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虛驚

第二天，唐凌雲起了個大早，六點多鐘就出了賓館的大門，轉了好幾路公交車，去了市中心的石橋圖書批發市場，這個地方，也是他星城之行的目標之一！

石橋圖書批發市場，不光在省內，在鄰近的幾個省里也大有名聲，中南幾省規模最大，種類最全的一個書市就是這裡，批發零售兼營，星城交通樞紐的有利條件，可以快捷將貨物發往周邊省市，一年的營業總額高達十幾個億。

這些都不是大石橋書市名聲在外的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這裡是南方最大的盜版書批發市場，在這裡，各類盜版圖書種類多得你想都想不到，而且十分猖獗，基本上都在明面上，一點顧忌都沒有，甚至是政治敏感性十足的**，也不難找到！

基本上每一年，這裡都會因為中央有關部門的重點關照而整頓幾回，但即使每年要經過了多次常規或非常規的「掃黃打非」等等來自政府的「嚴打」措施，石橋書市卻依然是那個石橋書市，除了風口浪尖的幾天時間消停點，其它一點影響都沒有，每天照樣的車水馬龍，生意興隆的樣子！

兩千年時，星城市政府，為了徹底扭轉這種局面，投入巨資在城東修建了星城圖書大市場，並制定了大量優惠政策，打算用釜底抽薪的方法，把石橋這邊的商戶分批的引到圖書大市場整頓規範！

可三年過去了，石橋的熱鬧一點沒有減少，反倒是耗巨資建起來的所謂圖書大市場空空蕩蕩，冷清無比，零星幾家貪便宜從石橋搬過去的圖書店，也是一副半死不活強撐的模樣。

唐凌雲以前來過這裡批書，不過那次是跟著別人幫忙跑腿的，來去匆匆，只是在石橋驚鴻一瞥，提了貨就迴轉了，根本沒摸著方向！

這次趁著來星城的工夫，正好抽空來逛逛，打探下行情！

到石橋書市已經七點半了，市場剛開始營業，一個個七八平米的攤位間一條條不足兩米的幽深通道，還被店家佔了一些，書籍從地面一直疊到天花板上，和牆一般，入眼望去，四面都是各種顏色的書籍，直如書海書海，人行走其間，真如魚兒游進了書的海洋！

許是周末的原因，一進市場，通道里滿滿當當黑壓壓的人頭！

在這堆滿了易燃物，人流密集，消防通道窄小的地方，萬一著了火，那真是一場天大的災難，五嶺的那個服裝批發大市場，不就是這麼飛灰煙滅的么，唐凌雲想是這麼想，還是融入了人流中！

每個攤位都不大，而且都是專營一類書籍，區域是按類別集中在一起的，教材是教材一區，教輔材料是教輔材一區，一看攤位上的橫幅店招就一目了然，絕不混雜，倒是省了買家不少的精神！

唐凌雲轉到計算機書區，花三百多塊買了四本找了好久沒找到外文原版的程序工具書，這也是在石橋，要換成在哪家書店，這幾本書不光是難找，還沒得折扣可言，實打實的按書的標價，四本書就得小五百，在這裡居然還給打七折！

提著十幾斤重的書奔小說漫畫類的攤位區而去，一打聽，這兩類書的折扣比起專業要大得多，老闆張口就是三折，兩點五折，還有兩家攤位，打一大大的橫幅「本店所有書籍一折！」不過，唐凌雲掃了一眼，都是些冷僻的小說，可能是專門處理積壓品的！

石橋書市裡，一般來說，價格都是統一的，沒什麼價可還，店家報多少是多少，當然大批量的批發是不在此例，要低些，至於正版盜版，那就不用說了！

行情打聽下來，唐凌雲一盤算，自己手裡的和馬上要到手的錢全加一起，馬上可以展開下一步的行動，只是時機遠遠不到，一時半會還沒什麼戲可言，資金方面已經沒問題了！

估摸著和雲濤科技那邊約定的時間點不遠了，唐凌雲也就從書市出來，找著一家擺了公用電話的小賣部，按名片上的電話打過去！

雲濤的老闆一聽是他，就直埋怨：「小兄弟，你們星雲怎麼回事呀，我這邊貨都準備好了，給你們公司打了好幾個電話，怎麼電話老沒人接呀？」

要有人接那就真是出鬼了！

唐凌雲聽得心中暗笑，名片印的店名，老闆姓名，地址，還有全是他胡編的，只有號碼是真的，是賓館後面一條小巷IC卡電話亭的號碼，那地方冷清得很，來往的人都少，能有人接電話嗎？

