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政治戰

蕉嶺縣城，粵軍東路剿匪指揮部作戰室。

剛剛接到報告的李漢魂，急匆匆的走進作戰室，拿起電話機就給前線掛電話，也不管對方接電話的是哪位，電話一通，就是破口大罵：「你們誰他娘你下令開炮的，我槍斃了他。居然在自己士兵還在陣地上的時候，就下令開炮，還是不是粵軍同仁，還有沒有人性了？你他娘的，不想活了？」

這一通臭罵，讓作戰室內的眾人，噤若寒蟬。

罵完之後的李漢魂，依然鐵青著臉，走到窗前，望著漆黑的夜空，沉默不語。

很長時間后，才轉過身來，看著自己身後有些膽戰心驚的參謀長，說道：「我帶兵打仗這麼多年，還沒有發生過這種居然不顧自己士兵生命的事情。我們怎麼跟他們的父母說，他們是被我們自己的炮彈有意炸死的？你不知道，這些混蛋讓我今後將被粵軍同仁們戳脊梁骨呀。今天是誰下的命令，無論是誰，都必須給我下令處決，絕不姑息。」

「是，我一定查清楚，並傳達你的命令。」參謀長小心的說道。

「前線現在情況怎麼樣？」李漢魂問道。

「共軍集中全部力量，進攻我青崗及兩側陣地，從昨天到今天傍晚，先後攻擊四次，雙方死傷都十分慘烈，但共軍的攻勢並沒有減弱，只是他們槍彈太少，基本上都是使用白刃戰，我們部隊不是很適應。每次發生白刃戰，我軍最終都被共軍逼退，而我們每次都是依靠覆蓋性炮擊，才將共軍迫退，並奪回陣地。」參謀長認真的回答道。

李漢魂嘆了一口氣，說道：「都是國人，一母所生，何必如此生死相搏。有仇有怨，沖著小鬼子去吧。沒有想到一支抗日名師，就這麼被蔣某人活活消滅。十九路軍永垂不朽！」

「師座，為何如此感嘆呀？」參謀長問道，他對師座這種天馬行空的說話方法有些不適應，不知道師座何以就突然間說起十九路軍的事情來了。

李漢魂答道：「我們和蔣某人，道不同不相為謀。當年，我們舉兵反蔣，攻到常德，正好碰上『九一八事變』爆發，我們只好回師，出師未捷呀。我們是不想在國難當頭之際，讓日本鬼子佔了便宜去，但我們和蔣某人之間的矛盾，並沒有得到解決。相反，讓我們沒有想到，蔣某人變本加厲，讓張學良退守關內，將我關外三千里河山送給了鬼子，也養壯了鬼子。現在他們羽翼豐滿，開始進攻華北，接著就將是整個中國。要說，十九路軍上海抗戰打得多麼解氣，可是蔣某人不幹了，居然將他們拉到剿匪戰場，最終斷送了一支真正的抗日鐵軍。也許下一個就該是我們了吧。」

參謀長有些吃驚道：「依你看，我們和蔣某人之間必有一戰？那我們又何必和老蔣虛與委蛇，直接在他動手搞掉十九路軍的時候，和陳銘樞、蔡廷鍇等人聯手干他狗日的，何必等到十九路軍被他消滅吞併之後，才來考慮動手，莫非是在等我們的鄰居？」

李漢魂沒測高深的一笑道：「戰爭準備也是需要時間的，總是希望準備充分些吧。再說，如果老蔣能夠順應民心，咱們也沒有必要消耗國家武力，但這人的骨子裡，就沒有想到抗日。如果他最終走上抗日道路，那也一定是被逼的。這次十九路軍也不是真的反對他，某種程度就是在逼蔣抗日。整個國家蔣某人的實力最大，而且，他還是民國名義上的最高統帥，只有他登高一呼，才能夠將國家四分五裂的局面終止，這也是我們遲遲不願與他進行實質性對抗的原因。外敵當前，國家不能亂。」

「他的攘外必先安內，到底是對付共軍還是對付我們，或者是對付各省地方勢力？」參謀長問道。

李漢魂回答道：「誰知道，或許都有。但是，平心而論，強敵在側，現在的國家真是四分五裂，統一其實只是名義上的，各地勢力都在打自己的算盤，像十九路軍這樣單純的抗日武裝尤其難能可貴。我們和共軍沒有深仇大恨，從明日起後撤十里，如果共軍再攻，我們再後撤十里，不要和他們這樣血拚，讓蔣某人高興開心的事情我們不能幹。」

「師座，這又是為什麼？如果再給我們兩天時間，我們有把握對這股共軍合圍，並徹底消滅之，畢竟這半年多來深入我粵境搞蘇區擾民，此風不可漲，殲滅他們也是殺一儆百。再說放虎歸山，後患無窮呀。」參謀長極力說服李漢魂合圍閩粵獨立團。

「對方還有多少人」李漢魂問道。

「大概三千多吧，人數損失不小。」參謀長回答道。

「對方三千，我們五萬，其當面之我軍是兩萬五，我們有飛機、大炮、坦克和騎兵，對方什麼都沒有，連槍支都是那些老掉牙的老套筒、漢陽造，沒有補充，只是依靠從戰場上揀一些槍彈來維持作戰。這樣的軍隊，我都沒有辦法消滅，我也不用帶兵了。只要他們還在包圍圈裡面，就是我們的獵物。你只要給我看著，不要讓他們離開包圍圈就行，但不要那麼快消滅之，否則我們今後打誰呀。蔣某人的第五次清剿尚需時日，我們要和他同步。過早消滅之，蔣某人會覺得我們戰力太大，會有所警惕，而且，還會打我們的主意。如果共軍還在包圍圈裡面，我們會說，我們在單獨對付共軍一個蘇區，一支獨立的紅軍部隊。而且表明，我們正在進行對付共軍的清剿作戰。這已經是政治問題，今後的作戰，叫政治戰。你要掌握火候，不要讓他們絕望，也不要過分消耗他們的實力，留著慢慢打。要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切不可出現今天的這種戰法。對方部隊的指揮官是誰？」李漢魂問道。

「不久之前才剛剛弄清楚，獨立團團長叫蕭勇，無名小卒。」回答道。

「報告！」一個參謀拿著電話記錄稿說道。

「不要慌慌張張的，什麼事情？」李漢魂問道。

「共軍炸毀我炮營陣地，向我軍發起全線攻擊。我軍奮起反擊，但因為天黑，多處戰線被敵突破。我軍主力已經開始後撤，請求師座指示。」作戰參謀回答道。

李漢魂大驚，在問明情況后，又沉思片刻，立即下令：「傳我命令，全線立即後撤十里，構築陣地堅守，至天明后再做出新的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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