客，政府可是很重視的，胡亂招惹要闖禍的。

「你管這個幹什麼？反正沒什麼大來頭就是。」

「那行，要怎麼搞？盯著就行了，還是？」

「找個由頭嚇唬他一下，千萬不要傷人，聽到沒？」

「嚇唬人，這個簡單。」

那個叫陸銘的小製作人，這兩天讓唐凌雲的頭很疼，牛皮糖一樣甩都甩不掉，除了上課上廁所之外，走到哪跟到哪！

唐凌雲鬱悶呀，本來打發走了的，也不知是哪個鳥人快活，你洗澡就洗澡唄，唱什麼《對面的女孩看過來》，當你下面的那條小蟲有女人願意看嗎，可好，對面的女孩沒看過來，可把這牛皮糖給自己招來了。

我是什麼音樂天才，蠢才差不多，就會彈兩下吉它裝裝B，別的什麼都不會，五線譜都不識，簡譜還能認一點，這也是天才？

「草紙」（抄子）當不得呀，同志們。

唐凌雲和新來的那個小李老師鬧僵了，機房也不好去，跑到網吧里寫程序，一邊寫，這傢伙就在一邊侯著，等你稍稍一空，又舊話重提，希望唐凌雲把三首歌曲的版權轉給時代唱片，條件怎麼怎麼好之類，喋喋不休，跟《大話西遊》里的唐僧有得一拼，煩得死人，還不好發火，人家太禮貌了，一口一個「唐生」的叫著，就是講重話，也沒用，人家一臉職業的笑容，沒毛病挑。

磨了半天，唐凌雲就覺得自己快瘋了，煩不擇言：「三首歌你要用就拿去用好了，我沒意見，不要錢，免費，只要你不再煩我，OK？」

「OK，OK，只要唐生您簽了這份合同，我馬上消失」陸銘早有準備的掏出一紙合約。

我叉，還有這樣的？免費送也要簽字的？

唐凌雲傻眼了，白紙黑字的合同簽下來，到時打起版權官司來，自己可是跑不掉的，除了那首《豬之歌》知道是2003年之後，網友寫的，後來讓香香唱紅的外，鬼知道其它的兩首，人家唱片公司有沒有寫出來，這個險怎麼能冒？到時候這話怎麼圓都圓不過來，而且，寫歌也不象YY小說里說的，大把的米往兜里裝，人家收歌，也就千多塊錢的事，靠那致富，真是白日做夢。

「字我不會簽的，你要用就用，不用拉倒，反正別煩我。」唐凌臉一垮，跑了個無影無蹤，我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呀？

然後，就一來二便竄到猴子這裡來了。

「小唐，你那邊生意那麼好，還招不招人？」

「怎麼？想介紹人進我店裡？」

「哎，我馬子。」猴子有點不好意思的摸摸頭，這也是香港電影看多了的後遺症。

「馬子？你新泡上的？」唐凌雲一皺眉，猴子的私生活算不上檢點，和社會上一些女人不明不白的，不然，唐凌雲也不會找上他，這是他的個人的喜好，旁人也沒什麼好說的，但要是介紹到遊戲房裡上班，唐凌雲不會開這個口的，要是手腳不幹凈，怎麼說？

「不是你想的那種妹子，去相親認識的，就前兩天的事。」

「相親？你泡馬子的功夫不是挺厲害嗎？還要相親？」唐凌雲奇怪了。

「我媽讓去的，我以前認識的那些，她都看不上眼，沒辦法，我只到去了。」猴子苦著臉道。

「怎麼？相中了？交定錢了？」唐凌雲調侃道。

「嘿嘿，交了三千塊，我媽看著好，我，我也相中了」猴子一提這個，傻笑道，沒半分平日的精明樣。

「才見一面就交定錢？你就這麼積極的給人介紹工作？」唐凌雲是相親的老運動員了，相過的沒有十場也有八場，早養成了不見兔子不撒鷹的習慣，對猴子的冒失不是很感冒。

「沒辦法，她從廣東打工回來的，不在太康找到工作，又要出去打工了，根本處不到一起，太康的工作，你又不是不知道，單位進不去，私人老闆的，工資低，一般也就兩百多塊，她在外面掙得比這多，這點錢看不上」

「然後，你就想到我了？」

「嘿嘿，沒辦法，我就認識你這麼個有錢人。」

「我那邊工資也不高呀，怕你女朋友看不上。」

「也不要多高，和陳阿姨差不多就行了，對了，我聽她說，學過電腦的。」

「學過電腦？都會什麼？」唐凌雲有點驚奇了，會電腦就是會打字，學電腦，一個就是五筆字型，一個就是WPS和CCED，社會上，這樣的人不多，不然那些電腦培訓班也不會那麼紅火了，而且還是在外打工的女孩子，就更不那麼簡單了。

「會用什麼五筆打字。」猴子想了想。

「行，明天中午讓她去店裡找我，叫什麼？」唐凌雲點點頭，請來的那個姓王的小丫頭，以前根本沒接觸過電腦，姨媽也沒有，雖然照著唐凌雲教的，照貓畫虎的開卡下機沒問題，再一動，就暈了，唐凌雲每次去店裡，總要被她們請教幾個簡單到極點的問題，頭疼，早想請個懂得多點的人了，再說，遊戲房要擴張，也要人手，早安排早好。

「叫馬倩倩」

「我走了，交待你的事情，可得給我辦牢實了，別出岔子。」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肯定辦好。」猴子高興呀，只差沒拍胸脯了，要拍，那也就不是猴子，成猩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