口裡卻是一本正經的解釋：「哎呀，別提了，昨天老闆接了一個大單子，公司里的人都上陣了，辦公室里半個鬼都沒有，電話當然沒人接了，從昨天晚上裝到今天，現在還有一大半沒裝完呢，我不是記著中午要去你們那裡拿軟盤，還窩在裡面，真是不好意思呀！」

「沒事，沒事，干我們這一行就是這樣，一有事就連軸轉！」老闆一聽是這情況，立馬萎了，反過來安慰起唐凌雲來！

「你們那邊的貨這麼快就備好了？」

「備好了，備好了，你只管過來拿就好了！」

「行，我這就過來！再見」

「再見！」

付了電話費，唐凌雲也不象來書市這邊時坐公交車了，直接招手打了輛車趕到賓館，退了房，又轉到銀行把錢取了出來，這才到電腦城！

雲濤的老闆正等著他，裡面還有一個女人，昨天唐凌雲第一次來碰到的，不過看她的樣子，是不記得有這麼回事了！

驗貨，點數，裝箱，付錢，開票，一應事務都辦得很順利，半點麻煩也沒有！

臨走，那老闆笑呵呵的把他送出門，又塞給他一包「芙蓉王」的好煙，一再叮囑，下次還有什麼好事，一定要關照這邊，唐凌雲當然是樂得應下這種空頭支票！

出了電腦城，招手叫來一輛人力板車，把兩大紙箱的軟盤徑直拉到火車站託運，唐凌雲的星城之行，算是差不多圓滿結束了！

在火車站旁的小飯店草草吃了午飯，唐凌雲正要進站侯車，忽然聽到對面傳來「呯」的一聲響，心裡奇怪，城市裡不都是禁燃煙花爆竹么，怎麼在鬧市區還有人敢玩鞭炮！

「呯」

又是一響，對面一家金店的玻璃門碎成一地渣！

這哪裡是什麼爆竹，明明就有人開槍！

唐凌雲一下回過神來，嚇得腿都軟了，長這麼大，雖然發生過腦門子上被人用槍口頂著的事，但他心裡有九成把握人家不會開槍，可這種子彈橫飛的場面，說不得點子背，從哪裡飛來一顆流彈要了他的小命，很多槍戰場面死傷的賊和兵都沒事，反倒把過路的倒霉蛋給了了賬，趕緊的連滾帶爬的撞進街邊一家服裝店裡！

「喂，你幹什麼？」他這一猛闖進來，正中店裡低頭看著雜誌的女老闆嚇了一跳，厲聲喝道！

「沒事，沒事！」唐凌雲抖抖索索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死勁的縮在牆角，恨不得變成一張紙貼在牆上才好，剛剛昏頭昏腦的，他鑽進的這家服裝店全是通透的玻璃牆，玻璃門，從外面一眼能看個通透，連個遮擋的地方也沒有，尋這麼個牆角，也就是起個心理安慰的做用！

「喂！要打架到別處去，不要往我店裡躲！」女老闆一邊厲聲說道，一邊從收銀台後面走過來要拉唐凌雲，她店外擺了兩個大音箱放歌，又隔著一道玻璃門，對面剛剛的槍響根本沒聽到！

「別過來，趴下！」唐凌雲急了，對著她連連擺手！

「快走呀，不走我叫人了！」女老闆圓瞪起一雙大眼睛向唐凌雲走過來，顯然是那種潑辣女子！

「趴下別動！」唐凌雲真急了，因為他的原因而害了別人，一輩子也不得安寧，飛身將女老闆撲倒在地，抱著她連打了幾個滾，把女老闆壓在牆角邊，期間還把音箱線也帶掉了，外面的歌聲嘎然而止！

「你幹什麼？放開我，放開！」女老闆尖叫著大力掙紮起來，她被唐凌雲猛然一撲，在地上摔得差點閉過氣去，沒回過神來，已經被人抱住滾到牆角壓住，把她給嚇壞了！

「別吵，看外面，有人開槍！」唐凌雲喝道！

「開槍？」女老闆停止了掙扎，疑惑的抬頭望向門外！

只見對面金店裡，一扇玻璃門碎成了玻璃渣，可以明白的看到金店裡的場面！

一個頭戴棒球帽的男子，雙手持槍立在櫃檯外，凶神惡煞般用普通話大叫：「趴下！不想死的統統給我趴下！」

金店裡被槍指著的保安和顧客抱頭趴在地上直發抖，一名女售貨員滿身鮮血的倒在櫃檯上，不知死活，另外幾個女售貨員抱成一團，泣不成聲，過慣了太平日子的小老百姓，誰見過這種場面，又不是看電影！

兩名歹徒在櫃檯裡面，正用撬杠撬開櫃鎖，端起裝滿首飾的方盤往編織袋裡倒，門口的那名男子，可能是見他們的速度不夠快還是怎麼的，大叫一聲「動作快點！」上前用槍柄對著櫃檯一陣猛敲，柜上玻璃紛紛破碎。

「真......真的？」這堪比香港黑幫電影的畫面，讓女老闆回不過過神來，渾身直抖的扭過頭問壓在自己背上的唐凌雲！

「我希望是假的！」唐凌雲苦笑道！

這時，一名金店的保安可能是見那男子去敲櫃檯，覺得有機可乘，悄悄的抽出屁股後面的警棍，猛地從地上彈起來，和身向那名持槍男子撲去！

「呯，呯！」那男子大概是聽到了動靜，回過頭去，反手就是兩槍，將撲過去的保安打得倒飛回去，重重的摔在地上，汩汩的鮮血從胸口流出來，眼見不活了！

「啊...................」殘酷的場面，把女老闆嚇壞了，忍不住驚聲尖叫起來！

「別叫，你想把歹徒招過來是怎麼的？」唐凌雲急得一把捂住她的嘴，看那名持槍歹徒的擊斃保安時一點拖泥帶水都沒有的狠辣手段，不是那種臨時起意，絕對的職業悍匪，毫無人性可言，兩邊隔了不過十來米，他要是聽到女老闆的尖叫，心血來潮又或者殺目擊者滅口，順手對著這邊來上兩槍，那可是欲哭無淚了！

幸好唐凌雲的擔心沒有成真，那男子見另外兩人裝得差不多了，大喝一聲：「走！」

二人迅速跳出櫃檯，提著編織袋衝出了門，那名男子持槍斷後，店裡沒有半個人敢動！

眨眼的工夫，兩輛摩托車呼嘯而至，車後座上綁著裝滿首飾的編織袋，不等摩托車停穩，持槍男子飛快的跨上了後座，臨走對首飾店的大門又開了一槍，把剩下的那扇玻璃門也打得粉碎。

連續的槍擊，嚇得街上的行人做了鳥獸散，本來這裡就是鬧市區，一時間人昂馬翻，混亂成一片，兩輛摩托車載著三個人，乘著混亂，片刻就無影無蹤了！

「唔！唔！」正當唐凌雲因為匪徒的離開而鬆開一口氣時，身下的女老闆死命的掙紮起來，被捂住的嘴裡發出沉悶的聲音！

醒悟起來身下還有這麼個人，唐凌雲趕緊鬆開手，一骨碌從她身上爬起來，順手把趴地上的女老闆也扯了起來！

「你......你....你是不是想捂死我？.」女老闆猛喘幾口粗氣，氣急敗壞的對唐凌雲凶道，他剛剛一急，只顧著捂人家嘴，連鼻孔也一併掩住了，好在歹徒去得快，不然非要惹上一條人命不可！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剛...............！」這時情況好轉了，唐凌雲才打量眼前的女老闆來，二十齣頭的樣子，體態纖長又不失豐滿，一張瓜子臉掩在烏黑的長發下，十分的漂亮，正扭動腰肢，一臉的痛楚模樣，可能是唐凌雲剛剛那一撲把她給摔著了！

「剛剛謝謝你！」那女老闆忽然間對著唐凌雲一笑，讓人眼前一亮！

「不謝，不謝，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在地上硌了一下，有點痛！」女老闆一扶后腰！

「沒事就好，那我先走了！」唐凌雲說完，也不待那個女老闆回話，推門出去了，出門扭頭看了一眼店招「纖雲精品服飾」！

得趕緊離開這裡，不然一會兒警察趕到了，又是戒嚴又是詢問的，會誤了車的！

不是唐凌雲覺悟不高，而是沒這個必要，那一幕場面，目擊者成百上千，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那些金店裡的員工顧客身臨其中，前後的緣尾比自己要清楚得多，湊那熱鬧幹什麼，真要是他一個人看到了，說什麼也得當那個目擊證人！

這章昨晚就發了的，不知道早上起來一看怎麼會沒有，一上午也進不了作者專區，現在補發！真是麻煩，還準備去買點年貨衣服什麼的，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